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关于冼星海的音乐剧,将他的音乐融入故事之中,在舞台上呈现这位伟大的人民音乐家的生平事迹及人格品质,以期得到那些对这个人物有一定认知的观众的认可并引起他们的共鸣,这绝非易事。 《烽火·冼星海》的创作团队偏偏迎难而上,用剧中所说的“顶硬上”精神,完成了这部大型原创音乐剧。
音乐,是冼星海的梦想与追求,也可以说是他一生的主旋律。抗战期间,冼星海创作了《黄河大合唱》 《在太行山上》 《二月里来》等几百首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为民族解放运动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动力。尤其《黄河大合唱》 ,以鲜明独特的特性、气势恢宏的音乐规模、催人奋进的强烈号召力和凝重深刻的思考力征服了世界,是一部用音乐谱写的民族史诗。 《烽火·冼星海》抓住了这个主旋律,剧情的时间跨度是1935年冼星海从巴黎回国到1939年《黄河大合唱》在延安诞生,剧作的主体着力表现冼星海的音乐创作成长之路:从回国初始知道不能写什么音乐,却不清楚要写怎样的音乐的迷茫;到参加救亡活动后意识到音乐能成为抗战的武器,积极投身抗日写出《救国军歌》 《在太行山上》等优秀作品;再到奔赴延安,进一步深入思考音乐与祖国、民族的关系,大胆探索,在音乐形式民族化、内容的战斗性与作品时代感的完美结合上达到了新的高度,创造出歌颂民族精神的大合唱。由此,“烽火”与“音乐”完美融合。
音乐,是这部剧的灵魂。剧中的亲情、爱情、友情亦是围绕着音乐展开,情节、动作、舞蹈都根据音乐编排。剧作者将冼星海创作的歌曲融入剧情,且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几乎每一次的高潮都源于歌曲的创作,如《救国军歌》的诞生、 《在太行山上》的诞生、 《生产大合唱》的诞生、 《黄河母亲》 《黄河大合唱》的诞生等等。冼星海的音乐创作历程构筑全剧的“主干” ,其他音乐即是配合“主干”完成音乐与戏剧的融合,展示音乐的戏剧性魅力,如广东民歌《顶硬上》的重复再现、贯穿始终,既展现人物性格、体现岭南风味,也是音乐结构整体性的考虑,一定程度上增强结构的内在逻辑和剧情内容的统一;又如将钱韵玲、王晓歌对冼星海产生爱慕之情设置在冼星海街头5分钟创作《救亡军歌》的时候,音乐象征角色的性格、内心的活动与情节的变化,爱情的线索铺设开来,又未与“主干”割裂,让戏剧与音乐的多样性和统一性实现了融合。
在舞台上将一个观众熟知的人物演绎得可亲可信,关键在于细节的把握和情感的传达。 《烽火·冼星海》的主创在这两方面都下了不少工夫。细节的把握主要体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全剧的各场戏,除了充分展现冼星海的音乐才能,同时也见缝插针地还原了生活中的冼星海:生活窘迫,母亲病重无钱医治,被迫当琴;创作时爱吃白切鸡、白糖;灵感受阻时驱赶塞克家的鸡借机发泄苦闷……将生活的点滴化作人物的光彩,人物形象因此而真实可感。
情感的传达是音乐剧的重中之重,抒情性音乐将人物的内心独白变成了动人的咏叹,比如钱韵玲、王晓歌、塞克对各自爱慕之人心生情愫的那一场戏,多人心声并置,同一旋律,不同的声音交织,人物的情感一目了然,故事发展的另一条线索也随之浮现。较之含蓄的爱情,剧中炽烈的情感更集中于烽火岁月热血青年的爱国情怀,这种情感伴随着情节的推进层层叠进: 《救国军歌》的振奋昂扬, 《在太行山上》浴血奋战的壮烈激越, 《情定黄河》的深情与壮美,《黄河大合唱》的恢弘大气……一曲曲民族精神的赞歌,凝聚着创作者深厚的情感,剧作者借用音乐实现情感的移接,也希望传达给人以悲壮、崇高、浪漫的审美体验和激扬、诗意的审美享受。
《烽火·冼星海》全剧共两幕八场,它的情节简约,但结构却是大胆的,制作更是大气的。主创采用了全息影像技术,为剧中的场景、人物、情节、舞蹈等提供富有视觉冲击力的、逼真的环境。每一幕都是以冼星海写给母亲的书信为开始,书信在舞台上的呈现采用的正是全息投影技术,观众可以清晰地看到信中的每一个字。而躲避轰炸、逃亡防空洞以及炮火纷飞的太行山、雄伟奔腾的黄河等,这些场面壮观、背景宏大,原本在舞台上受到布景限制而无法施展出来的激昂辽阔,在这部音乐剧中通过全息影像技术一一展现,为全剧营造出震撼的视觉效果。
历史,要铭记;英雄,要祭奠。2015年,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艺术领域掀起了这类题材创作的热潮。由广东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厅指导,南方歌舞团创作的这部大型原创音乐剧《烽火·冼星海》在同类题材中,算得上是一部具有特色的作品。但从“多维戏脉”的角度来看,这部剧仍有可打磨的地方,比如历史人物拘泥于“实” ,戏写得有点平,不如虚构人物王晓歌出彩;道具的象征意义标签性过强,表现过于直露,这些方面都有可改进之处。一部倾力打造的音乐剧,应该不仅仅停留在纪念意义上,变成真正的精品力作,才是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