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
一
前进村的风景的确很美,村子四周的山,高高低低,错错落落的,象兽象人;或如奔如憩,使人一点都不感单调,顿时满胸流荡着一种豪气,想歌,想唱,想咏,来表达此时的情怀。山上,长满各色树木,有落叶的,有不落叶的,随季节婀娜多姿地变着形状,颜色。春天,如苗条的少女,着淡绿的衣服,中有桃花盛开,粉红的,啊,万绿众中一点红,太美了!况这美好的景色又在形态各异的山上,就更增加了前进村山的神韵,至于夏季,一壁如流,山好似待嫁的姑娘,秋天,山林里有野果子的香味,以及冬天,山上落雪,粉装玉砌就在一一细表,你只知前进村四周的山里美的就可以了。
山围着村子,使村子如一个巴掌样的形状,村里平坦坦的。一条河,从“手心”流过,奏着叮叮咚咚的歌;季节不同,河里热闹就不同,春天,鸭子在河里游玩;夏天,河边的草长起来了,夹着清澈的流水,便有小孩子在河里欢快地洗澡,秋天,孩子们在河边找刺果吃,冬天,在河上划冰。
河又环绕着人家,人家,屋前屋后,有梨树,苹果树,和梧桐树,核桃树。春季,给村子添彩,飘一村子的馨香,夏季,给村人一身的阴凉;浓绿掩映人家,分外幽雅,秋天,红红的果儿挂了一树,如挂着一盏盏小灯笼,这也有,那儿也有……与山相映成趣!
啊!前进村真是太美了,可自然的美,加上地处偏僻,这又能抵上什么呢?吃,首先都在困扰人们。人们在山上种地,忙活一年,仅够吃,无暇去欣赏这美,只是日出上山,日落下山,日日月月,年年岁岁。
前进村的风景是若山外人羡慕的,可生活,让人悲叹,悲叹声中,前进村人开始不安分,向往山外的世界了,往山外跑,可跑的全是十八九的姑娘。
陈峰的意中人,虽从小一块长大,后来感情可以说不错,可秀梅感到自己的漂亮不能屈在山里,禁不住诱惑走了。
前进村这么美,能不出美女吗!秀梅是漂亮了的;长长的睫毛掩水汪汪的古眼,白净净的脸,配着小嘴巴,和苗条的身子分外谐调。
陈峰也是漂亮的,被村里人称为天生一对的。
可漂亮抵不上吃饭,还是要受苦的,什么社会了,外边世间的吸引,使秀梅再也安不下心来了。
已决定下来,秀梅就要走了,去寻那梦中向往的有霓虹,高楼,小车,酒吧,舞厅……
要走那天,本来秀梅想玩个浪漫,和陈峰到村外依河的小路上,谈谈,然后走,但是,前进村人嘴坏,只要一男一女一块走路,风言风语便会从一张张嘴里说出来,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直说的人,体无完肤。秀梅可受不了,走之前,她不想让人背后说她的坏话。虽她和陈峰好,人们已在背后指画过,但现在,秀梅不愿人们再说她与陈峰怎么的坏话了,她要走了。
到了陈峰家,秀梅与陈峰聊了一阵,委婉地说与陈峰只能是朋友而已。至于以前的,她已感到这么多年该还清了,现在,她要走了,到山那边去了。陈峰听后,脸刷一下白了,身子不住地颤抖,嘴不住地哆嗦,好久,才从嘴里迸出这么一句软弱的话来:“你去,不会后悔吗?”
“不后悔!”秀梅已向外走了,扭了头,一笑,眸子里,最后一次对陈峰充满了爱意,立刻消失了,秀梅走了,陈峰颓然倒在床上。
二
陈峰与秀梅,小时就很要好。陈家人生下陈峰后,王家人也抱着秀梅了,一天,两家抱着孩子的大人见面了,就换着抱:你抱我的,我抱你的。小陈峰一下就嗯啊叫起来,王家人笑眯眯地夸道:“哟,好漂亮哟!白净净的脸!”陈家人,看着小秀梅也笑着夸起来:“你看,这女子多白净,也真漂亮呢,小小的嘴巴,红嘟嘟的;一双眼睛,象天上的星星!”陈家人顿了一会,又笑笑的对王家人说:“他王家妈,这女子长大了,一定要看;这么,嫁给我娃儿你看怎么样。”王家妈大笑,说道:“那,还不知你家娃长大了看不看得上我女子呢?”
“看得上,一定看得上!”两人一阵好笑,笑的那么甜,那么幸福,好像两娃真的成亲了一般。
慢慢的,陈峰与秀梅长大了一些,满村跑,搬家家玩了。也怪,陈峰每次玩,总要找秀梅,秀梅也非要找陈峰。陈峰家在村子东边,秀梅家在南边,陈峰去秀梅家,只从这横七竖八乱座落是屋子间,转七转八才到,秀梅来也一样。每每玩,总是在陈峰家门口。陈峰家门口,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中间,有两棵苹果树,在树下,陈峰的家人修了一个水泥桌,两人便拣一些破瓶底作盆子,去找一些菜,便开始做菜了,做好了,你东,我西,相面而坐。坐着了,吃菜,你给我喂,我给你喂。两家大人看到了,忍不住一脸的笑。
一天,陈峰与秀梅又玩着,秀梅妈来了,正好陈峰妈也在此,陈峰妈对秀梅妈一指:“你看。”秀梅妈看到了也笑了,陈峰妈便也笑了,说:“以前说的事,可不要忘了不要反悔哟!”
“那,那敢呢!”二人一阵大笑,两小的还正吃的津津有味呢!
岁月飘逝,二人在形影不离的玩要中,不知不觉,到了上学的年龄。
在学校,二人同桌,放学回家二人一路,学习上互相帮助,共同进取,一直到三年级毕业。
毕业了,到了乡中心小学。这时,两人又大了一些,懂了些事,二人不再如以前那么随便了,但两人的关系却分外的好。秀梅带有吃的,在陈峰吃完了给他;陈峰,关怀保护秀梅,谁也不能欺侮秀梅。可就有人欺侮秀梅了,为此陈峰打了人家一顿。
那天,秀梅正在做作业,一个男同学一下找过秀梅的本子要抄,秀梅不给,那男同学一拽,把本子扯破了,扯破了那男同学气势汹汹的:“扯破了算个屁,烂作业,我不抄了!”一下扔了回去,秀梅见半天的心血白费了,爬在桌上哭了。那同学在一边还挺神气地唔捂叫着。这一切被坐在后边的陈峰看在眼里,怒火中烧。陈峰知道这是乡长的儿子,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秀梅被人欺侮。忽地一下坐座位上站起。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促使他几步踏到那正神气的乡长儿子面前,吼道:“你再张一下!”
“呵,你还真行,是要玩英雄救美的壮举了吧!”乡长儿子望着陈峰,一脸挑逗的笑。
“放你妈的屁!”陈峰愤怒的失去了理智,一拳砸在乡长儿子脸上,若在平时,陈峰是不敢这么做的,人家是当官人的儿子,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可此时,为了秀梅,她受了欺辱,自己要保护她了,陈峰想不到那么多了,他感到难道农民的孩子就该受当官人的孩子的欺辱吗?便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下去,把乡长儿子的鼻子打的嗡一下,喷出了血,溅了陈峰一脸。见到血,陈峰一下清醒了,脸苍白,看着乡长的儿子不知怎么办才好!乡长的儿子,可能疼麻木了,只是站着,任血喷着,也不知哭;秀梅拧声一看,“啊”了一声,不哭了,惊异地看着乡长儿子。忽然有从惊异中清醒过来的学生,大喊道:“打架了,打出血了……!”有去报告老师的,不一会老师来了。
乡长的儿子被送进了医院,只是打出了鼻血而已,伤也不太重。
陈峰的家人,付了医药费,狠狠地把陈峰打了一顿,要他以后再也不要这样,要安心读书,陈峰没哭,他在心里感到值得,只是委屈的泪从眼里往下流,他恨死了乡长儿子,是他欺侮秀梅,要不他也不会这么做。秀梅想大喊一声,这是为她,让陈峰妈打她,可她吓不出来,她怕,只是心里很难受,对陈峰充满了欠疚。
可是,事并没到此完结,学校说陈峰一惯表现不错,偶犯错误,给一处分算了。但是乡长不行,说这学生,这时的行这么恶劣,这么下去,还不杀人;还掏出一个来,一条一条地念了好多话,还说陈峰过去的行就不行。陈峰欲辩,乡长眼一瞪,那目光能杀人,又说陈峰打他儿子,是陈峰和秀梅谈恋爱,被他儿子发现,陈峰便气极败坏地打他儿子,最后又厉声说:“这样的学生能要吗,交回去让其父母管管,再不行了,有法律。”
在官的威压下,学校也无法了。于是,漂亮的,聪颖的陈峰,小小年纪,便离开了美丽的校园,回家劳动了。
回来了,父母搂着陈峰哭着说:“儿呀!人家我们惹不起,谁叫你这么无法无天的!回来也好!”
陈峰回来不久,秀梅也不上了,回来了,家人一再送她,她就是不去。
三
那时,陈峰与秀梅,当然不知爱情,只有纯洁至诚的友谊,在心里能分清善恶罢了。陈峰回家是被人家逼的,秀梅不是为了什么爱情才回来,回来,她小小的心灵里自有她的想法。是自己生的祸,陈峰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又想到小时两人那么亲密,秀梅能读下去吗!于是就回家了,去帮陈峰家干些啥,以此来弥补内心的欠疚。没事,便到陈峰家去,见陈峰妈在洗衣服,便抢将去洗,见陈峰在干什么,也抢将去干。
后来,陈家人知道儿子打人是因给秀梅帮忙,便恨秀梅,可见到秀梅为他家干这干那,自己也不上学了,便也宽恕了秀梅,秀梅的家人,也知道陈峰是女儿害了人家,心中很是负疚,也乐意女子这么去做,以补报对人家的欠疚。
于是,陈峰与秀梅又更加亲近在一起了,春天,藤儿叶,有指甲大,俩人去林里采,回来煮着吃,那么爽;夏天,秀梅背着褛儿,陈峰跟着,去那山脚,田畔里,割那绿汪汪的草,回来给猪吃;草的馨香,包围着两人,他们时不时望一眼,羞羞地笑了。秋天,满山的野果子飘香,五味子,猕猴桃,毛栗,陈峰与秀梅相约去林里。陈峰上树去摇,秀梅在树下拣,拣够了,陈峰从树上赤溜溜下来,并排坐着吃,五味子,又酸又甜,吃着,相视一笑,那么温馨;冬天,两人也不甘寂寞,拉着手,去河上滑冰,那哈哈的欢乐的笑从河上飞出。
一日日,一年年,两人过着欢快的生活。
村子里,有人开玩笑地说:“秀梅,陈峰,你们那么好,以后长大了成亲吧!”
两人如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拔腿就跑。成亲,这是俩人第一次听道,好害羞噢,这,便给两人纯真的情谊揭开了面纱,俩人好久不敢见面。
两家大人知道了此事,笑着说:“去,一块去玩吧!别人要说了,你们就说成亲就成亲吧!”
两人又在一块了,真的,到有人开玩笑似地说:“成亲吧,你们俩!”
“成亲就成亲。”俩人再也不怕别人说了,照在一块。
这么多年,俩人就这么过来的,村人都不再议论了,默认了俩人,等着吃喜糖呢!可秀梅却要走了,村人都发生一阵阵不解的声音:“怎么,怎么,俩人从小到大这么好,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现在人啊,真不知怎么了,让人说不清。”
更难受的当然是陈峰,真的,这一切真的使他想不通,这么多年,俩人那么好,怎么说走就走,虽不懂,难道一点感情也没有吗?他忘不了,在山上掐藤儿叶,自己的手不经意间触到秀梅身上心砰然而跳的感觉,他忘不了,草艾里的香味里和着秀梅躯体馨香的气息,他忘不了,他轻轻将一粒红红的五味子放进秀梅嘴里,秀梅甜滋滋地吃时,自己的幸福,他也忘不了,冬天河上滑冰,拉着秀梅柔嫩的手的温热……他忘不了,忘不了,难道她忘了,什么也不记得,说走就走吗,山里是苦,可是,真挚的情感也留不住她吗?
陈峰也感到,可能秀梅这是出于报答,可是,当村人开他俩的玩笑时,她还那么乐于承受呢!若一切只是报答,他不需要,这只能使他更加痛苦了。
陈峰的心,经受着纯真感情的折磨,在床上翻来覆去,已低低抽泣了,母亲听到了,忙跑来问儿子:“峰,你哪儿不好吗?”
陈峰不想把这事告诉母亲,只是低低说道:“妈,我没事,您出去,我要静一会。”母亲只好出去了,不一会儿,外边传来了母亲和父亲的对话:
“他大,我看峰儿神色不对,是咋了?”
“咋了,还不是为秀梅!”
“秀梅怎么了?”
“秀梅怎么了?!你还不晓得,人家受不了这山野,人家喜欢山外秦岭那边闯腾腾的地方飞了!”父亲愤愤地说。
“啊!”
“哎!”父亲叹了口气,又说:“这社会不知怎么了,人们之间,说好就要好,说变就变,秀梅和峰娃从小长大,峰娃为了她学也未长成后俩人又那么好,一直到现在,怎么,说就走就走了呢。想我们那时,媒人一说,以前还不认得,更谈不上什么感情,说结就结了婚,哎,现在呀!看到能结,说散也就算了,哎!又是这么个苦地方,咱农民说不起话。”
“说不起话,我这就找她家去,为了她秀梅,我娃儿上学都误了,她还咋了,她回来,是她自己回来的,我去让人评个理,她害了我娃一辈子,说走就走,该怎么个说。”
听着父母的对话,陈峰忍不住了,任泪刷刷地流,听到这,已听到了母亲起身后的脚步声,陈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向屋外跑去,对母亲大喊一声:“妈!”
母亲回了头。
“妈,我求你不要去找人家,让人家走吧!咱这苦地方的农民娃配不上人家,让她去城里找人家愿意的,让人家去吧,这事勉强不得。”
“她害你失学咋说?”
“那也不能怪人家,是我自愿出面的,是我自愿的,又不是人家让我回来的,是乡长害的,乡长,现在终于倒台了,咱心也甘了,不能怨秀梅,怨自己。人家秀梅也对得起咱了,为这不上学了,这么多年还给咱干了不少活,对得起咱。人家有人家的路,不能强求,人往高处走,心往低处流,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一切我都是自愿的,能承受,你们为什么还不能呢?”
“你心那么好,可这社会,又有几个象你这么好心的人呀!娃儿!”
“算了,就别去了,去了,娃心里会更难受。反正,我感到好人图好报,恶人图恶报,看她去城里能混个啥狗模样回来。离了她,以后好好奔日子,也不一定咱娃就找不到媳妇。”陈峰爸,村人们习惯称为‘陈老汉’,坐在凳上,抽着旱烟,镇定地说。
四
秀梅终于走了,走的那么坚定,走的人那么激动,她带着憧憬,她带着梦去山外去寻她的梦。想着,在她眼前将出现的高楼大厦,心如雀跃般了,前进村已在身后,被她忘了。
秀梅是从前进村步行了四十多里山路,才出了沟,乘上去省城的公共汽车的。公共汽车在秦岭的蜿蜒山道上,忽左忽右。秀梅感到心里分外轻松,风吹着车窗上呼呼地响,秀梅感到这如一首歌儿了,她想唱,就轻轻的哼起了一首上学时所学的儿童歌曲来。
公共汽车,带着寻梦的秀梅,一头扎进省城是这天下午六点多,从车里已走出的秀梅,一下感到这山外的世界好大好大,这里是与她梦想的一样,可当她望着这一切:高大的楼房,川流不息的汽车……可她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认识她,看着街道上的人流,她不知该怎么办了,一下子,又露出山里人 拘谨笨拙来了。到底该怎么办呢!她自问着。想在山里,成天想着城里的繁华与热闹,听人讲起绘声绘色的,为什么自己一来,便不象这些人讲的那样,热闹怎不属于她呢!秀梅忧愁了。但她还没绝望,她要寻,不能这么回去落人笑。就顺着街道,在树荫下慢慢走着。肩上挎的一个花格儿兜儿,鼓鼓的在胸前荡来荡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秀梅感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猛地一惊,抬头回首一望,是一个不认识的年青小伙子,正望着她笑。那笑怪异样的,小伙子立刻说道:“噢,姑娘,想找啥干吗?”
秀梅听是找她干活的,便一笑,说:“嗯,想呢?!”
“噢,你是山里的吧?”小伙子又笑笑的,眼睛直勾勾地在秀梅的身上扫来扫去。
“嗯,是山里人。”秀梅怯怯地说。
“山里人好,山里人好!能干,勤快,踏实。”小伙子收回目光,急切地说:“我忘了介绍,我叫李根,‘十八子’李,‘木良’根,你要找活干,那跟我走吧!”
秀梅动了动,小伙子李根伸手一拉,叫了声:“走吧!”秀梅禁不住就跟着这个名叫李根的毫不熟悉的人走了。
李根领着秀梅在过大街,穿小巷,左拐右转。可还不见到找活干的地方,而天也渐渐晚了,暮色,开始笼罩这古老的省城了,街上的人,一下多了起来,是下班归家的人流!一会,人流便稀稀落落了。秀梅禁不住心慌起来,问:“咋还不到你的什么单位呀!”
“别急吗,一会就到了。”
秀梅不走了,李根便过来,又拉她,秀梅一推,抛开了李根,李根说:“好,不干算了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现在天已黑了,不干,你去哪!”未了又说:“好,你不干,我可走了。”便欲走。刚走几步,秀梅便喊开了:“哎,你说还有多远,得多久,我就走……!”“不远,最多十分钟就到。”小伙子忙回到秀梅近前。“那你说你是干啥的,给我找什么活干?”“我当然是老板,开旅社,你给当服务员,一天扫扫地,折被子,来客开门,送水;一月吃喝我管一百五!”李根说的一本正经,秀梅见李根白净净的脸,面孔很和善,身上穿着西服,打领带,脚蹬皮鞋,有以前在电视上见到的老板派头。秀梅心渐渐放下了,想终于可以找到事干了,难怪家乡人说外边好,真是的呀!便被想着的事陶醉了,禁不住兴奋地叫道:“真的!”一下,真真切切的露出了闭于山里的人,初到外边世界的幼稚来。
“真的!”李根说,秀梅和他,又默默的向前走了。
路灯,早已次第亮起了,这是秀梅第一次见到过的,想着梦想,心一下又开阔起来,想唱,便又哼开了歌儿……现在的秀梅,对李根已无一点顾虑了,仿佛李根是她的哥或家人一样,对身外的一切都不顾,也顾不上去多想,她沉浸在梦里,把一切美好的希望都洒在李根身上。
李根说了声:到了,秀梅才从温馨中走出来,发觉街上早已人迹稀少了。这地方,也不象她下车时那地方热闹,挺僻远的。但是,毕竟是在省城里,秀梅也不想那么多,和李根进了旅社,旅社叫什么名字,秀梅不认得那几个字,她急切的想到的里边是怎样的,这旅社的名字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就径进去了。
进去,是一个小厅,亮着灯,照亮了四壁的墙,斑斑驳驳的,虽梦想还远点,可毕竟比前进村的人家强多了。秀梅只顾一边打量屋子,边想,未注意李根,扭头时,看到李根在厅子右边一个亮着灯的窗前与里边的人不知说什么,又从身上掏了什么,里边又给了他什么,他装进兜里,立刻走了过来,对秀梅说:“已晚了,关于工作,明天说吧!先休息。”这关怀,这温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使秀梅不禁全身有了热流涌动,什么也不想,只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李根先走,从厅子一左边一个拐角的一个缺口,下了台阶。秀梅跟着,一个九十度转弯,便到地下的世界了。嘿,好奇怪,住到地下了,秀梅又想。里边也有一个小厅,厅子两边,各有一个过道,全亮着灯,过道两边,依子是房间,李根引秀梅进了左边的过道,开了门,领秀梅进了去。秀梅进去了,李根说:“睡好啊!我去同另外伙计们商量你工作的事,明早见。”便带上门出去。出了门,他一脸猥琐的笑。
秀梅对一切都充满着新奇,那么激动,她什么也不去想,也顾不上想,所想到的是李根老板,真平易近人啊!对自己这么好,以后要好好给人家干活。
房间里,有沙发床,铺着地毯,有电视机以及一些她说不上名的东西,秀梅感到拘束了,幸好是一个人。啊!真太幸福了,这外边是比家乡好,幸好出来了。便上了床,床很软,很舒适,一天的奔波,有些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一会儿,秀梅便当个服务员了。早上,她起的早,给每一个房间,仔细认真地叠着被子。来了客人,她给客人笑着开门,送水,她的能干,漂亮,很是客人夸奖。客人高兴地笑着走了,当老板的面,夸她能干。李根很高兴,给她加了工资,她很高兴,去买了一件火红色的裙子,她好动人了。穿这身裙子去迎客人,客人都痴痴地看她,夸她,李根又给她加了工资……秀感到身上很重了,有什么压着她使她喘不过气来,使劲挣扎,挣扎,猛一下醒了。啊!一个人正压在自己身上,疯狂地吻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嘴,一只手,已伸进了她的胸肉,另一只手,在解她的裤子。秀梅知道怎么回事了,想喊,可刚开口,嘴一下被一团东西塞住了,她只唔唔地痛苦地叫着:不,不!但是,压在她身上的人如疯了一样,手使劲往一个女性最宝贵的地方伸去,秀梅便伸手去抓,一下是抓在什么上了,是在这个人的脸上。顿时,这人更加疯狂了,抽出两手,一下抓住秀梅两只手,用毛巾给反绑了,任秀梅怎么抽也抽不动了。这时,秀梅把全身的力量用在脚上,秀梅是干过农活的,狠命蹬去,面上的这男人,便一下升了空,离开床,重重地落在地上,秀梅一下坐起身,但这男人迅速又从地上爬起来,如发怒的猛虎般,第二次扑上来,一瞬间,秀梅看清了这男人是何人,真是她看到的白净脸,面孔和善,有老板派头的李根。秀梅在心里一惊,可喊不出来。这时,单纯的山地姑娘啊!你才知道世道的险恶,知道你会骗了,奋起反抗,但毕竟是女子,对于一个在这方面精通的老手,她怎么敌的过。这人第二次扑上来,死死抱住秀梅,用两腿死死夹住秀梅的两腿,用手已解了他的裤子,脱了。秀梅买不起裤带,用布条儿系着,李根解不开,用力一拽,“叭”断了,哗,把秀梅的下身,已赤条条的了。一阵剧烈的痛疼后……一切都晚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头脑,却格外的清晰,一下映出了陈峰深情的双眼。而也一下记起了,那次她和陈峰去一个小沟里掐藤儿叶的情景。掐着,掐着,由于叶儿密,都看不清对方,无意间,头一下触在一块了,四目一下相对对了。陈峰忍不住一下抱住了自己。自己一下凶狠起来,一耳光打到陈峰脸上,陈峰吓的魂不附体跑了,一直不敢见自己,还是自己去找了他,陈峰羞红了脸……早知落如此下场,何不将这身子交给陈峰,她知道陈峰爱她,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是那天陈峰多痛苦;自己也爱陈峰,可是,那梦想,使她不能安于心里,她想寻梦,梦中太美了。于是,她违背了心里的真爱,走了,可如今……泪水模糊了双眼,湿了枕头……
李根干完事,绑了秀梅,狼狈而逃。第一天中午,来房间的服务员,才解了秀梅,惊的不得了,问秀梅咋了,秀梅已哭肿了眼睛,也不隐瞒,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这个店的真正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对此深表同情,店里也没叫李根的这个人。
秀梅走出旅社,一切都如昨日一样,可在她的眼里,都黯然了。也想不到,一位之间,自己由一个少女变成了少妇了。丢却了十八年纯洁的身子。泪哗哗地流,疯疯癫癫地来到街上,骂起来:“别摆他妈什么繁华,繁华掩盖之下,一切是多么肮脏啊!”
一切的一切,一个少女最宝贵最圣洁的东西被人夺走了,秀梅不想回去了,见到陈峰她会更难受,对不起他。她不想回去了,一切都丢失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既已走出了一步,她不在乎了。
五
不久,前进村一个人到了省城,回来了,神秘秘地说:“秀梅在省城当婊子了。”
开始听者根本不信,秀梅,那么漂亮,在前进村,一个个小伙子都垂涎欲滴,别说开玩笑就碰一下,秀梅都要骂人的,怎么会当婊子,谁信。秀梅给人的印象是本本分分,斯斯文文,怎能走这条路,她虽与陈峰好,可俩人是正派的!
于是,这人便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到的说了。人们也不信。这人才气极地说:“那个王糕子哄你,我还干了呢,只是不要我给陈峰和他家里的人就行了,给我实行的免费政策。秀梅那个可真大,可真……舒服呢!”听者这才信了,咋了舌,梦想那天攒了钱,也到省城去过一把瘾,让秀梅给免个费。
“可别给别人说。”
“哎!那个儿子说!”
可人就是这呀!当第一个人有秘密时,对你好,说给了你,要你保密,你答应了,赌咒一定保密。可是,背后,你忍不住要说,不说心里憋着难受,就说给了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听后也发誓保密,最后又说给第四个人……于此下去,都发誓保密,其实都没保。这事,陈峰是知道的,陈峰的家人也知道了,陈峰大陈老汉笑了笑,似是一切正应了他的验,可那笑,那么苦。陈峰妈则得意洋洋地说:“活该,报应!害了我儿子一辈子,又不嫁给我儿子,去当了婊子!”
“别说了,”陈峰一下吼起来,起身冲出了屋,象发怒的雄狮,往村外跑去。路,在脚下颤抖,泪水夺眶而出,陈峰忍着如刀刺般痛疼的心,跑到两人掐藤儿叶的沟里,哭了好久,好久。
陈老汉脸上非常难看,也默默的出了屋,拿起羊鞭儿放羊去了。
“秀梅死了,她死了,我没这个女子,她不是我的!”秀梅妈头发白多了,脸上憔悴多了,在村子里疯也似地奔跑着喊道,那混浊的泪,打湿了面颊。秀梅大,坐在屋里,生着闷气,默默流泪。
陈峰大,陈老汉听到,心里分外难受,但他没说什么,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黧黑的额上皱起一个“川”字,猛然,一鞭打在头羊身上,羊儿如叫妈一样,凄然地一连串叫着,向环着前进村的山上默默走去。
环村的河急儿呜咽了,风拂过山林发出凄切的唰唰声。
“前进村的山美水美呀!可为啥留不住前进村人。还是前进村好噢,莫心高,飞高了要跌的重哟!”陈老汉在山上怪叫着,声音里带着悲切。
沟里,哭着的陈峰听到了,哭的声音更响了……
九五年二月二十七草就
九六年四月十七改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