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到的事物越来越小（外二首）

那天下午

我们坐在夕阳中

我们说好，什么都不谈

只看风景

但我们还是忍不住

谈起过去

过去的贫穷与理想

激情与奋斗

后来，我们谈到的事物

越来越小

越来越具体

比如放牛，捡柴

比如一颗糖果揣上一周

也舍不得吃

比如在雪地里奔跑

堆老高的雪人

用棕榈丝当胡须

比如一抔黄土里走丢的

父亲的隐忍

母亲的炊烟

最后，我们都想到了这一生

我们都安静下来

看夕阳落下去

落下去

顺势爬上来的那枚杏黄月

是一颗奇妙的药丸

它让我们回到初恋

两只枯槁的手

又慢慢握到一起

竟有一丝的颤

<>渴望

一个人向我走来
我们互不相识

他在我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来
他没有手拄拐杖
没有气喘吁吁

如果开口
他会给我谈些什么呢
是深寂，永生
还是虚无

一场雪突然而至
我们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他慢慢化作一个人像的石头
我有缓缓站起来的冲动

可我终究没有站起来
我们身披雪氅
四目相对
我们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说出一生仅有的一句
掷地有声的话

把这洁白的世界
砸出一个针尖大的窟窿
用作万物呼吸的鼻孔

<>那时月光

一轮月

高高挂在天上

我们走上山坡

想着玉兔、嫦娥和吴刚

那时月光

有纯粹的清凉

或许，还泛着淡香

小何涨水

翻起碎银的浪

那时月光

照着母亲从小路那头，蹒跚而来

我们感到一阵惊慌

母亲的嘱托

是让我们看好家

关好门窗

不要让火塘里的火熄灭

当母亲把一背红苕藤

搁在街沿石上

我们不约而同喊了一声

——娘

那时月光

也像犯了错

它已悄悄躲到

三老汉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