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看了眼日历,是10月8日,突然发现诗人顾城离开人世已20年了,不得不感叹岁月流逝之快。如今,还有谁在心底里默念着顾城与谢烨的名字?默念着这对苦难夫妻、苦情夫妻?真应了唐代李后主的那句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顾城与谢烨的爱情故事,在上世纪80年代成为童话经典,被诗友们津津乐道。被称之为“童话诗人”的顾城,在火车上偶遇一位美丽的姑娘,两人一见倾心,结下百年之盟。真像中国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这对“金童玉女” ,“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们的故事本身就是一首至纯至美的诗。
我是来北京读书后认识顾城的。带着满脑子诗友们对他俩的描述,我来到他位于京西一个部队大院里的家。在走廊上先是见到了他的父亲——诗人顾工,进屋见到了顾城,正好谢烨也在,他做了介绍。谢烨梳着两条长辫,眼睛长长的,很秀气。她落落大方地招呼着我,真如诗友们向我形容的那样:美丽、端庄又温柔。我们很快就聊起来,那天顾城的姐姐顾乡也在家,也参加到我们的聊天中来。那晚聊了些什么,早已记不得了,只记得我们老在笑,因为顾城谈吐很幽默。大家的谈兴很浓,结果不知不觉天有些晚了,我要回学校,顾城和谢烨起身送我到车站。天很冷,谢烨匆匆围上一条红围巾,顾城把手笼在袖子里,不知顾城又说了句什么俏皮话,谢烨笑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真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和顾城的第二次见面是1985年12月参加北京作协组织的创作会,大家在会上随意地漫谈。也不记得是谁给大家拍了照,大家都微笑着,青春就是那样美好,灿烂。
真想不到,他俩的故事竟是以双双用生命来祭奠爱情为结束。这个悲剧让世人震惊,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事情已过去了20年,仍是个谜。当然,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如顾城与英儿的关系;谢烨答应了一位本地的人追求,向顾城提出要离开,顾城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其实早在许多文艺作品中,就揭示过这个真理:真正的爱,是一把双刃剑,既容易刺伤对方,又容易伤害自己。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许多平平淡淡的夫妻,倒能平平静静的白头到老;而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更多的如扑火的灯蛾,将自己的身心焚烧得一干二净。
我身边曾有这样一些朋友,恋爱时亲密地携手而来,在我的寒舍里一起喝茶聊天,开心惬意。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分头而来,互诉对方的过错,我便两边劝慰,希望他们和好如初。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分道扬镳,形同路人。对此我常常困惑,是时光改变了人?还是人的情感经不起时光的考验?
美好的爱情确如童话,像早春的花蕾,像朦胧的晨雾;像月光下的湖水那般迷离,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晶莹。爱情之可贵,在于茫茫人海中很难遇上相知的人,也许阴差阳错、失之交臂,也许银汉遥迢、天各一方。但爱情永远是美好的,就算如花般在冷风中凋零,痛苦的泪滴,也会在心中凝结成生命的珍珠。
而生活,则如山间小道,每一步都需坚定踏实。也许会有石头硌了脚,也要咬牙往前走;也许会有沙子飞进了眼,需要仔细地清理干净。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实实在在的日子里,随着一个小家庭的成立,我们肩头的担子开始沉重起来,年岁在一天天老去,工作、事业、前途、命运……谁没有迷茫的时刻?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梦想、童话、传奇都将远去,甚至那如火的激情也会平淡下来,这时候,两个人的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变得如此重要。只有这样,才能沿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当然,也会发现,沿途的风光是那样美。
夫妻关系,真的是休戚相关,患难与共。一方忧虑,会给另一方带来惆怅;一方病痛,会给另一方带来恐惧。如果在此时,有一方或动摇、或逃逸,另一方的痛苦就会加剧,走到极致,就会疯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爱之深,才会伤之切;伤之切,才会心如灰。以这样的角度来看顾城与谢烨的悲剧,答案一目了然。当童话破灭,一直沉浸在童话中的诗人,怎堪忍受?他俩的悲剧告诉我们,世人都希望获得真挚的爱情,但爱情不仅有甜蜜也有痛苦。在爱中,要学会洒脱一些,理智一些,在热烈中保持几分冷静,在平淡之中蕴含一片深情,也许这样的爱情更为长久。
我遥想,也许只有在天国,童话般的爱情才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