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书架时发现一本小书,是鲁迅先生的《野草》。随手翻翻版权页,62个页码,定价两角钱,开本和薄厚,在当今图书中都很少见。我感到无比亲切,如同见到久违的老朋友。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除书中收入了先生的散文名篇,更因为这本单册图书,页码适合随意阅读,书价读者能够承受,属于真正担当阅读功能的图书。这怎能不让我这个普通爱书人,觉得新鲜、亲切、惊喜呢?当然,还有着对时光流逝的感叹。
这本《野草》散文集,1973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距今整整40个年头。我们国家在这40年里发生了巨变。就以图书出版为例,比之40年前,图书品种更多,出版周期更快,装帧设计更好,这方面情况有目共睹。我只想说说书价的变化。
年纪稍大的人都知道,那会儿国家实行计划经济,图书的定价有严格规定,出版社大都不敢胡来乱定。所以,像我这样喜欢读点书的人,尽管当时工资收入不高,每月积攒点钱买些书,手头并不觉得怎样紧巴,何况还有不少薄本低价书。我这本《野草》就是购自那个年代,如今成了昔日读书生活的纪念。
当然,现在国家实行市场经济,具有一定商品属性的图书,开放定价正是适应市场需求。因为出版社实行企业管理,图书印费、稿酬、税费、人员工资等开销,都要纳入图书成本,这就必然要打在书价里。读者想不接受已无可能,只要你购书你就得咬牙承担,这就叫做“想买没商量”。谁让你喜欢书呢?至于这定价是否合理,你就无知情权了。
扛着归扛着,有位爱书的朋友无可奈何地说:“这会儿的书价,简直贵得没边儿了。黄金再贵,总还有个准价钱。图书每本都这么贵,倒底凭什么呢?定价总得有个依据吧?”所以每次举办特价书市,这位朋友都兴奋异常,如同过读书人的节日,跟同样喜欢书的人一起,去争先恐后地购书。据这位朋友说,连平日滞销图书,这会儿都会吃香。
这样一直居高不下的书价,对于大多数普通读书人来说,在精神上无疑会构成压力,却又不能不节衣缩食去买书。这说明人们渴望知识,即使再贵再不合理,喜欢的书该买还是得买。
那么,这种图书高定价的情况,是不是就没办法解决了呢?我以为还不能这样说。细心的读者只要留意一下,就不难从新闻媒体上发现,当某些出版社宣传他们的业绩时,总是忘不了炫耀自己的利润,岂不知这高利润中的不合理部分,正是对读者负担的加重。倘若出版社能从读者的利益着想,不完全把眼睛盯在钱上,考虑些图书的知识功能,就会合情合理地计算书价,出版些类似《野草》这样的书。像现在这样一味地出版厚书,豪华精美大部头“摆设”书,无标准地随意标定书价,对出版社的经营思想,读者不能不产生一定的怀疑。
出版社的老总们应该明白,在当前的中国,真正想坐下来读书的人,大都没有多少钱;而真正有钱的人,却又没有时间和兴趣读书。从读书人身上刮金沙铸元宝,再有本事这么做也不是正路。图书毕竟不是黄金,既然黄金都有标准定价,图书的成本和定价,又有什么理由“无(标准)价”呢?希望监督部门也监督一下书价是否合理,这对于文化强国和爱书的普通人,都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