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艺谭

鄂伦春族民间文学艺术的瑰宝 —— 摩苏昆

□孙亚强

千百年来,中国各民族形成的民间文学,形态复杂,种类繁多,丰富多样,却始终薪火相传,深深地熔铸于中华民族的血脉,也深刻地影响着中国人的精神世界。

目前各卷所收录的作品,充分体现了中国民间文学的民间性、艺术性、文化性、学术性、史学性和濒危性,是中国民间文学之集大成。这些作品的出版与面世,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与欢迎。有的作品成为学术研究的经典史料和佐证资料;有的作品作为原创素材被转化和应用在文艺创作、戏剧创作中;很多作品在大学也已传播;有的经选编走进中小学实践课等。大系出版工程成果不仅是文学作品的集大成,其价值更在于当代的应用与传播。

史诗,是一个族群的百科全书,更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文化象征与文明丰碑。在原始时期,沿着地球北部冰寒地带生活的诸民族,大部分都是操持着渔猎、畜牧兼有农耕等生产方式的族群。他们在大自然的严酷考验中与其对抗和斗争,逐渐形成了各民族的生产方式、语言方式、文化传统,也形成了对现实的表述和各自的诗性表达。如赫哲族“伊玛堪”中的《满都莫日根》,鄂伦春族“摩苏昆”中的《英雄格帕欠》等。他们在相似的自然环境中形成了数量庞大、丰富多样的史诗类作品,反映了这些民族各自的审美理想、生活实践、社会经验及民间智慧的艺术表达方式。鄂伦春族史诗“摩苏昆”就是其中古老的艺术语言活化石之一。

“摩苏昆”作为鄂伦春族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其作品内容承载了鄂伦春族的神话、传说、故事、俗语、谚语等,体现了鄂伦春族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历史、习俗和文化传统等,承载着鄂伦春族的民族历史。

鄂伦春族是有自己语言没有自己文字的民族。他们长期生活在大小兴安岭,是我国典型的渔猎民族。鄂伦春族原始采集的自然经济和原始部落的组织形式持续得相当长久。新中国成立之前,鄂伦春族仍然处在原始社会末期大散居、小集聚的生存状态。因此,鄂伦春人热爱和敬畏大自然,他们对山林生活有着特殊的感受。正如鄂伦春人形容他们自己的那样:“歌把我接到人间,歌又把我送上圣天。”“兴安岭有多少棵树,就有多少支歌。”他们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诗性表达,创作了大量的民族民间艺术作品,其中最具有古老史诗形体的“摩苏昆”,当首推为鄂伦春族民间文学艺术的瑰宝。

“摩苏昆” 是鄂伦春语“说唱”之意,有着诗与歌结为一体的散文叙述形式。其表演形式以一人表演为主,没有乐器伴奏,说一段唱一段,说唱结合。作品有长篇、中篇、短篇(长篇中片段独立成章的故事)。其语言流畅、精练、朴实、幽默,在诗体韵文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摩苏昆”内容多以“莫日根”的英雄故事和苦难身世为背景,代表性作品如史诗《英雄格帕欠》等。

尽管“摩苏昆”历史悠久,流传广泛,但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后,才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这时“摩苏昆”才作为一种传统的艺术形式正式被外界发现与认可,并用文字形式记录出版。1980年以后,黑龙江省鄂伦春族民间文学工作者、黑河市群众艺术馆副研究员孟淑珍发掘整理出多部(篇)曾流传于黑河爱辉区和逊克县,及伊春嘉荫县一带的“摩苏昆”,并首次发表于由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黑龙江分会编辑出版的《黑龙江民间文学》,填补了鄂伦春族说唱文学的空白。现在尚存的“摩苏昆”有《格尔帕欠莫日根》《波尔卡内莫日根》《阿尔塔内莫日根》《布格提哈莫日根》《鹿的传说》《双飞鸟的传说》《阿尔旦滚滚蝶》《雅日林觉罕与额日勒黑汗》《娃尔都日堪和雅尔都日堪》《吴达内的故事》等数十部作品。

这些作品反映了在东北亚渔猎民族英雄史诗篇章里保存最多、最普遍的“莫日根”这一通古斯语系中残存的古老词汇,但它在现代民族语中已不复存在了。“莫日根”是饱含敬虔寓意的渔、猎能手的美称,日后转用于英雄史诗正面主人公的名号之上。随着“摩苏昆”的流传、继承和发展,历史传承中每个部落都有较出色的“摩苏昆”讲唱艺人,每个姓氏家族都有“摩苏昆”传承人。演唱“摩苏昆”的艺人有男有女,说唱时声情并茂,叙述、歌唱、表情、动作合一,缺一不可,声音亦随内容的需要和发展而变化。因此,“摩苏昆”的作品都富有浓重的感情色彩。

大系出版工程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之一,鄂伦春族史诗“摩苏昆”卷入选其中,我们深感荣耀。同时,也感到肩负着重大的历史责任。因此,我们在田野调查、资料收集、史诗编纂的过程中,始终坚持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坚持高标准、高质量的编纂工作,本卷编委会不断推进各项实践活动的开展与落实。编辑刁江波利用鄂伦春族史诗“摩苏昆”中的原素材创作的儿童剧《寻梦呼玛》荣获2022年度“金画眉”全国优秀儿童剧本奖;编辑张明明利用在哈尔滨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对外汉语系汉语教师讲台,将“摩苏昆”中的故事介绍给国际友人;今年是鄂伦春族下山定居60周年,在各地的庆典活动中,利用“摩苏昆”中记录的不同原素材创作的“斗熊舞”、说唱故事“莫日根凯旋归来”、幽默短剧“智斗玛猊”“欢乐的篝火节”等等,搬上了艺术舞台。

我们始终怀着对本地区的民族、历史、民间文化艺术和老艺人们的高度尊重与敬畏,扎根民族传统文化沃土,以期务实编纂出更多民间文学优秀作品,从而让这份鄂伦春族的历史过往重现光彩。希望通过我们的编纂,让这片瑰丽的史料拼图载入史册,使中华文明悠久历史更加完善。

(作者系黑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学会会长、三级研究馆员,《中国民间文学大系·史诗·黑龙江卷·摩苏昆分卷》主编)

2023-11-27 □孙亚强 1 1 文艺报 content72582.html 1 鄂伦春族民间文学艺术的瑰宝 —— 摩苏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