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办

赵季平:扎根泥土 对话世界

来源:人民日报 | 陈原  2016年12月22日08:18

赵季平(左)在基层采风

两年前,中国音协名誉主席赵季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后,就一头扎进了秦岭深处,一路上,他不忘总书记对文艺工作者的殷殷嘱托,思考着如何多创作一些不负我们这个时代的力作。

“《大秦岭》是我与几位作曲家创作的交响音画,为了这部作品,我们多次走进秦岭,四处探访民间艺术,感受每一方土地养育出来的文化,那种辽阔和深邃可以不断促发我们的灵感。”在他看来,没有民族文化沃土的滋养,就没有自己的成就。《大秦岭》今年已经在西安上演,获得了极大成功,而去年,由赵季平担任艺术总监的民族管弦乐作品《丝路粤韵》也已问世,作品浓缩了岭南民族民俗音乐文化及海洋异域文化的多种音乐元素,既传承优秀的传统文化,又充满鲜明的时代气息。

对赵季平而言,扎根泥土早已渗透在他的血液里。陕西有句老话: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共吼秦腔。赵季平就读西安市西一路小学时,学校对面就是易俗社。这家创办于1912年的社团集戏曲教育和演出为一体,聚集了大批优秀的秦腔艺术家,留下了众多宝贵的秦腔剧目。赵季平被对面的锣鼓所吸引,一放学就钻进易俗社。读西安音乐学院附中时,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多次去安塞学习民间艺术,民歌、秧歌、腰鼓、绘画、剪纸,还听到了韩起祥说书,他从此迷上了陕北的民俗风情。从西安音乐学院毕业后,他来到陕西省戏曲研究院,一干就是21年。在研究院,他跑遍了三秦大地,秦腔、碗碗腔、眉户等地方戏曲以及各类乐器被他悉数掌握,烂熟于心,让他的作品个性十足、与众不同。

说到赵季平对传统艺术的挚爱,不能不说他的父亲赵望云。这位国画大师和长安画派的奠基人有句名言:“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当赵季平刚被分配到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时,还带点遗憾,觉得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毕业生怎么到了戏曲研究院?他特意赶到赵望云下放的三原县告知父亲这一消息,不料父亲闻后十分高兴,劝他潜心研习戏曲,“戏曲就是中国的音乐,这是你的第二学校”。

赵季平总是一副平静的笑容,谈吐温文尔雅,但一遇到原生的民间音乐,顿时如醉如痴,心潮难已。几乎每创作一部作品,动笔前他都会先去探访民间艺术。他已经踏遍了西北各地,山东、广东、四川、江苏的许多乡镇也有他的足迹,陕西、山西、甘肃、宁夏的山山水水更是反复去过不知多少次。在山西平遥的小村子里,他被中路梆子所迷到,不时击掌欢呼;听民间艺人演奏唢呐,苍劲而凄婉,同伴放声大哭,而他则一宿难眠。“这些地方的历史悠久,文化特别深沉,有取之不竭的艺术源泉。”

赵季平对榆林这片土地最熟悉,他认为这里的民间文化开放、积淀深厚,而且具有多样性。1984年为了拍摄电影《黄土地》,身为作曲的赵季平与陈凯歌、张艺谋、何群在陕北一路探访,从延安到榆林,一个村一个乡地走下去,边走边感受,哼信天游,听陕北道情,看老艺人唱秦腔,与乡亲们边吃边聊,感受文化、感受民情、感受风土。在安塞法院的大院里,他们还发现了民歌大王贺玉堂,听他唱了3个晚上。在佳县的那十几天,赵季平恐怕永远难以忘怀。他们住在村民的窑洞里,因为虱子太多,就将衣裤捆扎起来吊在房梁上,裸身睡在乌黑的被子下,聊着白天的所见所闻,一聊就是半夜。“没有这样的切身体验,根本拍不出《黄土地》!”也就是那一次,睡在身边的摄影师张艺谋正在筹划改做导演:“季平,我的第一部电影,你一定要为我作曲啊!”

“只有面对面地倾听、虚心向民间艺人求教,才可能发掘出深埋的宝藏。”创作电影《红高粱》音乐,赵季平独自一人走在齐鲁大地上,只要听说哪里有民间艺人,他就赶到哪里,哪个镇子有戏演,他就连夜追过去。因为耳濡目染,才催动他的才思奔涌而来。一路上,他已经写就了《颠轿曲》,《酒神曲》也打好了腹稿。

赵季平的大脑是一座民间音乐的储存库。只要面对乐谱,那些曲调、那些情愫、那些历经千百年而不衰的唱腔,都会瞬息间自然而然地在心底涌动,凝聚于笔端,既可以信手拈来,也可以融会贯通。无论是民族管弦乐、交响音乐、合唱、歌剧、舞剧、戏曲音乐,还是影视音乐,几乎都以民族传统音乐为基调,民间音乐的精华经过他的笔端,更是精彩绝伦,撞击着人们的心灵。

作为当代作曲家,赵季平深知,仅仅掌握了民族传统艺术远远不够,因为要将这些宝贵的艺术精华转化为当代音符,赢得听众,还需要面对世界,学习新技法。“一手伸向传统,学习民间艺术;一手伸向世界,借鉴国际音乐的优秀成果,这就是我今天的创作状态。”

如今,赵季平名字正成为中国民族音乐的一个代表符号。“我要用中国音乐的‘母语’与世界对话。”赵季平这样解释自己的创作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