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捧读智钧同志的又一本诗稿《嘤鸣集》,我不得不说,这是一本颇有意趣的诗集!
今天,无数的人奔走在喧嚣的生活中,只能偶尔在路边橱窗中看看自己匆匆掠过的身影,或者习惯了开车穿行在拥堵的车流中,心里只剩下无奈的等待。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每一个日子都充满焦虑,每一个日子又是那么浮躁。人们的目的很明确,要有更好的工作、收入、住房……于是,不知不觉中,人们胸中的诗意消解了。那些在绿荫下读诗,在热恋中写诗,或徜徉在田间小径,对着高山大河吟诗,已被看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更少有人写格律诗了,不懂得平仄的人成千上万,而懂平仄的倒成了稀罕之人。文化被现代化消解着,如同巨大的冰山渐渐消融……我想,文化是在人们的生活中,在各种喜怒哀乐的感受中生长的。智钧同志正是善于用诗歌描绘这种感受的人。
这本《嘤鸣集》中的作品与他以往的诗不同,书中聚集了许多人物: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的同学,小学和中学的老师,还有同事和朋友。他清楚地记着那些人的名字,描绘出他们的模样,那些过往的人物和事件让我觉得温馨和怀恋。其实,每个人心中都留有往事,可是在今天忙乱的生活中,大多数人渐渐忘了那些曾在我们生命中留下印迹的老师、同学和朋友。而在智钧同志心里,他们依旧鲜活,充满生命力,散发着朴素的气息。
读着智钧同志的诗,我有时笑了,有时也会流下泪水。他这样写自己的老师,让我心里油然升起敬意:
语文算术两相依,漏屋寒窗小土几。
作业红批千万道,肩扛稚子上天梯。
再看看他写的一位同学,很多人都会由此想起自己的童年:
发小童年趣,田园意趣长。
相邀挖野菜,互叫上书房。
爬树槐花盛,耘田烤豆香。
风霜双鬓染,此景梦中藏。
他还写到一位再也见不到了的女同学,让我很久都伤感:
天边一片云,泽润少年心。
稚子金兰韵,同窗玉石音。
东南西北散,上下四方寻。
昨日知君逝,双眸泪雨淋。
其实,友谊是诗中宝贵的元素之一,可今天的人却失掉了许多用诗赞美友谊的能力,只是在节假日,用一条条词藻华丽却缺少温度的短信以示关系的维持。
正因为缺少了那些细腻的情感和温暖的话语,所以许多人活在物质丰富的今天,却怀念昨日贫困中的真情,怀念在小油灯下写诗的日子,以及恋爱时长得不能再长的信札。大多数人只是在心中怀想,却很少能表达那种失落与怅惘,这时候,就需要诗歌。智钧同志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中写下这本《嘤鸣集》的。
读着这本描绘了众多人物的诗集,我忽然想起了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在这部巨著中,他写了上百人!那些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灵魂思想熠熠闪光。普鲁斯特甚至把一只芦花鸡的羽毛都细致地描绘出来,读着他的文字,仿佛穿越时空,那只老母鸡就在眼前,悠闲地踱步觅食……普鲁斯特认为,人真正的生命是回忆中的生活。
读了智钧同志的诗,我更加坚信,普鲁斯特的话是真理。于是我也想,但愿我们心中都留存下生活的记忆,无论是幸福快乐,还是忧伤哀愁,因为有回忆的人才拥有生活,而有诗意的人才拥有更美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