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香

记忆的家乡里，我光着小脚丫，踏着清澈溪流的沙石，几只豆子般大小的小鱼小虾被我吓跑，躲到小石头和小石头的间隙里，溪流的邻居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偶尔会传来几声鸭子清脆的鸣叫。

这条溪流，是我小学时候上学和放学的距离，另一边是泥土堆起的小路，紧紧地挨着溪流。走在路上的时候，喜欢拔起一根长在路边的狗尾巴草，叼在小嘴里，追着偶尔飞过的蜻蜓，留下童言无忌的笑声慢慢飘荡山间。

小铁栏栅的校门敞开着，远远地就听见那一种怀念的铃声。乡间的小学，是一间三层教学楼和小瓦房图书馆，还有一群孩子。渴了，喝着爬山虎围墙边的水泵里的水；饿了，啃着对面小卖部里五毛钱的辣片；闲了，蹲在一排冬青树边玩玻璃球。

放学时，跟着微风在黄昏里赛跑，跑到小溪边的时候，大家的脚步慢了下来，渐渐走入不断响起的蛙声里。虽然空气不很纯净，有着稻苗和翻新泥土的味道，但是闻着很是心沁，男孩子们是没那么快回家的，我们摘着山脚下不知名的小野果，一颗颗小小的，没熟的时候是青色的，是酸涩酸涩的，熟的时候是紫色的，是甜咸甜咸的。

龙眼树叶里藏着鹧鸪鸟的歌声，放学的时候我可以去外婆的家里做客。外婆家离学校近，每次去的时候，外婆外公都会煮面给我吃，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在外婆家看奥特曼。

我家旁边是一方小坟地，再下去有一个很大荷塘，里面有很多小虾小鱼，还能看到罗非鱼在荷叶下游动。晴天的时候，荷塘倒映着浮云和岸边的竹林，小时候很喜欢看；晴夜的时候，波光带着星星一起闪烁，引来一点点的萤火虫。

回到家，是一种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呢？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不需要我做什么，不用顾虑太多，仿佛那一桌子上的味道就是家。饭后，一家人在后房的炉灶边围坐着，我喜欢一边吃着爷爷骑车去镇上买的油炸小食品一边听着他们谈家常话。

现在，爷爷不能再骑车，奶奶老了，爸妈头发白了，弟弟长大了，我离家越来越远了。再次走在村里的时候，没有了蛙鸣，没有了蝌蚪，鱼虾零星几只，找不到狗尾巴草和野果，门前的龙眼树砍了，上学的那条路长满了杂草，夜里的星星还在，但萤火虫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切有关于家乡的温暖被留在时间的回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