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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电影(叶廷芳)

//m.zimplifyit.com 2015年12月21日10:23 来源:人民政协报 叶廷芳
叶廷芳近影叶廷芳近影

  人的青少年时期,正是一生的基本精神人格和思想情操的形成时期。这时,健康的文学、艺术作品会起积极的陶冶作用。最早与我发生缘分的有价值的艺术品种当推电影了!但它对我不免有点姗姗来迟,因我整个小学时代是在农村度过的,压根儿就不知道电影为何物。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年,我进城上了初中,才第一次接触到电影,真是说不出的兴奋和好奇,比今天的克隆技术还要让我惊叹!于是电影一下子就成了我的主要爱好,几乎有电影必看。

  令我难忘的影片是《白毛女》。它有两点动我心魄:一是它的题材,杨白劳的命运正是我在农村见过的众多乡村父老的命运。在农村,我虽然没有体尝过杨白劳那样的悲惨生活,但我与那些被侮辱被损害的不幸者产生了某些共鸣。二是电影中那动人的歌曲,这与我当时的另一爱好———歌咏正好合拍。我一连看了三遍,每遍都热泪盈眶。这部片子堪称我的电影启蒙者。上大学后,我还带着杨白劳唱的那首“漫天风雪”的歌通过了“北京市大学生合唱团”入团测试。后来《白毛女》被改编成芭蕾舞和电影,又不知先后看了多少遍,每当听到朱逢博伴唱的那一声“霎时间天昏地又暗”,泪水马上夺眶而出。

  我国是个多民族国家,那时对其他兄弟民族的生活风情颇感兴趣,上世纪50年代前期,至少有三部这方面题材的影片曾吸引过我:《芦笙恋歌》、《山间铃响马帮来》和《草原上的人们》。前两部都出自当年云南的两位军旅作家之手。《芦笙恋歌》的男女主人公对唱的那首“恋歌”,深深触动着一个青春勃发的青年人的情怀,以致40多年后,一次我与该剧的作者彭荆风先生在青岛的一座宾馆聊天时,突然电视机里传来了《芦笙恋歌》的歌声,我与彭先生立刻不约而同地跟着唱了起来,唱完后老彭兴奋而惊讶地说:“隔了那么多年,我都记不全了,你怎么还能背下来!?”我说:“恋情会随着时间消失,但恋歌,只要写得好,都会随着时间传下来。”

  《山间铃响马帮来》吸引我,固然跟云南边疆的生活情调与紧张的反特情节有关,但它的旋律优美的主题歌确实也勾起了我很长时间的歌唱兴趣。《草原上的人们》的情节现在印象不深了,但它留下的那首《敖包相会》将会不朽。如果要举出五首我的“保留节目”的话,其中就有它!那时还有一部国产电影也让我难以忘怀:《柳堡的故事》,虽是战争题材,但那生动风趣、真挚动人的爱情故事和朗朗上口的主题歌,给人以强烈的感染和愉悦。

  说来也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吸引过我的一些电影,多半都与其中的歌有关。我真不知道,是歌使影生辉,还是影让歌增寿。比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之交有两部影片让我久久难忘,一部也是以云南为背景的喜剧片《五朵金花》,一部是反映西北边防生活的反特片《冰山上的来客》。两部片子的主题歌均出自我所敬佩的已故电影作曲家雷振邦先生,直到今天都是我偶尔试嗓的“保留节目”之一。

  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一次随已故李準、唐达成以及李瑛诸学长应邀前往云南昭通地区“文化扶贫”,云南省作协主席、著名诗人晓雪也偕夫人前来陪同。这时我意外得知:晓雪夫人就是《五朵金花》的演唱者赵履珠!我喜出望外,在一次参观休息时,与她一起欢唱了这首歌。两年后随全国政协视察团又去云南,在大理的一次宴会上,我被临时指名致答辞,一时手足无措,就灵机一动,对着麦克风说:“名山胜水孕育出来的文化瑰宝人人称道,例如贵市的‘文化特产’《蝴蝶泉边》就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名歌,40年来它始终没有从我记忆中消失!现在就让我通过这支歌的演唱对大理市政府和人民的盛情款待表示衷心的谢忱!”结果获得一片掌声。

  那时看过许多苏联电影,除了班代拉丘克主演的《奥赛罗》之外,最让我动情的是《心儿在歌唱》:一位盲人用他发自内心的生命之歌抗衡命运,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来自深渊处的歌声更美妙,更有力量的吗?

  (作者系第九、十届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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