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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童最新长篇《黄雀记》借用这一人人熟知的成语,展现了一宗绵亘了两个时代的错综复杂的案子,带给三个懵懂少年的无常命运与纠葛人生,而背后又是时代变迁、罪与罚、自我救赎、绝望和希望。10年前苏童曾说过,文学理想是在50岁的时候写出最好的长篇,昨天在接受扬子晚报记者专访时,他坦言,不敢再提“最好”,称伟大的作品永远在路上,《黄雀记》只能算是给自己50岁生日的礼物。据悉,《黄雀记》作为上海书展重头戏,将于14日书展开幕式当天首发。
谈书名——
留下一环又一环的圈套
几乎同期推出新书《第七日》的余华日前大赞《黄雀记》的书名,的确《黄雀记》的书名能够使人浮想联翩。然而,苏童此书最初的书名却是《小拉》。谈及书名的变更,苏童对记者说:“小拉的意思是当年南京流行的一种交谊舞,但自己总觉得不太好,更倾向于稍微抽象、明亮一些的名字,哪怕没那么切题。”对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寓意,他解释,“黄雀可能是灾难,可能是命运,看上去很漂亮的意象后面是一个阴影。”
在出版社给记者的样书中,记者似乎感受到作品中的那种“危险与不确定性”,对此,苏童说是有自己叙述的故意性,但是更多是故事本身如此,留下一环又一环的圈套。黄雀则象征着在阴影中潜伏的危机,对人们的命运虎视眈眈。
当记者问及新书《黄雀记》与之前作品的差异,苏童说:“这本书虽然仍然是香椿街系列的延续,但是和以往重回忆回顾不同,《黄雀记》更加关照现实,香椿街就像是现实生活中的一条街一样。”此外,他透露,这部新作结构上也比较特殊,使用的是解扣子式的方式,故事在不断地解构中发展。
谈代沟——
好作品不会埋没五十年
苏童的小说往往是以故事中主人公为视角,讲述一个历史时期的百态万千,书写人们共同的个体记忆。从早期的《米》、《蛇为什么会飞》到《碧奴》、《河岸》,都充满了怀旧的气息。当记者问及会不会担心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故事与年轻读者有距离感而影响销量时,苏童笑称自己的创作和商业、市场都没有任何关系,是一个“读者在寻找作品,作品也在寻找读者甚至寻找未来的读者”的过程。虽然他自己说过担心“年轻人不爱看”,他的作品也有相对固定的读者群,但是他也相信“一个好作品会埋没20年、30年,但是不会埋没50年”,年轻读者是可以感受到那种“超越时代的人生命运”的。
苏童认为,现实想要在作家这里得到精准反应,需要一个缓冲器,十年或者更长时间。就像雨果写法国大革命的《九三年》,他是隔了20年之后才写的。对于当下引发热议的郭敬明《小时代》,苏童说:“我一直觉得写当下其实是容易的,但是要把当下的问题提炼成永恒是个问题。当你提炼不得或未提炼成功的时候,不应该急匆匆地扑到当下中去。”他表示,“我们的作品没有可比性,让读者自己去选择。”
谈腰封——
反感,和责编一直反对
在“腰封文化”十分流行的今天,形形色色的“本年度最具震撼力、“某某作家重磅推荐”、“销量亚洲第一”。那么《黄雀记》为何没有腰封呢?苏童很坚决地表示:“我不喜欢腰封。”而本书责编懿翎也同样向记者直言,“我做的书从来没有腰封”,她还强调,这种洗尽铅华的单纯的“宣传”方式,或许才能让真正热爱阅读的人领略到文学的纯粹与本真。
日前,叶兆言新书《动物的意志》的腰封广告词惹来多方争议,硕大的黑体字写道“中国具备夺取诺贝尔文学奖等实力的作家不止一个,除了莫言,至少还有叶兆言”。叶兆言表示自己“被腰封”很郁闷,称出版商此举是“有伤风化”。
苏童和叶兆言的“腰封渊源”由来已久,在叶兆言《陈年旧事》的封面上就写着苏童的这样一句“玩笑话”:“叶兆言的性格为人绝对是儒家的,他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满腹经纶,优雅随和,身上散发出某种旧文人的气息。”相较而言,苏童的赞誉还容易让人接受,而叶兆言面对“腰封门”时的态度,倒是正应了苏童说他的“优雅随和”、“儒家性格”,他表示出版方事先并未告知,又发微博说:“我做过编辑,知道编辑的苦处难处”,宽容态度令人可敬。
谈写作——
年纪大了有点束手束脚
10年前苏童曾经说过,文学理想是在50岁的时候写出自己最好的长篇小说。对此苏童直言不敢再提“最好”,但是会一直创作下去,并且“今后十年肯定也还是以长篇为主。”
谈到“写长篇”,苏童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会有一种“肩扛大山的疲惫”,而《黄雀记》的责编也告诉记者,这本书其实已经约了五六年左右。苏童说自己不是为名声所累而放缓写作速度,而是年纪大了,完全不能放过文本中出现的缺陷,而且写作的时候束手束脚,不能容忍错误,“经常会几万字几万字地舍弃或者重写”。而这其实也是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的体现。苏童坦言自己和余华、格非这些同辈作家在一起,更多的是谈政治、谈社会,因为“作家是通过文学作品去试图搭一座桥,搭到社会上,有人从这个桥上走过,那才构成社会责任。”
至于什么是伟大作品、哪一部是伟大作品,苏童笑答,自己其实心里并不清楚,“回头看自己作品,总觉得离伟大还有距离,也许伟大的作品永远等待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