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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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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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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桃花开

阳光最终还是撩开云雾,久违鸟语花香。

计划远行,总给自己千百种理由,没有远行就像日常不去翻阅任何一位文友赠送的作品集一样,书全部堆放在书桌上挤成一堆。我有一个想法,在新房装修时单独留一间做书房,不知如何向妻启齿。其实妻子也不愿意把这些书全部积压在一起,她总说这样不好打扫卫生,书还是放在书柜好些。

父亲走的伤已没有那样疼痛,毕竟是一年多前的事。原来购置装修给两位老人享受的新房一直闲置,疫情过后,装修就成了大事,放在日程上,泥工敲墙电工布线,木匠兰师傅进场后他有一些构思,说与我听,其实我是担心费用上木匠师傅不愿多操劳,兰师傅的思路与我之前的许多构想相近,甚至比我的构架还要合理,施工在交流中行进,二十多天的施工,许多中华传统元素被兰师傅用在家具构件上,一些搞家装的商户常去新房打探消息,每每遇到兰师傅又退了回去,我一笑了之。此前曾去寻求全屋定制,仅是家里的柜体也要十几万元的工事费。许多装修商户与我们沟通,说“轻奢风”当下极流行,其实是在工艺上减少施工墙体大面积用色彩粉饰,其实也理解商户的想法,尽量用色彩代替柜体制作,尽量放大利润空间。五间卧室,把连接客厅阳台的那间改成书房,与阳台相交的通道做了两面柜,书房一侧是书柜,客厅一侧是什物柜,节约彻墙的成本不说还成就新的事物,往电视柜墙一则直接用板材做了格栅背景,光是这一个构思便是施工中节约的成本。房间墙体做成“7”字一般转角整体书柜,一面抵窗户,一面抵门。

客厅计划摆放一张中式木沙发,中间摆放一张一米二的茶几。兰师傅在摆沙发后面的墙上做了一面餐边柜,说是酒柜更直接一些,因为是整墙柜体,柜门上加装铜线条,甚为美观。妻子与我商议,欲请兰师傅把其他的柜门也加上铜线条,原本整屋的柜体已经超出预算,再加上细节施工,工时早就超过此前的口头约定,兰师傅比较为难,妻担心我不愿意加些工费,其实看到这么多柜体,我早就有多支付一些工费的想法,只是没到付费之时未说出口,妻有此提议,我也应允,兰师傅也是一位爽朗之人,笑而不语便应了后面的工事。

阳台外是楼下新搬来的住户说话声,还有孩童嬉闹,新修建的亭台上的灯火映在鱼池里,形成环一样的闪烁。树间,满眼花开,谁曾想到这一片荒山,随着城市的发展现在已是高楼林立,每个小区之间修建如此之多的中式庭院,透过水岸映射,可以看到新搬来的人家灯火辉煌,还有正在施工的楼层挂满保护罩。

春天总是这般美好,若是放晴,携几个孩童在春天里奔跑,那些久别的村庄就有了生机,或是去把那些久未翻过的泥土翻开,种上希望,青山绿水间回荡着欣喜与盼望。家里良田三分,柴门久未打开,说走便走。

想好好的翻阅一册书,得有多大的勇气。

时间将空间疏远,书将我架在空中。有时候路的尽头不是通往图书馆,或许是在奔命的路上。师师给我寄来我给她设计的新书《边地辞》,十多年的好朋友,我再次翻开那册书之时,已经是这册书荣获了云南文学奖之后。

说是迟了点,但总算是件喜事。这些年,总在做一些与文字相近,又似乎很远的事,书是有温度的,也是有脾气的。书是精神,当你用心对待一册书之时,你能感受到这书的温暖。在记忆里云南一直是春天一般。与师师相识,似乎是在某个花开的时节。说是春天,不确定,但总是那般美丽。

她的是书是民族的记忆。以她的母族为根。冷艳、绝美,透视着生活的真相。重读每一首诗,别有一番感慨。从书里找到了她母语的深度,每一个字,都独特且放光。发现文字需要碰撞,更要慷慨,哪怕辽远,也要收回笔简之妙。

读书可以找到那个丢失的岁月。她在诗中写了我生活的土地。或许她没有来过,《乌撒》一诗这样表达:“在高原,离天好近/我不敢喧哗,怕惊动神灵/翻越乌撒翻开威宁,历史坐在岸边/聆听毕摩的祭词”,她用心地描绘了这方水土的干净。有无数个设想,比如我怀念的那个读书时初恋的女子,一直那样冰冷,许多朋友说她热情似火一样包围着我,毕竟分手之时在哪个黑暗的夜晚,下着雨或者我醉着酒,我内心的冰冷假设了她一直冰冷。如同师师的诗一般,对待我生活的这片土地是有温暖的,或是写乌撒大地,或与草海有关,充满生活的细节,“阳光散开,营洞村的乌江起点/一片金色/这个洞口这个村口/是溪流和黑鱼永远不可逃离的故土。”《乌江源》里她将天地与事物熔化。

如果说《傲慢与偏见》影响了一些人,我更喜欢于漪先生的一句话,“中国教育要有话语权,绝不能做‘思想矮子’”,先生是我喜欢路上的一座灯塔。我最早在中文核心报纸《语文报》发表过一些诗稿,我更喜欢读《语文报》于漪先生开设专栏文章,篇幅不长,一口气可以读完,又让人回味悠长。抓着时代的尾巴,我当过记者和编辑,曾经耐心地读别人创作的作品,虽然已经很用心了,但总是欠缺一些味道。其实,每一位去餐厅就餐的食客,都是挑剔的。

交流的方式很多种,记忆的手段也是多样的。师师是一位出色的评论者,她给许多作家、诗人和画家写过评论文章,她对自己的作品更是严苛。这一册诗稿,以民族为主,写着一个神秘的群体,描摹西南文化的深度,挖掘民族的元素,把那些伸手可触的事物,在诗歌中觉醒。现实生活就像鲜花饼一样,层层包裹,花香在最后。师师是一位典型的完美主义女性,与生俱来的创作品格,来自她作为IS09000评审专家的眼光,梦境拉回现实是我与她多次探讨的话题,今生何世,读过她那些心灵与现实的纠葛,诗歌让人肃然起敬。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把书合上,已经夜深。这是鼻瘤手术后第一次认真的读书。岁月不断成长中,有些人走着走着便不在行程上。正如书页一般,在某个时候,也许便脱落而去,或许诸多文字我没有读过,其目标或是航灯,一个清晰的目标,或如想象力照亮前方。

开始读书,想着坚持。做一个假想敌,其实是自己放弃读书。目光是坚定的,内心是带着微笑的放下手中书,与书交谈,做一个俗人,又退一步。顺畅的逻辑是醒来时,再翻阅一页,每个间隙都有几行文字打动自己。碎片被叠加在掌心,如同花瓣。

某个时间段,江西作家熊亮离开了赖以谋生的行当,放下记者的笔,投身“孺子书房”。他第一时间给我发来消息,用最孩子气的语言表达那一份激动。“世人皆羡慕蝴蝶之悠然于花丛,余则独敬其破茧之际艰难苦辛。”他在《破茧》一书中这样写道。

他曾经连续三年出版新的书籍,每一册都让我做第一位读者,可惜我是一位不合格的读者。南昌与草海,在铁路的两端,每每熊亮相邀之时,我总是亏欠他的,毕竟他的书我一册也没有读完,我将之存放在胡桃木书柜上。“让我的脚步停下来,轻轻触摸每一块砖缝,每一个花窗格子。……耕读堂前,退思楼下,沉静的是先民的智慧。……从几页史书上,我默读你的壮心,在华夏的南国,我被你的心潮反复颠簸!……”长篇散文诗《古村感怀》中他触及灵魂与悠远。

木柴的味道久久于心,也像他的文字,在春天里迎着桃花开的光芒,陪着我穿行在花瓣飘飞的丛林间,赏读那些种种。

我想过给那个女子写一本书,我在诗集《七甲记》有过鬼神一般的想法。当再次翻阅《边地辞》和《破茧》,我对那个丢失在冰冷夜晚的女子,突然有了一份温暖,终于理解为何选择了留在省城而放弃了那卑微的爱情。生活是大部分人文学的起源,也有诗者为了所谓的文学而放弃了生活,我相信每个创作者要呈现的都是令人充满期待的阳光。

其实,再次读书,就像穿越时空一样,经久不息的热血,让自己的世界复活。

需要感谢这个春天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这一段文字,就像最初认识师师大姐之时,是一个定式的化学反应。感谢这次的文学奖名花有主。

生活的种种支离破碎得从旧梦中写起,迁就与无奈并存,或者我会真的写一本《余生旧梦》,像情书一样,给她。

生活需要真实、逼真、鲜活。慨叹超越了观照。

遇见所爱,像这场雪没有经过商议,便直接落在乌撒大地上。

次日阳光比雪花来得更直接。凌晨,一丝微光破开浓雾,群山与天空拔出界线,一指微蓝与我的睡梦一起成长。病痛是准时的闹钟,六点整,空气中飘荡着稀薄的冷,像手术后缝线的针眼,刺痛肌肤。阳光将雪照得闪闪发光,如同黄金镶在与草海相伴的花草树木之上一般,高原便像利剑直指云霄。

《诗经》里的桃花开了。乌撒的桃花也开了。

三月,桃花开放,不曾想雪花也开一次。候鸟也该离去了,像长大的孩子们要去远方闯荡江湖。不知道世界上第一朵花是什么样,但我想,这场雪一定像一只起舞的黑颈鹤,在大地上绘制人间美景。

诗书可以点燃远古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写作者像一缕缕炊烟在辽阔里奔跑,或守望乌江,或回首滔滔洛泽河。一泄千里的流水,像一曲风歌,穿梭在不同民族生活的高原上,孕育沃野里田丰果硕,坚挺旖旎山川与民族振兴的钢筋铁骨,生而有幸,在这个黎明中,翻开一页热血沸腾的诗篇。

风如丝带,把所有美好的愿景缠绕在春天里,像婀娜的舞者,击响春天小城里幸福的声音。或小家碧玉般清秀,在草海湖畔北坡生态公园从这头到那头来回奔跑;或像上学的孩童,清新脱俗,哼着久远的儿歌,探求无从知晓的音符,唤醒古老的乌撒城。

我一直这样称呼她,这座小城,千百年来都是有深厚民族文化的,每一块砖都曾雕刻过工匠的名字,镶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风化在落日余晖之中,你看,或是你脚下踩着的那一方青石,枯老且无力,匍匐在人群熙攘的街巷里。只是被这场雪近乎遗忘在春天里,或许这座古城她像一册旧书,时代太过久远,或是源于穿城而过的那条清澈北门河早已深埋道路之下失去光泽,还是弯弯曲曲的街巷过于幽深,喧闹始终没有吵醒神思遐想的荒原。

我一直羡慕依山傍水而居,傍晚还有一丝夕阳。放下手中翻开的书册,举目之处皆是草海胜景,沉思之余皆像踏入桃花源一样融入其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从七甲以知塘河畔面来,到乌撒是一眼又深又静的高原辽阔。曾经被十万大山包围,环抱青杠古树,谁将云影与鸟鸣交叠在梦境里。每一块雪脱落的声音,就像一位歌咏者唱完一节山歌,不疾不徐,越过乌撒大地,一路盘桓,一路向北。或许没有人知道北对乌撒的影响,北门河流向北,洛泽河流向北,牛栏江流向北,至少在乌撒之地它们皆向北而去,北方便有了一个特定的文化方向。《威宁诗刊》发表过诗人陈亮的长诗《桃花园记》节选,其中一节这样描写“……据说这些红都是来源于太阳的红/桃花园人开始在干活间隙会频繁地/仰望太阳,虔诚地倾听来自/太阳的红色声音,晚上太阳休息时/也会时不时仰望天空/年轻一辈竟然很少有驼背锅腰的人了……”率真的情感,像法地的石林一样,土丘之上拔地而起长出一群坚毅的石枪,随着春天如约而至。

“花里的日月,藏三千里春色//每一朵花,都历过冬寒。菩萨端坐花瓣上/花香,应算布施人间的慈悲……”读书,去尝过诗中的秘密,我想师师是想在《春分·花事》里揭示图腾与圣境,正如那些遇见,消失了空间。

一次次从树舍经过,茶马古道旁,那一片丛林里,长满桃树,山顶到山脚,绵延十里,花开了,又要谢了,像出嫁的女子,羞涩地打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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