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围裙

“无人道是南归好，只道外婆惦外孙”这是现代诗人聂绀弩写外婆的两句诗。外婆的爱在饭菜里，外婆的爱在摇蓝中，外婆的爱在围裙里。

我比哥只小一岁两个月，外婆看着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煞是辛苦。我的童年多数时间在外婆家度过。

外婆除了夏天外头上都是包着头巾、系着围裙。头巾是为了保暖防风。外婆的围裙打了很多补丁，脏了就洗，破了就补，但是很干净，那一块块布连起来的围裙，每个补丁就有一个故事。

锅里蒸着饭时，外婆带着我去菜院里拧青菜、拔蒜苗、摘瓜果等，一把一把的豆子直往围裙兜里扔，好像袋鼠的口袋，装着宝贝回家了。

外婆的围裙与灶台一辈子在打交道。六口人，三头猪，忙柴火、忙煮饭、忙油忙盐、忙里忙外。但只要有客人，外婆从来没有正式上桌吃过饭。她总说，你们吃好，我在灶堂的人还能饿着吗？

冬天屋外下着雪，我总是去踩飘飘落下的雪花，鞋里外打湿，外婆从不打骂我，让我在雪里嬉戏，尽情玩耍。外婆看着我冻红的脸蛋，这时才将我抱在怀里，脱去鞋子用围裙捂住小脚，然后嘴往手上哈口气，带热度的手在我的小脚上搓来搓去。比烤火炉还暖呢！

外婆的鞋底纳的好，做的布鞋穿着舒适，针线活在村里没有人能比，很多人都请教我外婆。记得有一次，村里有一家的姑娘过段时间要出嫁了，嫁妆里的布鞋还没有做好，请我外婆去帮忙，外婆带我一同去。外婆去忙的时候，我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一起游戏。外婆忙完，围裙圆鼓鼓的，全是主人家给的糖果、瓜子、还有香喷喷的炸饼。笑眯眯的外婆剥一颗水果糖丢在我的嘴里，好甜。

后来我到了上学年龄了，只能逢年过节去看望我的外婆。外婆依然在灶屋忙里忙外，围裙上好像又多出来几块补丁，母亲想给外婆换个新的围裙，外婆说这个围裙是花高价买回来的，不能说换就换。

外婆总是摸着我的头说，又长高了，我们在长高，外婆在变老。每次离开时她要不在围裙兜里拿出一个刚煮的水煮蛋，要不就是当季的水果，要不就送一双布鞋……

外婆离开我们近30年了，在这个冬天里，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心里不仅惆怅，而且眼睛已经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