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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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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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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

今年春天,姐接我到她家去玩。反正在家也没多大事,我便跟着一道去了。从我家到姐家不太远,顺河畔坑坑洼洼的毛毛小路,三两个小时,便也到了。

姐家住的地方真好。在河边,一个宽宽的坪子上,屋的四周,栽满了树,有苹果,桃,樱桃,花,有的已开了,正旺,蜜蜂嘤嘤嗡嗡在树上唱着。

一日,我正坐在树下,背靠在一棵树上看书,来了一个姑娘。一下吸引了我,她苗苗条条的身子,瓜子型脸,弯弯的眉毛,眸子里如含一汪秋水含情脉脉的。我忙起身,问:“你找谁?”她说找我姐,我说不在,她便要走,我又问:“你有什么事。”她头也不回,说改日再来,已匆匆走出好远了,我眼睛直直地送她在河边路上消失。我是再也看不进书了,魂被那姑娘勾去了。直到姐姐回来,喊了我一声,我才醒过来,忙站起身,头就碰落了几瓣花,香便四溢飘出了蜜蜂嗡嗡声更响了。

我便对姐说刚才有个姑娘找姐,姐问是谁,我说我不认得。姐问啥样,我说这个姑娘身子苗条条的,瓜子型脸,眉毛弯弯的,穿红色衣服,灰格格裤子。

姐望着我“噢”了一声,神秘对笑了,禁不住说:“是她呀!”

“谁?”我迫不及待地问,姐不说,我硬要姐说,姐才卖关子似地说:“她呀!叫草莓。”

“她住哪!”我问。

“你还没问我她找我干啥呢?”姐更神秘地望我笑了说。

“哎呀,你简直是!”我奈不住了。

“看羞不羞,打听人家一个女娃娃的事!”姐似神秘地笑着说,并给我做了一个鬼脸,羞我,我不好意思了,折了一枝花就打姐姐,花一下在姐的头上纷飞了,我就跑,而蜜蜂一下蜇了我的手,我“哎哟”一声,疼的蹲下了,姐赶忙跑过来,一本正经地问:“疼不疼,疼不疼,不要紧吧!”就赶忙去菜园子里掐几棵韭菜,在手上搓了,给我擦蜇的地方。姐说韭菜能消毒,一会就好。便拉我回屋了,到屋里后,姐笑着给我说:“草莓,就是坪儿下那屋的人,”我连忙跑到门前坎儿沿上,一看,果真,在坪儿下的田里,有一家人。门上,那坐着的穿红衣服的姑娘,不正是刚才见的那个姑娘吗,她就是草莓了!姐在身后笑嘻嘻喊开了:“小心从坎儿上摔下去了呀!”我知道姐姐又在羞我了,便赌气地说:“我不看了,就起身回屋了。这下,姐不说什么了,我也不问她什么,她也故意卖些关子似的,什么也不多告诉我,只是时不时给我一个神秘的笑。

第二天,吃毕早饭,姐要出去干活了,才笑着对我说:“看,我就晓得把你闷的慌,我也就出去,你一直在想草莓,今天就可以下坪儿去见她;不过,说话可小心一点,人家可念了高中的,也不比你中专水平低。

啊!她还高中毕业,还真想不到,老实说,自昨天见过面后,草莓的影子可一直在脑子里晃。昨天就想下去找她的,姐那么羞我,我不好意思的,害的我昨晚一晚都没睡好。这阵,姐一本正经地说完,走了,我如出笼之鸟,见水之鱼一样,姐这坪儿上有花虽美,可我已不再留恋,我要去见见草莓。

我顺着姐门前坪儿沿下去的石阶路,几蹦下去,又顺河沿往下走不几步,已能看清草莓的家了,我的心咚咚地跳起来,轻逸的步子有些迟疑起来。想:见到草莓怎么么说话呢!但身已不由己,已到了草莓门前。草莓正巧从屋里出来,还是昨天的装束,还是那么吸引人。

“噢!到屋坐!”甜甜的话一说完,草莓低了头,两手不知放哪好了,脸早红了。

“噢,坐,坐!”我也不好意思起来,便还是随草莓进了屋。草莓立刻跑去泡茶,不一会便端来了一杯水。

“喝水!”轻轻的递给我,接水时,我发觉她的手在抖,脸绯红的,眸子里,饱含着一份羞涩。

我端着水,一口一口地喝着,却又不知怎么说话了,草莓给了我水后,忙出去,在大门上低着头,看着手,站着了。

我还是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春天,中午的阳光,静静地照着,有一缕缕的光柱从门缝里安详地搬进来。光,照到了草莓红红的脸蛋,如那粉红的粉花,好看极了,身影更显端庄了。

草莓家门前,也有一些树,花开的也盛,有蜜蜂嘤嘤嗡嗡地叫着,有淡淡的香气,从外边送进来,连带草莓身上芳香的气息,又令我陶醉了。

我还找不到话,便又打量这屋子。家具,整齐地放着;地,很干净,是才扫过的,我便又想到草莓是个勤快的姑娘。

我受不住这沉默了,问道:“你昨天到我姐家有啥事!”我轻声问。

“没啥事,找你姐玩。”草莓微微侧了一下头,“你姐那人挺和气的。”

“你刚走,她就回来了,你咋又不上去了。”

“家里有事,我就没去。”草莓已慢慢在门墩上坐下了,半侧着身子给我,我看到她刘海上还飞着红云。

“你家有几个人,他们那?”我轻声问。

“大,妈!一早上山干活了,我看家。”

“看家好玩,可寂人不?”我问。

“看家么,给家里干家务,也不顶好玩,干起家务,不寂人,没事干寂人,寂人了我就到你姐家去玩。”

就这么一问一答,我端着杯子慢慢喝水,草莓半侧身子,坐在门墩上,脸上的红云渐飘走了,但还羞怯怯的。

一会儿,我从草莓的话里知道,她高中考大学,本有希望的,可临考时,她病了,耽搁了。本可以补习,再考,她没去,她知道考上了家里也供不起。不如回来,人一辈子,不一定就考学一条出路,回到家乡也能找到出路。

我问她回来的出路是什么,草莓说种天麻,她说自己回来这半年里,看了不少关于种天麻的树,掌握了技术,传给家人,家人,今天便是上山搞这去了。

我望了一眼斯斯文文,羞羞涩涩坐在门上的草莓,不禁想:想不到一个文弱的女子,心里竟这么硬朗呀!就更佩服了。便想到自己;草莓没考上学回来养天麻,造福自己,也造乡里;自己幸学,考上了学,有了工作以后现在回来应好好教好娃娃才是呀!

我们又聊了一阵,我硬要草莓说出爱好,半天,她才不好意思地说出:文学。我问有发表的没有,她说没有,我不信,她才又红了脸,去房里找了来,羞涩地递给我。她的文章,写的真不错,如她一样,在细腻温柔中饱含博大强劲的情感。

我说我也爱好,于是我们谈各自看了的有名的书,由中到今,由中到外,一下子,草莓的羞怯不见了,在我面前,已完全放松了,我也陶醉了。直到姐在坎儿上喊我了,我才醒过来,说:“我姐喊我了,我走了!”

“没事下来玩。”草莓爽朗地说,我一回头,她脸又红了。

到姐家,姐又笑我:“一谝就忘了,看,鸡把菜园都刨了。”我脸红了,忙要去赶鸡。

家里捎信,有事要我赶快回去,我不得不第二天走了。走时,特意去草莓家,去打个招呼,可门已锁了,我想,她可能上山也去栽培天麻去了吧!

由于工作不能走动,一晃,几个月不见草莓了,可她一颦一笑时时在我眼前晃动,我牵挂着她,她种天麻的技术又增长了吧!她的天麻已栽好了吧!而她的文章写的更美了吧!想着,便给她去了一封信。一天,收到一封信,打开看是草莓的回信。她说她的天麻栽植很成功,技术,是有了长进。文章,不敢说写的更美了,只是又发表了几篇。信末,隐隐说了我们那次在一块聊天的怀念,希望我再去姐家了,到她那去。

正好,学校近来放四五天假,我抽空又到了姐家。

上一次,树上花开的正旺,此时,已挂上了青青的果子,缀在碧绿的叶间。草莓见了我,仍是害害羞羞的,一句问候:你下来了。脸已红了。不过已没有了上一次见面时,那娇羞后生出的拘束,而是很随便了。她把她的作品拿出来,是发表在地区报上的,我也拿出了我发表的一些文章,交换着看。她的文章,是有长进了,写的更动人了。她也羞羞怯怯地说我写的真好,简洁,富有哲理。我兴奋极了,世界上没有比她的夸耀更让我高兴了。

我问极她栽植的天麻,她说让我和她一块去看。

关了门,顺河沿走,绕过下边山嘴,一个半坡上,呵全种植着天麻,我高兴的不得了,连连给草莓拍手。草莓倒不好意思了,低了头。见我还那么兴奋不已,她倒走了,到下边一丛花边立着,手不停地掐着花瓣儿。我也赶忙下去,到草莓身边说:“有本事就有本事,别人夸了,还怕羞呢,真没用!”

草莓朝我笑笑地白了一眼,说:“这有啥了不得的,倒把你乐成那样!”

我在她身边站定,也用手去掐花儿,边问:“你以后这路子怎么走!”

“先把天麻种好,然后给乡亲们教,让他们都富,还写写文章。”

我再次钦佩地看了草莓一眼,正遇上草莓盯我的眼睛,心咚咚地跳起来。这一刻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下拘束的手也不知怎么放了,激动的直颤抖,她的手也停在花上。我不能自己,慢慢的,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那么纤细,那么细嫩。我拿起,轻轻放在唇上,吻了吻。抬起头,看看她的脸,她也抬起头,脉脉地看着我,我轻轻的吻了吻她,她的双颊红了。我禁不住心跳一下抱住了她,吻着。蜜蜂,在花上嗡嗡地叫个不停,花的馨香连带草莓身上的香,冲入鼻子,我陶醉了。

这时,草莓推开了我,折了一枝花,羞涩地说:回吧!脸,早已如火烧云了。

我一下子,脸也红了,走了好远,才平静下来。

路上,我羡慕地对草莓说:“你种天麻,真了不起,比我教书强,我真不知路怎么走,比不过你啊……”

草莓低着头,说:“真没出息,不要羡慕我,我可真羡慕你吔。我这,本为社会做不出大贡献的,以后种成了,把技术传给别人,给公益事上捐一些才行,而你们,现在就已开始做贡献了;现在虽还表现不出来,可到娃儿有了知识了,你的价值也在其中……”

一语未了,我竟激动起来,说:“草莓,你真好,理解我们!”

回去后,姐又笑着说我:“这一下来,看把你幸福的;草莓是有志气的好姑娘,你眼光不错,可不要放过哟!”

我脸一下红了,说:“我才不想那!”

姐不笑了,严肃认真地说:“别把感情当儿戏,人家草莓倒想你,喜欢你呢,你想就想,喜欢就喜欢,草莓挺不错的,是善良的好姑娘,可不要花搅人家,伤害人家。”

“她想我喜欢我,在一块时我怎看不出来。”

“人家,向我打听你这你那的,到知道你没相好,人家好高兴,这,我还看不出来!女孩子爱的含蓄,即便想喜欢也默默的,你当人家对你喊:“我爱你,想你,这是无病呻吟,那是电视上演的爱。”姐的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一下跳了起来,顿感失态,忙又坐下,姐又笑了:看把你喜的。

在快收假了,离姐家的前一天,我和草莓又在一块了,我们脱了脚,走在凉凉的河水中,脚踩着沙子,软绵绵的。一阵风吹来,凉爽爽 ,我们沉默地这么走了好久,突然草莓“哎哟”一声,我连忙扶住她,她一下倒在我怀里,我忙扶正她,她脸早红了,我一时又手足无措了,草莓倒笑笑的。

“我明天要收假了。”

“嗯!”草莓低着头静静地说。我多么希望她能说出一些爱我想我以及舍不得我走的话来,但没有,她而是什么话也不说,淡淡地立在我身边了,我忍不住了,问:“你喜欢我吗?”问完,心咚咚直跳。

“喜欢,不喜欢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不知怎的,这下她倒大方起来了。

“怎么个喜欢?”我追问。

草莓不言语了,而是低了头,盯着脚下涓涓的溪流。

“以后,嫁给我好吗?”我又追问,脸已臊的很了。

草莓什么也没说,而是突然一笑,拔腿就跑,连连给我浇水,见她没回答我,心里好难受,懒的去追她,草莓见我没去追便低了头闷闷回去了。

见草莓那样子,我以为她不愿意,心好难受,揪心般的,也闷闷不乐的到了姐家。姐问我怎么了,我不说,只懵着头,姐问急了,我才说了,姐笑了:你呀你,人家这是愿意啦,有哪个女孩,有人要她嫁他,即便这人早是她的意中人,她十分愿意,这阵在嘴上也不会说出来,而是在动作或神态上表现出来。女娃子害羞,爱的也含蓄。没见那个姑娘,有人一提亲,她便会高兴的不得了,说:“我爱你,嫁你,这也是电视上演的!”

末了姐怨我不该未去追人家,这下把人家得罪了咋办。我方后悔了,急了,要去草莓家给道歉。姐又笑了,说:“看,你呀你,小孩子般的。不要紧,你走了后,我去说,快吃饭吧!”

第二天一早,我要走了,又特意去给草莓道别,门又锁着,我沉沉的到了学校。

到学校后,一连几天牵挂这事,心里很沉重,也不知草莓的任何音讯,正欲给她写信,草莓的信到来了。信上,她要我教好娃娃,努力写文章,这事她答应了,她父母也答应了。

啊!谢谢了。

谢谢我的好姐姐!

啊!沉重的心不见了,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一下跳起来,真想狂呼:这世界真美呀!

此时,一轮朝阳正从东方升起!

九五年四月二十六日草就

九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改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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