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

奉节是诗城、也是橙城，脐橙里都有诗的韵味。

谁不说家乡好呢，我也是这么说的。每当有机会介绍我家乡的时候，我都是两眼放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李白的这首耳熟能详、家喻户晓的诗就是写我的家乡——奉节；若别人还不明晓，就另外特加一句“十元钱背面有一副波澜壮阔的山水画，大名鼎鼎的瞿塘峡”那就是我的家乡——奉节。

生我养我的地方是：一个与白帝城西北方向相隔36公里的小山村，竹园镇华吉村（原叫塘坝村），小地名叫葛腾湾，葛腾湾离重庆市很遥远，离北京就更遥远，是我祖辈五代人居住的地方。我的童年、少年、十八岁前都在这里度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融入到我的生命里。

葛腾湾名称的来历相传是这里盛长葛腾植物比较多，有三个大湾，故取名葛腾湾，又称葛腾三湾，第一个湾从大庙垭子到第三个湾的终点小庙垭子，活像一个W字母。

九十年代三个湾有近百户人家，约四五百号人，四个生产队（下七队，七、八、九队），我家在七队，也在W字母的第一个湾到第二个湾的交界处。七、八队姓杨的比较多，七、八队也叫杨家湾。

一

从出身社会再回老家，二十多年只回过几次，每次回去都感慨良多，在老家居住的人越来越少了，村子里的烟火气越来越轻了，漫山遍野，树木林立、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潺潺溪水、天然纯净，绝没有污染。现在已经变成真正的绿水青山了。

对故乡的眷恋，恋一条溪水，或一座山，都会留下美好的回忆，魂牵梦绕，念念不忘，山泉水甜得浸心，我家吃的水是从八队湾里引渠过来的，小溪水不算大，不仅可供我们家及邻居几家日常饮用外，夏日里，还可以引流到水田里，给水稻灌水，一年的水稻收成就靠这股溪水了。年复一年，这里溪水就成了我生命里的血液。

今年回老家，看到很少人种水稻了，只有邻队的堂叔还种了几分田的水稻，他是葛腾湾唯一还种了几分田水稻的人家，看到水田里那笔直的秧子，我想，没有牛，这田怎么犁的？可能是用锄头一锄一锄挖的吧，自己种的水稻，煮出来的米饭比买的任何米都清香袭人，甘甜可口，细腻柔滑。这也许就是农民天生俱来的本性，啥，都靠亲手劳作，种植，还余存一点点农耕文化。看着绿绿的秧苗，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湾里人插秧都相互帮忙，像过节吃酒一样，叫插秧酒，你在我家帮忙，过几天我在你家插秧，满盘剩席的款待，很热闹，也许就是希望秋季有个更好的收获提前庆祝吧。而现在插秧酒这个名称在我们葛腾湾已经消失了，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葛腾湾这种现象是中国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缩影，年轻人都从农村向城市发展，在城市安家。全国每天都在消失村落，葛腾湾同样也面临危机....

多年没有回故乡的人，都找不到童年曾经放牛放羊的小地名了，因为现在全都是参天大树，感觉山与山之间的空间变小了，原来遥远的距离现在变得近在迟迟，也许是树占了空间吧！也许是在外面看过了大城市，眼光变了吧！

大庙垭子是我们赶集或初中上学必经过的山垭，也是我们村与另外一个村交界的地方，每次路过这个梁上，都会停驻歇脚，葛腾湾尽收眼底，袅袅炊烟，青瓦土房，在山坡上吃草的牛羊及田间劳作的人们，构成一幅美丽乡村风景画。现在从大庙垭子看不到葛腾里的风景了，全是枞树遮住了半边天。以前冬天都是烧材取暖，大一点的杂树都被砍完了，二十多年的生态发展，曾经的小树苗都变成了水桶粗的大树，密不透风的森林，走近树林里，可以遇到枞树上机灵的小松鼠，竖着尾巴在树上跳来跳去，睜大眼睛看着你，根本不怕人，也许它真的知道没有人会伤害它，野鸡也是成群结队，你走近它们，翅膀发出噗噗声飞走了。枞树下的松菇密密麻麻，真像一把把小伞。小时候山上的蘑菇稀稀拉拉，根本就没有现在这么多。

二

对乡愁的记忆总有些人和事是无法忘却的。

人生当中第一次去娶亲，这种经历怎么会忘记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是94年的冬天，是我堂哥结婚，原计划是我父亲帮忙去娶亲（抬陪嫁），由于父亲在那个冬天去深圳打工了，临时没有找到合适人选，刚好我寒假放学了，当了一回娶亲人。这门差事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兴奋。以前没有经历过。

由于路途比较遥远，帮忙娶亲的人都要头天去女方家住一晚，娶亲当天一大早将嫁妆抬到男方，将新娘娶回来，按看好的时辰要进行圆亲仪式。

与我搭伙抬陪嫁的是另外一个堂叔，他在前，我在后，由于我还没有娶亲的经验，所以安排抬一个茶几或几个凳子之类的，重量算比较轻。如在山路上遇到石头档路，前面的人都会喊“天上鸟儿飞，”后面的人就明白前面有障碍物，“地上石头一大堆”来回应，相互配合，默契、在路上更顺利到家。现在这种抬陪嫁婚俗文化已经消失...以汽车代替了。

记得在我八九岁的时候，葛腾湾有人结婚，村里来吃喜酒的小孩子都会住在新郎家里，新朗家里提早借来村里或邻居家的被子统一打地铺，小孩子可高兴了，玩游戏，相互打闹，闹得半夜都没有人愿意睡觉，不是大人强制安静下来，一晚都会嘻嘻哈哈。

三

乡愁就是对故乡云的遥望，乡愁就是对潺潺溪水再品赏，银杏叶变金黄，拾一枚来片片收藏，回家的路不管多远多漫长，那一山一水就是你的故乡。时代滚滚向前、谁也不可阻挡，文明的步伐指明了方向，村寨幕落有些伤心惆怅，葛腾湾的文明只存过往，再过二十年此处或许没了村庄。杨王赵张...生生不息的地方，葛腾湾的村史将无从考量...

我对故乡的人与事记忆不算细致，但我爱我的故乡；我对故乡那玉米糊糊，洋芋粑粑爱到贪婪，但我又必须离开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