枝上含苞正逢春

枝上含苞正逢春

何水长

热气腾腾的馓面饭刚端在手中，大女儿，打来电话，外孙女冯正春幼儿园下午举行亲子活动，她们都没有人有时间去，她今天下村去了甘泉，正春爸爸单位上省上来人检查，不能脱身。奶奶也去了。无论如何要我去陪外孙女一个下午，辅导完成手工制作。两点半必须赶到。我说，那好，一定按时到春春幼儿园，我也正想感受那个“小精灵”是怎么放飞的情景。

我赶到幼儿园楼下时，才记起了，去时要拿一个树枝藤条，拿一个矿泉水瓶子，说是做手工用的。我赶紧在路边一处花园边折了两三根叶子翠绿茂密的细藤条。又买了瓶矿泉水，倒去部分，剩下的掺入自带的保温瓶热水，喝完，登上了三楼。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教师，引领我，问我你们的娃娃在几班，我还真回答不上来，又问叫什么名字，我说，叫冯正春！他立马把我引进了左边的教室。两排像客家人的长桌子坐满孩子与她们爸爸妈妈，有的看上去像是奶奶，有的大多是她们的妈妈，只有三四个男人，像是爸爸，总之都是很年轻的。只有我是老爷爷，冯老师给我指着说，冯正春你爷爷来了！冯老师对我说，叔，你就坐在正春傍边，要辅导冯正春制作手工，满树开花！我坐在正春身边，冯正春站立着，手中捏着橡胶泥。我看到每一个孩子与大人面前都有一个哇哈哈瓶子，或者是矿泉水瓶子，瓶中插有稀疏的三两根树枝条。大人帮助孩子制作花朵。瓶子里插着的落掉叶子的细枝藤条，像小鹿的嫩角，四散伸开，有几个已经在枝上粘上梅花、牡丹，星星等各种样式的花朵。一个老师给我找来一个核桃露的瓶瓶。由于这种瓶子上下一样大，枝条插进去，上口太大，底座不够稳固，我在里边压紧了折断的粗树枝藤条，增加底重，不至于头重脚轻，花开灿烂，翻根栽倒。我告诉正春，你看那些阿姨奶奶们是怎么做的，你要注意看，正春说，她们在枯枝上要把制作好的橡胶泥的花朵粘贴在树枝上！我说，你会制作粘贴吗？她扭捏地笑笑说，我会！还反问我，爷爷你会做吗？说实话，我还真不会做。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儿童可以这样开发手动能力。激发她们的创造力。我看到右边一个小女孩儿的妈妈制作的牡丹可谓栩栩如生，我说，正春，你看，这个你阿姨制作的牡丹多美啊！你看用黄色作花心，五瓣花瓣用红色胶泥，再有三瓣反卷在外层，还有三片绿叶陪衬，而且，她的树枝藤条选的特别对称，由根部总枝在瓶口处分开成两枝，两枝上又横斜生出五六根细绒枝，那正是分蘖花朵的枝杈处。我给正春说，我们没有选好树枝条啊，你平时走到树枝前看到过树枝花朵开在什么地方吗？开几瓣花瓣儿呀？看着她嘴角弯弯，眉眼收细，对着我做着怪笑。我告诉正春，花朵要在枝条的芽眼上生长出来，你看，就在这个枝条的杈节处，你先要观察，你不观察，你就把花朵粘在枝干上了。还有，你的手比爷爷的手小巧灵敏，你先把黄色胶泥、红色胶泥，白色胶泥，分别用手掌在手心顺时针，或者逆时针旋转，把胶泥加工揉成圆珠形，再用大拇指、食指捏成薄片，放在左手指间，把制作好的花瓣粘在花心上，一定要轻巧，耐心，右手轻轻捏住，粘在杈节处。我告诉正春，你好好制作花朵，回家就可告诉你妈妈爸爸，你是怎么制作花朵的。你还会告诉你的爸爸妈妈，花朵会开在什么地方，你回家能告诉你的爸爸妈妈吗？她说，我长大了一定会的，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可现在我会学着制作出来了。

说起来简单，制作还是不容易的。我帮助正春，先用红心黄瓣，做成菊花芯，或者用黄心白瓣做成梅花，这是这秋冬季节出门就能看到的。可旁边的一个幼童的妈妈很快做成了一个牡丹花，春春仿照她，做了两朵，春春看到了，也看明白了，但要做成那个妈妈做出来的牡丹花，还需要心性的开悟，和在生活中的观察训练。

不一会，正春花瓶里粘上各式花朵，有点像傲霜的金菊，有的是迎春到腊梅，有的是怒放盛夏的牡丹，一树花妍，像一颗颗各色明珠，绽放枝头。

冯老师，巡视观察，反复告诉家长要指导孩子动手，要让孩子自己制作，即使是很丑的，不好看的，也要让孩子自己制作，爱迪生的第三只板凳就制作的非常精美。大眼睛的冯老师的声音在腰间扩音器的帮助下，覆压着教室叽叽喳喳的各种噪音。她表扬指导孩子，指导家长，为孩子们照相留影，在我不知情中也给我留下了我与冯正春制作梅花的动人画面。

看到两排桌上已是万紫千红，枝藤上开满鲜花，有的是经霜傲寒东篱菊花，有的是迎雪报春的梅花，有的是绽放枝头的玫瑰芍药，在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的怀抱里的童子面茶花前，一笼笼绽放了。星星点灯，赤橙黄绿青蓝紫，经成熟与妙龄的纤手创造出了精美的花盆，哪不是垃圾矿泉水瓶子，更不是哇哈哈废塑料合，那是腐朽化神奇，是孩子们眼中灿烂的春天，那是爸爸妈妈眼中的孩子成长的的足迹，是祈盼成熟的果实。

我的眼前不由的呈现出我童年的情景：洋钉子打弯刀，一枚三寸或者五寸铁钉，斧子背面朝上作砧，用父亲小巧的掌锤，将放在斧子背面的先把钉子用掌锤拨钉子双杈口折成九十度，便缠上布条衬在左手上，右手举起掌锤使劲地锻打，直至将钉子弯曲部分打成韭叶宽，外薄内厚，直角处外围打薄弯度加小，若均匀打开，弯刀的就成鸡公叫鸣伸长脖颈了。打好的标准，拿在手中，昂头挺胸，似美丽姑娘的柳叶眉，如一弯新月，悬挂树梢枝头。稍微在磨石上磨一下背刃，剜起青核桃，破壳取面，最顺手了。好多同伴都来索要。

还有跟随奶奶寻草，在夏秋地里，摘到鸡蛋的水瓜，奶奶就摘下玉米地里五寸长的豆角菜，再折来细蒿柴的干藤条，两节插在两根豆角的中点处，里面的一头可贯通小水瓜，豆角四头穿一根细竹条，这一个儿童用的碾场碌碡就制作成了。微风吹来，夕阳掠山，欢欣拿到碾麦场，摇曳住棉线牵引的水瓜小碌碡，学着大人得儿驾地喊叫起来，快乐得酸菜拌汤都忘了。

哦，我的小木犁，我门背后放着的偷偷用酸刺柴棍制作的小木犁，驾在猪狗背上的小木犁。这是农业文明种入我灵魂的枝上的花朵。

看到现代老师、爸妈指导孩子制作枝藤花朵，在家拼积木填图画，这是工程师、艺术家最初起步的追梦实践。

思想的幽魂，被冯老师翠鸟般的普通话叫回了。她看到同学都已完成了树枝花朵的制作，表扬嘉奖孩子们，犒劳爸爸妈妈们，她分给孩子酸酸乳，大人品尝孩子吃的玲珑馒头。可爱的如小可爱的窝窝拳头，香甜可口，精致有味。冯正春她已经喝完能喝到的乳汁了，尽然把酸酸乳的软塑料盖撕了下来。伸出蛇头一样舌尖，轻巧地舔食粘稠的乳汁，她连粘在纸盒边缘上的乳汁也刮食得金光灿灿！我问冯正春，你咋这么珍惜酸酸乳呀，她说，奶奶说“粒粒皆辛苦”，这不喝了，太可惜，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呢！，我问诗的上一句是：～～，看着她红嫩的嘴唇上黏着乳白的奶汁，仿佛枝头含苞的花蕊，浸盈着晶莹的露珠，映衬着闪闪的瞳孔，说：“谁知盘中餐”，这个我背过的！哦，真乃天真烂漫，可塑可教也！

她喝完酸酸乳，拿着奶壳子走到门口垃圾桶前，饺子般金莲的小脚尖踩起桶盖开关，丢掉盒子，红红小舌头还在嘴唇上绕了一圈，我问你吃一点花卷馍不，她说我们中午就吃了，这奶子是我做手工的奖励，馒头是给家长的奖励，抬抬头，很羞怯地说，爷爷谢谢你来陪我！

她说得我都有些语塞了。正好，冯老师告诉家长领上孩子到傍边的一个大教室合影留念，可一转眼，我找不到冯正春，转了两个来回，他已经站到合影队伍里去了。看到大家都站好了，我站不到正春跟前了，只好遗憾地拿手机拍摄了几张相片。看到家长怀前孩子手捧一树树含苞花朵，仿佛看到山花烂漫的春天里，一丛丛，一簇簇，枝藤茂盛的花朵正迎着春天气息含苞待放！

哦，2020后的孩子们，不正是在繁荣富强，复兴圆梦中华枝头含苞正逢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