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文艺报》有之章提出，让巡演成为艺术团体的常态，很有同感。表面看这是个演出方式的问题。其实是个深层次的文化问题。牵涉到我们的文艺创作为什么、为什么人的根本问题。总之，这是一个严肃的文艺命题。
文艺的“二为”方向，其中就有赫然醒目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我自己也曾就艺术团体的巡演多次发表意见，甚至在工作中，异想天开地设想，京沪两地院团对接、联动，搞以普通百姓生活，以他们的情感、命运为主题，小投入、低票价的“平民戏剧”，双方对接，南下、北上，一路巡演过去，把艺术的种子播撒到京沪铁路沿线的百姓中间。作为评委，我多次参加国家和各地的戏剧评审活动。虽然不能说，所有评出的剧目都是当之无愧的艺术精品，但其中确实有一些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真正的堪称艺术精品，甚至可能成为经典的剧目。每次评完后，我心里都会涌上一阵忐忑。评完以后会有多少百姓有幸一睹艺术精品的真容和风采，能分享到这些文化成果呢？如果做不到这点，支撑我们工作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这是我从事文艺工作十多年，最为不安最为揪心的事情。毋庸讳言，有关部门也为此作了一定的努力。譬如，保留剧目的评选等。
但我觉得，巡演是一个好主意。巡演，有助于文化成果为更多的寻常百姓共享、分享文化成果，陶冶性情，净化灵魂。有助于摊薄演出成本，降低票价，减低观众进剧场的门槛。有助于剧团和艺术家在繁忙的演出中“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不断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有助于剧团和剧目扩大社会影响，提高社会地位。我们看柏林爱乐乐团、费城交响乐团一些名团、大团的每一次出国，都会有一个漫长的巡演路线。过去，我国的戏班子也有“走码头”传统，云游四方，名播四海。
但好主意要落地还要有好机制。巡演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院团、市场、政府、社会四者的互动、合作。院团作为演出主体，要有积极性，主动出击，规划巡演路线，摸清沿途市场底细，精心策划、组织剧目、宣传营销、成本核算。市场要有比较完备的票务机制、足够的运营回报。政府要着眼于长远文化建设需要，提供必要的政策便利，广泛动员整合社会力量，企业、媒体和社会名流更要支持巡演。当年梅、周等京剧大师走码头的轰动，背后都可以看到社会各界名流支持的身影。社会各界、尤其是企业也要从回报社会出发，对于优秀剧目的巡演给予力所能及适度的财力支撑，剧场也要力所能及地降低场租。大家都要克服急功近利的短期行为，以艺术的眼光和品味，选择真正优秀的剧目。
巡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我们必须走。同样是水，河流永远鲜活，池塘难免淤积。就在于动。巡演就是艺术之“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