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中的师长模样(安武林)

　　□儿童文学作家 安武林

　　两年前，在深圳做讲座，和一个儿童文学推广人相遇，他不无忧虑地对我说：“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怎么都获不了安徒生奖啊？”我微微一笑说：“别悲观，很快会有的，中国第一位获国际安徒生奖的作家必定是曹文轩。”果然，公布获奖消息的当晚，这位朋友就发来了微信感慨：“你的预言真准了啊，两年就应验了，这么快。”

　　我和曹文轩先生走得很近，自然对他的了解比别人多一些。我们的故事可以写一本很厚很厚的书。我很敬重他的人品，否则，像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不可能和他走得那么近。他有很强的包容性，正如他气势磅礴的作品一样，既能容纳小花小草，也能容纳高山巨石。我常常和他交谈文坛上的人和事，他经常会纠正我的一些错误观点和狭隘的认识。我发现，他总有一颗仁慈的心灵，总是与人为善。我觉得他像一块罕见的宝石一样，让我惊讶，又让我敬佩。

　　我写过一篇《语文老师》的文章，表达的是我理想中的语文老师是什么样的。在我心目中，从为人师长的角度看，曹文轩当是我理想中的师长的样子。我觉得，一位学者或者一位师长，如果没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气度，无论他的学术和学问做得多么好，肯定其中有许多不公正和偏狭的认识。没有公正可言的学术是有害的，而且成就越大危害就越大。尽管与人为善是一种人生态度或者说处事态度，但这种态度融汇在学问上却是人性高贵的最高体现形式。曹文轩也表扬和夸奖别人，他表扬别人的文字是敞亮的，坦荡的，无私的，纯净的，充满着温暖的关爱与无私的慷慨。他是一个对自己文字高度负责的人，不仅可以放在阳光下阅读，也可以在极小的范围内私下里议论，无论哪一种场合他都是言行一致的。走近曹文轩，如同走近了一篇童话一样纯净而又美好。

　　2007年，我曾经写过一篇《为什么要读曹文轩》的文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这是从卡尔维诺《为什么要读经典》一文移植过来的，受启发之作，但我的用心未必能被很多人识破。我一直把他视作一座巨大的丰富的宝藏，所以，我愿意作近距离的观察，看他的色彩、质地如何闪闪发光。

　　曹文轩能获得国际安徒生奖，是和他开放性的文学视野是分不开的。正如美国的怀特不愿意为儿童而改变自己文字使用的原则一样。我们过分地强调儿童本位的美学精神，却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文学性。我一直崇尚曹文轩的一句话：在文学的大系统下面谈论儿童文学。如果忽略了这个标准，许多平庸的作家都可以进入一流作家的名单。

　　曹文轩的作品，我一直当作诗歌来读。他有诗人的气质，文字总是让我深深地迷恋。没有激情的作品，我是读不下去的。他的那些张扬苦难、悲悯、经历、阅历等方面的文字，与我的儿童观、教育观是不谋而合的。我觉得他是一位很有使命感的作家。一代代的儿童不应该是轻飘飘的，面孔苍白，精神苍白，他们应该有力量。曹文轩的作品就具有这样的元素，责任、担当、伦理、价值、人性，无论在任何时代，勇敢和坚强都是我们的孩子最需要的东西。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和创作理念，就是一种使命感的体现。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这个种族的未来，是需要一些沉重的东西让孩子们品尝的，一如黄连，虽苦却有益。曹文轩的作品，不是蜜糖，而是“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