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湾
《海外游记》当我写完此书的最后一篇游记《泰姬陵：见证天长地久的爱情》，正是农历乙未年正月初三。2月26日，即在报上读到一篇题为《国人春节海外游“豪”性十足》的报道，称“内地出境(不含港澳地区)游客达518.2万人次，占出游总人数比例超过60%，首次超过国内跨省游。其中，‘80后’正逐步成为出境游消费的主力军”。众所周知，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迎来改革开放的新时代，越来越多的国人，才逐渐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个绚丽多彩的海外世界。
那是1991年，《十月》杂志社由时任副主编田珍颖带队，赴北大荒的一个军垦农场开笔会，邀请我和王宗仁、陆星儿、张韧、傅溪鹏等文友，采写一本报告文学集。我们利用一个星期天，经黑河口岸出边境，到对岸俄罗斯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作一日游。从中国海关黑河出境口岸乘船前往布拉戈维申斯克，仅需15分钟。当时所谓的出境一日游，其实也就是花个把小时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区兜一圈风，主要的项目是逛边贸市场，事先并不需要用人民币兑换卢布，而是以物易物。我们带过去的仅是泡泡糖和一些品牌的服装、运动鞋，换回的是呢质服装、礼帽、手表、望远镜之类。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一个俄罗斯姑娘与我擦肩而过时，右手摘走了我头戴的一顶太阳帽，左手塞给我一块女表，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就上了停在路边的私家车，飞也似的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一顶普通的太阳帽当时仅值几元钱，交换没商量得来的一块小巧的金色女表，后来给我妻子戴了许多年也没坏。
应该说，那次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一日游，同伴们都满载而归，分外亢奋。在回到军垦农场时，农场招待所一位服务员问：“怎么样，这趟‘海兰泡’收获不小吧？”海兰泡？我们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服务员这才告诉我们，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原属中国，本名大黑河屯，俗称海兰泡，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签订后被帝俄割占后，才改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市。
我第一次出游的国家是越南。其实，那也是一次应文友之邀，赴云南采风期间组织的出境三日游。那是1997年。正是从那一年开始，根据国务院1996年10月15日发布的《旅行社管理条例》，旅游管理制度顺利实现由一、二、三类旅行社向国际旅行社、国内旅行社的转变，自费出境旅游才迅猛开展起来。最早对中国旅客开放的是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因此，在我2000年、2001年游览了这五国之后去美国，就只得打商务签证的“擦边球”了。等到我2004年退了休，父母已驾鹤西行，女儿则留美归来，没了任何经济负担，就加快了去海外旅游的进程，连续11年下来，除港澳台地区外，我偕妻子童心已走了50多个国家。2008年末，我在《浪漫台历》一文中曾这样写道：“我和妻子早就有一个约定，趁腿脚尚灵便时，每年自费出境旅游一次，每年的新台历就选用出境旅游时的合影来制作。前不久，有位老朋友到我家来，接连翻看了我和妻子的九本双人台历，对我俩手牵手于金字塔下、好望角上、卢浮宫前、珍珠港口……赞赏不已，说你俩都退休了，还这么浪漫呀！我说，年轻时想浪漫，但哪有条件啊？我俩1967年结婚，穷得连一张结婚照都没有拍，铸成此生的一大憾事。现在我们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就有了浪漫的条件啦！这时，爱唱歌的妻子，竟会心地哼起了流行歌曲：‘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是的，一年一本的双人台历已成了我俩心爱的传家宝。但愿老朋友们再过十年、二十年到我家来，还能看到我和妻子‘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把新的浪漫台历展现在朋友们面前……”
在我游览过的50多个国家和地区所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已足够我回味一生。收入这个集子的51篇游记，只涉及二十五六个国家和地区，且偏重于人文景观。这自然与我大学时代所学的历史专业和一生从事文学编辑的职业密切相关。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觉得，到了人类社会进入科技发达、高度文明的21世纪，常到海外旅游，真正“行万里路”，就更能使人开阔视野，丰富知识，增强探求精神，提高生活质量……不失为活到老、学到老的一种有效方式。
2006年7月我赴北欧旅游，9日晚，所乘邮轮正航行在峡湾，恰逢世界杯足球赛决赛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进行。虽说每个舱位都有一台小电视机，但对球迷而言显然不过瘾，于是都挤到邮轮的多功能大厅去看大屏幕的转播。我虽非球迷，但觉得与各国“驴友”同乐的机会十分难得，就和童心去凑热闹了。那场球踢得十分精彩，分分秒秒扣人心弦。意大利与法国在120分钟内踢成1:1，双方互罚点球，意大利最后夺取了大力神杯……在场有几位是法国游客，大伙儿全都向他们鼓掌祝贺，气氛热烈，亲如家人。这时，我才恍然感到，偌大个世界，如今果真一下子浓缩成小小的“地球村”了。往后要是总能这样共天下之乐而乐，该有多好呀！
光阴似箭，半个世纪沧桑巨变。当我旅游了50多个国家和地区之后，对人类共同生活的这个广袤的色彩纷呈的星球，才逐步有所认识、有所了解时，却已垂垂老矣！所幸我赶上了改革开放的这个大好时代，用一支秃笔写下了这本《海外游记》，权当是一名即将退伍的出境旅游老兵“抛砖引玉”，期望读到越来越多的年轻“驴友”写出更多的海外游记，让我更深入地了解、认识这个世界，并从中获得更美的人生享受吧！
(作者为著名作家，作家出版社原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