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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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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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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团坑

燕开良

在我故乡燕庄的东南角有一个椭圆形水坑(池塘),南北窄,窄处直径约一百余米,岸边垂柳遍布,白杨参天,乡亲们称此坑为“团坑”。“团”,寓意是“会合在一起”,称谓“团坑”,也好与村里的“长坑”区别开来。听村里老人讲:“此坑,不是人工开掘,而是上苍恩赐,具体形成时间不详。”多年来,它默默无闻,常年蓄水,滋润着故乡的沃土,滋养着故乡的人民,为故乡农田灌溉、防汛等,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童年时期,故乡的水系稠密,沟渠河流纵横交错,与团坑、长坑连成一片,村前小荆河(古滕河)由东向西流经注入微山湖,水资源丰富,生产队年年养鱼、种水稻,家家户户养鸭、养白鹅;坑河相连,湿地广阔,芦苇丛生,水鸟成群,蛙鸣鱼跃,蜻蜓飞舞;人们学雷锋,乐于助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里村外到处莺歌燕舞,红旗飘飘……可谓是“文明的小村庄,祥和的鱼米之乡”。

我在故乡生活了18年,故乡的团坑伴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想当年,团坑是我们孩子们玩耍的好地方——夏天洗澡、游泳、捉鱼虾……冬天滑冰、打拉子、推钢环……

每年雨季,团坑敞开胸怀,接纳着从四面八方流來的雨水,水到了一定的储量,超过水位线的水流入长坑(团坑与长坑间的水道上设置隔网,以防团坑养殖的鱼儿顺水游入长坑),长坑的水向西南流入小荆河,进而流入微山湖。那时,村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压水井,妇女们就把家里的脏衣服抱向团坑,找块石板一铺,把“皂角”(皂角树结的果实,作为去污剂)包裹在衣服里,急三火四地洗起来,还吭哧吭哧地用棒槌砸。涌起的水波,引来了许多小鱼游来游去,也引来了小鸭和大白鹅。小鸭和大白鹅翩翩起舞,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拍打着双翅追逐鱼儿、捕捉小虾。我与几个小伙伴到坑边打“水漂”:拣一个小瓦片,弯着腰用眼一瞄,贴近水面投掷,只听到“嗖”的一声,瓦片被抛出,在水面噗噗地掠过, 精灵般地跳跃着,激起一串白色的水花,可好玩了!

夏天一到,团坑就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我们天天不约而同地涌向“团坑”,这时的“团坑”,成了我们的天然澡堂。坑中间区域水深,我们只能在坑边的浅水区游玩。说是洗澡,其实是在追逐鹅鸭、打水仗、捉鱼虾、踩蛤蚌、抓螺蛳(在水边或岸边的草丛里就能捡到很多螺蛳)、摸鸭蛋、鹅蛋……童年的我聪明能干,时常能摸到几个鸭蛋(青皮)回家解馋;遇到大人们游泳时,我就抓住机会跟着学游泳,他们踩水,我扶着他们的肩膀在深水区游,由此岸游到彼岸,往复不停……由于我有毅力,坚持不懈,很快就学会了踩水、仰泳、侧泳、蛙泳等游姿。学会游泳后,就趁割青草,或拾柴禾,或拾粪之机到团坑游泳,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水底俯身前冲,当岸上的人着急等待时,我早在对面近岸处钻出水面。有人夸我像“小英雄雨来”一样水性好,勇敢!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至今想起来这事,依然对那些帮助我学游泳的长兄们肃然起敬,感恩他们教会了我一生的爱好——游泳。

在我的印象中,团坑很少干涸过。记得有一年的夏末秋初,天干旱,禾苗枯黄,秋季作物面临着减产或绝产的危险。由于久旱无雨,团坑的水不足平时的一半。白天,社员们挑水浇生产队大田的庄稼,夜里挑水浇自家的自留地、喂畜禽……不几日,坑水就要干,搅的鱼儿露出水面,有的鱼儿跃到岸上,活蹦乱跳,真是喜人。“翻坑喽……”(那年,生产队还没有集体养鱼)全村的男女老少走出家门,有的拿着罩锂,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挎着杈头,有的端着盆和筐子……匆匆忙忙地跑向团坑捕鱼捉鳖。片刻间,坑里坑外,人山人海,那场面真是热火朝天,非常壮观!我哥哥姐姐都是逮鱼的行家,不多时,盛鱼的盆和桶就满了,我小不会水,更不会抓鱼,就负责向家里送鱼,一趟接着一趟,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心里乐滋滋的……在我的记忆中,那些年里,翻坑捕鱼的好事我经历了三次,每次都惊心动魄,快快乐乐,让我难以忘怀!

到了冬天,团坑结了冰,孩子们可高兴了,有的去溜冰,有的在冰面上打拉子、推铁环……快乐无比。童年的我是溜冰好手,一溜就是数十米,常常赢得人们的掌声。坑的中心区域有“凌眼”,凌眼处冰薄,鱼儿会往那里集中,有人就拿铁锤或石头狠命地砸冰,逮鱼。很多人好奇的围观,由于人多,冰块承受不了压力,几乎每年冬天都有人掉进冰窟窿,等打捞上岸,就已被冻个半死。虽意外事故年年发生,但每年溜冰的人没有减少,每年砸冰逮鱼的人也有增无减。每逢吃饭时,母亲和哥哥姐姐们都要教训我一番,可一出家门,还是挡不住团坑对我的诱惑。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一年,初春,大队决定清淤治理团坑:计划用抽上来的水浇小麦返青水、灌溉秧田(培育稻秧的田地),清理的淤泥沤绿肥或直接作为肥料运到田间,清理后的团坑集体养鱼、养藕……于是,在团坑的南岸,安置了一部抽水机抽水。水,抽着泉着,彻夜不停的抽,还是抽不干。大队就给两个生产队分任务,在坑的周围安装了两部水车,发动社员昼夜不停的轮流推。不知大干了多少天,坑里的水终于干了,可坑里的鱼比估计的数量少了很多。有人说,估计的不准;有人说,让人偷捕了;还有人说,是夜里下蒙蒙雨时,鱼趁机飞跑了……至今,我不信鱼儿会飞。当时,在坑里逮住了几条十多斤重的乌鱼(黑鱼),社员们喜得合不拢嘴,用手比划着相互传说,说这是全村人的好兆头。逮完了鱼,大队就让社员们挖坑泥清淤,挖出了几只团鱼(甲鱼,也称老鳖),每只重数十斤,全村人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引得孩子们入了迷,有的小学生干脆逃学,跑到坑边看景、听故事。

挖完坑泥后不久,雨水又灌满了坑,坑里种上了莲藕、菱角,放养了大头鱼(白鲢鱼),并派专人看管。

一转眼到了次年的夏天,团坑里的荷花五颜六色,千姿百态,有的盛开鲜艳,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洁白无瑕,有的红里透黄……一朵一朵的莲蓬黄里透黑,看上去沉甸甸的;茂密的菱角秧覆盖着水面,菱角肥肥胖胖,黑里透白,诱人垂涎欲滴;鱼儿熙熙攘攘,一群一群的游来游去……好一派丰收景象。我与几个要好的同学,每逢星期天,就打团坑的主意,搞点吃的充饥。每次我们都是分工协作,配合默契。我让他们围着看坑的爷爷拉呱,我的水性好,趁着爷爷不注意,一头钻进水里,游到坑中央,掐个荷叶顶在头上,专摘大莲蓬、大菱角,然后游到坑边上岸就跑,把看坑的爷爷气的直跺脚,嘴里还不停地咋呼:看你们这些“王八孙子”往哪里跑?!逢年过节,大队逐户按人分鱼、分藕,我们这群孩子们高兴极了,都急慌着去排队,恐怕自家领不到。有了鱼和藕,家家户户把年节过的有滋有味。每逢夏天,满坑碧绿的荷叶,多彩多姿的荷花,饱满的莲蓬、菱角,呈现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诱人驻足观赏。

至今,我离开故乡已四十余载,前不久我回故乡一次,来到原团坑处,看到几座楼房占据了当年那“坑大水深”的天然泳池的大部分,剩下的部分“团坑”早已干涸。我下到剩下部分“团坑”的半腰,发现当年我救被淹的“小青(我堂兄燕开岐的二儿)”的地方还在,心里热乎乎的,真为自己曾经是奋不顾身救“落水儿童”的小英雄而感到骄傲和自傲呢!

故乡的团坑,我心中的乐园,你为故乡的村民造了福,你是故乡发展的功臣,你给我的童年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要永远记住故乡,记住乡愁,永不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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