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海的头像

李海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 10/19
分享
《兰水湾》 连载

第一十七章

陈大悦乘坐的小轿车绕着古城大街行驶一大圈,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车子开到哪里。对于城里的变化他太熟悉了,车外的每一幢建筑物,都离不开他的规划。

近几年仙鲤县全力打造县域经济发展,提出中心城区北拓南移,面积从六十平方公里扩大到一百二十平方公里。不但大力实施旧城改造,还新建三条环城路,飞山脚下兰水南岸都在规划范围内,一座座小城、一处处新区把千年古城打扮得千姿百媚。仙鲤糖厂倒闭后,房地产成为重要的财政支柱,占古城GDP百分之十五以上,这其中自己的贡献不少呀。可惜,别人还对他有意见。更令他心忿的是,旧城改造原规划拆建体育场时,一并把建于一OO二年的文庙拆除,腾出土地开发房地产,规划草案报县人大审批时,饱受诟病,他被那些老头子痛斥为“混账东西”,连千年文物都敢下手,真正的“崽卖爷田心不疼。”他清楚这伙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矛头对准的是他岳父、县委书记周思阳。

他既憋屈又烦躁,心情很糟。刚刚结束的单位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专题民主生活会上,党委委员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其他党委委员毫不客气地批评他执行县委县政府的决策不坚决,对于拆除城南的地标雕塑不积极果断,两轮招标均流标,尤其令他脊梁骨发凉的是扣上在扎实推进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共产党员示范带头作用发挥不明显的帽子。家里周茉跟他的矛盾升级,搬出老丈人周思阳书记来压他。最要命的是吴荔菁发来短信,已经怀上了。

车里的空调早已降至最低,但还是燥热,他叫停司机,要自己开车。

“局长,您身上还有酒气,脸红红的,万一遇上交警查醉驾……”司机小心翼翼道。

“放心吧。酒是昨晚喝的,早就稀释了。唉,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感觉酒量大降,就喝一点点,啥全身都是酒味。”陈大悦坚持自己开车,支走司机,“周末,小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开着兜兜风。”

他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地穿行在新开的环城路上,这里原来是一片墓葬地,他家祖茔就埋此处,那次为了动员群众拆迁,他以身作则,率先说服父母,把他祖父母的坟墓迁至新开发的陵园,闹得兄弟们对他有意见。

土地招拍挂期间,他岳父鉴于仙鲤糖厂拍卖已经授人以柄,担心市政项目都让天仁集团垄断了会再落人口实,交代他联系与“猴头菇”水火不相容的林木注册金桂苑房地产公司,参与竞标。周书记把制衡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为此“猴头菇”更是处处刁难林木。当然,他们双方也还是获得了不少利益。

他虽然也一直觉得让“猴头菇”长期压制着林木非长久之策,但苦于找不到对路的方法帮助林木,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猴头菇”自杀。

他在胡思乱想之际,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见是林木的,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接听。

“最近忙什么,都不见你的踪影?”林木在电话里头问道,“我们都在飞山庄园,要不要过来?”

“好的,我马上到。”他迅速调转车头拐上旁边小道,车子很快就被自身刮起的一阵黄尘堙没不见。

“大头马上到了,震辉,你去附近农家买只山羊,晚上吃全羊汤。”林木吩咐道。

“好嘞。”王震辉答应着起身忙去了。

“等等,我也要去。”朱莉立见他走出门外,赶紧叫道,并问陈大欢:“一起去呗,山里转一转。”

“这么大的太阳,你不担心被晒黑?”陈大欢看了一眼大伙儿,犹豫着。

“去呗,人家女生邀请你啦。”黎姗鼓励道。

三人离开庄园,走向半山腰的一户农家。

陈大悦泊好车,迈上台阶。瞥见游泳池里林林、林群和黎姗在游泳。

“大头你是来喝茶还是游泳的?”林林停下自由泳的动作,仰着头故意问。

“你呀不把周茉嫂子带上,怪不得人家会生气。”林群笑道。

陈大悦摘下墨镜,正要回答,却听见站在屋檐下迎候的林木抢先发声。

“林群批评得对,你每次出来都不带她,这边她也只来过一次。要不我打电话请她过来?”林木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不不,我们先聊一聊。我刚跟她吵完架跑出来的。暂时不理她,等下需要了再联系,她还是会听你的。”陈大悦制止道,已同林木进入客厅。

“俞总今儿有空在这喝茶?!”见到俞谭在烧水,陈大悦打趣道。

“陈局见笑了。来来来,快坐下,水刚烧开,我这边有青藏高原带回的菊花茶,有扩张动脉血管的功效,清热解毒缓解头痛,你可以品一品。”俞谭边给他们让座倒茶边说。

陈大悦轻啜慢饮后,顿感心情舒缓,与刚来时萎靡的情绪截然不同,骂骂咧咧道:“妈的,老岳竟然借民主生活会点了地标雕塑拆除工程标事情。林木呀,我跟你提醒过了,现在上头对工程建设招投标领域盯得紧,可别大意失荆州。”

“这个项目自建成以来每年都由我们负责维修,这些年材料费、人工成本不断上涨,它已经根本没有多少的利润空间。如果不是因为历史承接下来的,我对它还嗤之以鼻呢。既然流标两次影响到拆除的进度,金桂苑房地产公司就不再参与下一轮的竞标,你自己把握吧。”林木真诚地说。

“单位上的事还绕的过去,家里那婆娘这几天神经病,一直跟我闹,还搬出她老子吓我。”

“周书记给你压力啦?!”林木问道。

“那老家伙自己老牛吃嫩草,跟宾馆‘土车敏’的绯闻全县人民都知晓,他哪里敢说我什么?只是那疯婆娘难缠,整日无风起浪,捕风捉影,家里搞得鸡犬不宁。”

“你呀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还怪弟妹捕风捉影。”林木嘬了口茶,摇摇头道。

“外面的都是随大流,现在当官的有几个没红颜知己?”陈大悦辩解道。

“你说的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俞谭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屏幕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在他老家的县里当教育局长,前些天,QQ更新了说说‘悲绿萝’,说是一株跟随他六七年的绿萝枯萎了。还配上办公桌上花花草草的照片,枝繁叶茂的花丛中茕茕孑立着一株叶子已蔫了的绿萝。我知道这位同学以前粗枝大叶的,哪有这番闲情逸致。出于好奇,我与他私聊,原来这家伙在借物思情,怀念一个与他分手的小三。据说他能耐非常大,当局长后,包养了许多女教师,每天中午都有女生侍寝。”

“呸,这种违法乱纪的害群之马早晚会被绳之以法。”林木愤懑地说,接着嘲笑大悦道,“你也别厚颜无耻,怎么红颜知己,把养小三干嘛说得这么文雅,这么冠冕堂皇。你跟吴荔菁的事瞒得了周茉?还是收敛点好,免得身败名裂。”

“你最清楚吴荔菁是我的初恋,当初要不是周茉,我肯定与她结婚。”陈大悦喃喃道。

“我当然清楚。你是为了周茉的父亲,抛弃了她,那时候既然选择了权贵,现在何必旧情重燃,又去招惹人家呢?”林木责备道。

“年轻的时候错失了爱情,现在看她孤苦伶仃,我不帮她,天理难容呀。”陈大悦点上一颗香烟,喟叹道。

“你有那么高尚?还不是管不住裤裆,太虚伪啦。”林木一针见血讽刺到位。

“我真的当吴荔菁是红颜知己。我俩在一起,她给了周茉无法给我的温存。她婆婆怨她不能生育,怂恿她老公与她离婚,没想到我一碰却有了。”陈大悦大言不惭道。

“现代职业女性好奇怪,动不动就说不孕,‘土车敏’听说也是输卵管赌塞,被你老丈人以洪荒之力打通的,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俞谭插话道,“你们这些手中有权的人果然任性。难怪网络上有人感叹,人生最高的境界是,拿沙特的工资,住英国的房子,戴瑞士的名表,娶韩国的女人,包养日本的二奶,做泰国的按摩,开德国的轿车,坐美国的飞机,喝法国的红酒,吃澳洲的海鲜,抽古巴的雪茄,穿意大利的皮鞋,看奥地利的歌剧,买俄罗斯的别墅,雇菲律宾的女佣,配以色列的保镖,洗土耳其的桑拿,当中国的干部。”

“别说三道四。大头你现在事情要如何解决?”林木说。

“婚姻好像做爱要双向互动才能幸福和谐,夫妻间一方崇拜或者欣赏另一方,这样的家庭一般都会美满的。这种感觉我只有跟吴荔菁在一起时才会拥有。唉……可惜我跟那疯婆娘的婚姻肯定是不能离,毕竟他老爸是县委书记。吴荔菁我慢慢去安抚吧。”陈大悦还是留恋权贵,只能寻求林木帮助,他腆着脸皮说:“家里还是最难搞定的,但幸亏她听你的话,要不我去接她来,你帮忙劝劝。”

“我看让林群把柳琴大浪丽珠熙颖几个女的都约来游泳……你顺道把她们接过来,晚上刚好有全羊汤,震辉他们去买的土山羊。”林木思忖片刻,说。

见林木答应,他给周茉打了手机,然后对林木说:“我去接她了,你好歹要把她稳住,绝不能让后院起火。”

“你呀……无赖,谁教我摊上了你这兄弟。好吧,我试试。”林木无奈道。

“当官有风险,不如你做生意的洒脱,我佩服你当初辞职的勇气。”陈大悦见事情有了转机,刚来的烦恼已抛脑后,嬉皮笑脸地羡慕俞谭的洒脱,说完他掐灭手中香烟,抓起搁在茶几的车钥匙,起身开车去接周茉了。

朱莉立拉着陈大欢的手跟随王震辉沿着山道朝前方民居处走。路畔溪流清澈见底,鱼虾畅游,况且有高大的树木遮阴,满眼尽是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倒是没有想象的热,绚丽多彩的山花吐着芬芳,每株树杈上都停栖着不知名的鸟雀,有不停啁啾的,有埋头梳毛的,有胆小的“砉”一声飞走了或者“刷啦”一声飞到别的树上去了,荆丛里蛰伏的虫儿也不甘寂寞,“嗡嗡呿呿”卖劲地合奏没人听得懂的音乐,当然它们也不需要人们的掌声和喝彩声,最得意的当属蝉,攀上高枝“吱-吱-吱”鸣叫着,偶尔有机灵的野兔倏而隐于草丛。

“沿途有天籁之音,有天然美景,还没收你门票,你不觉得钻山沟挺好玩的?”置身大自然朱莉立尽情享受这份惬意,她收起遮阳伞,跳跃着跑到陈大欢他们前面。

“小朱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她有恬静的心地和乐天旷达的观念,阿欢你可别错过!”王震辉对身旁木讷的陈大欢鼓劲。

转眼间,他们来到一幢黄土夯墙的独户民居前,屋前空阔地长满青苔。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陈大欢见状随口吟出。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朱莉立也念一首。

“青苔依空墙,蜘蛛网四屋。感物多所怀,沉忧结心曲。”王震辉瞧他俩吟诵古诗,自然而然也跟着来一首。

这处人家房前墙脚堆放着垒得山高的柴垛,正面左右墙壁镶嵌两个青石块雕刻的窗框,几根铁制窗棂已经锈迹斑斑。房子中央的门半扇阖着半扇敞开,上过清桐油的门扇早已褪色,露出原木的底色。门窗上贴的红色对联也已经粉红泛白。后院里传出“咩咩”羊叫声。

王震辉叩响挂在门扉的铁环,轻轻问道:“有人在家?”

屋里先是一阵咳嗽,然后一个男人声音答道:“谁呀?”

“打扰一下,请问你家的羊卖不?”王震辉伸长脖子,望着屋内昏暗处坐着的男人,礼貌地问道。

“不卖,留着立冬和春节自家吃的。”男人答道。

“大哥,瞧你家里养那么多,卖一只给我们呗。”朱莉立恳求着,瞧他思忖,立马加温道,“我们是前面山庄的,咱们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彼此好有个照应。”

男人最终同意卖一只羊并带他们去后院羊圈里挑。

过称后,王震辉付给毛重的钱,看到院子角落放着宰羊的尖刀和架子等工具,立即加上屠宰工钱让男人帮忙宰杀。

陈大欢担心接下来的场面过于血腥,会引发朱莉立的不适,就貌似商量又独断道:“看来一时半刻是没有结果的,我们去后山观瀑呗。”说着拽起朱莉立的小手往屋外走,同时转头对王震辉道:“妹夫你辛苦了,宰好了叫一声,我们一起带回去。”

林木站在院外见到陈大悦载着周茉等人重回飞山庄园,快步迎上前,道:“弟妹,终于把你请过来啦。大头太不肝胆,自己来了也不请你,我刚刚批评了他,今晚弄了一只土山羊煮全羊汤,让他负薪请罪。”

“大哥说笑了,这不折杀我吗?今年教高年级的,学校里事忙,好几次都没得空来,实在抱歉。”周茉下车边移步上台阶边眼睛睃巡山庄的变化,欣喜道:“果然日新月异。”

泳池里几个女人瞅见她们,叫道:“才来呀,快快快,一起来游泳。”

“哇,好清净的水,可惜我没带泳衣。”周茉望着波光粼粼、湛蓝而明澈的一池清水,水面上晃动着丝绸般的波纹与星星点点的水泡像极淘气而好动的孩子们在嬉戏玩耍,遗憾道。

“看这都准备好啦。”陈大悦在她身后赶紧拎起手袋晃一晃说。

“你们等我。”周茉接过手袋与大浪等人进入房间换上泳衣。

当她们靠近泳池时,周茉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宛如德化瓷器洁白细腻,竟然闪了黎姗的眼,不由羡慕地端详着她,只见她手抓泳池扶梯从浅水区缓缓将依然凹凸有致的身材没入水中。胸前的两团肉球如果没有泳衣裹住估计会漂浮水面。她像海豚在泳池里自如游弋,很快就游到她们身边。

“茉茉,你好性感呀,我要是男的天天腻着你。”正蝶泳的林林站在池中扯一下紧绷的泳衣,抹去脸上的水珠,打趣道。

“得了呗。年纪大了,皮肤松弛了。”周茉说着把头猛地扎进水中憋气,使绷直的双腿快速地拍打水面,溅起一朵朵晶莹、雪白的水花,身体又立马轻盈地浮在水面上,并且迅速地前进着,离开了她们,又说:“姗姗才是美女呀。”

“我这皮肤前段在山里被晒黑不溜秋的,丑死了。大美女在这呢。”正在仰泳的黎姗转过身子,指着泡在水中的傅丽珠道:“你们看丽珠产后身材恢复多快,这才是真正的资深美女。”

“要说这个,当推柳琴,人家是江南女子,肤如雪凝,伊人如玉。”傅丽珠谦让道,她戴着彩色泳帽,抹去脸上的水珠,素颜的她水灵秀气美丽动人,产后恢复苗条的身段,隐于蓝色泳池水中,露出穿着彩色的泳衣,像只五彩斑斓的热带鱼。

“你在笑话我这个半老徐娘。人家这个正牌徐娘--徐熙颖,你们看她带双胞胎的儿子出去,每次还被人误认为是姐弟呢。”柳琴的吴侬细语低回轻柔地随着水波荡漾。

“完蛋,今天山庄选美呀?我还以为来游泳呢。”徐熙颖开玩笑道,“选美轮不上我,在浪姐的光芒照耀下,我逊色多了。”

“要掌嘴的,怎么我好好的躺着中枪。”陈大浪伸出手臂作打人状,从水里游到徐熙颖跟前,和她打起水仗来。徐熙颖见状,赶忙双手一划后腿一蹬,蛙泳游到了前面,脚后传来大浪声音:“你的美是有依据的,你家林业告诉我他这次沉香王创作的灵感就来源你的出浴。”

不表她们在泳池嬉闹。这边王震辉见山羊清理差不多,便打电话催陈大欢和朱莉立。

不久,三人把羊肉抬回庄园。几个女的都已经上水,还把柴火灶上的铁锅洗刷干净。男的负责将羊捣鼓干净,以备下锅。俞谭把羊肠反过来冲刷干净。林木把羊肺气管一头插在水龙头上往里灌水,灌满再把血水放出来,反复几次直到肺冲白。陈大悦用碱水将羊肚上一层黑黄色的皮煺去。陈大欢往灶炉里放置一些易燃的软柴火给锅里烧水。

俞谭自告奋勇掌勺,他先把肚、肠飞水捞出晾凉切丝备用。羊头和羊肺同煮,煮熟捞出,羊肺切丝,羊头用尖刀从下颌下刀,往两边顺头骨剔下,切丝备用。

“羊心,肝要单煮。因肝是造血的,如果与肠肚同煮会坏汤,羊汤永远炖不白!心、肝煮时多放盐,煮好捞出切丝备用。”他对在灶下添火的陈大欢说。

接着指挥陈大悦:“辛苦你将大锅的水放满,把羊骨头砸开洗净放入锅内,只有用羊骨头炖出来的汤才最香啦。”他边说边把羊头、羊肉、羊肠、切成筷子细的羊肚也放锅内大火炖。

“瞧你,汤上面的浮沫也不撇去。”林林站在身后瞥见锅里滚滚的泡沫,不禁嗔怪道。

“这你就不懂。不需要打沫,羊汤的沫是打不净的。”俞谭语气坚定地说。

然后他将羊油切碎连同生姜黄芪当归红枣枸杞放入锅内,待煮到汤开对陈大欢道:“现在火可以减去,改小火慢慢再煮一个小时。”

说完忙着去准备葱花青椒西红柿和香菜等佐料。待出锅前他把羊血放入锅内热一下,大声宣告:“同志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瞧,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全羊汤……”他得意洋洋揭开锅盖把盐味精鸡精葱姜蒜等佐料放入,最后捞起羊肉羊肚羊肠羊血羊头羊腿等往每个碗里分发,再浇上汤汁。

“羊汤一定要趁热吃才过瘾。在西北的时候每次吃完羊汤都是汗流浃背的,真得是好爽呀。”他陶醉在自己的杰作里,热情地招呼道。

众人围拢过来,各自端起一碗,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趁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林木朝林林使个眼色,故意道:“林林,不是大哥要说你,我感觉你最近变化挺大,动不动就冲俞谭发脾气,像刚才人家做得好好的,你也去数落他。岂不闻‘痴人畏妇,贤女敬夫’?”

“哥呀,我可是你亲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就看不顺他不懂装懂的样子。”林林明白林木的本意是要说给周茉听的,就认真配合演好,装作委屈状道。

“女人是家中最好的风水,一个女人整天看老公不顺眼,嫌这也不是那也不对,这个家散伙是早晚的事。夫妻之间要有适当的崇拜,相互欣赏对方的优点,多讲些赞美的话,少些苛刻,家庭才能和睦。女人不要太强势,要给老公面子,自古道‘男人是天’,遵循天道,你的家庭才能美满。”林木见时机成熟,借批评林林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你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现在什么时代,都男女平等啦,凭什么天就是男人的,女人必须循规蹈矩,在家‘三从四德’?格力的董明珠难道不是女的,人家都说了‘职场无关性别只在乎实力’。”林林反驳着。

“女主外未必不可。但夫妻肯定要分工,男人主外女人主内。幸福的家庭几乎源自男人在外打拼,女人背后默默奉献。要记住男人纯阳,女人至阴,阴阳有道,乾坤之法,颠倒必乱。”林木说。“我知道你是面上装强悍,骨髓里小鸟依人,否则,俞谭能安心为你筑巢?”

黎姗暗中观察周茉的态度,装作不满地抢白道:“姐妹们,别理他这一套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绝不是大男子主义,老祖宗留下的千年古训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天在座的因为是自己人,又正好碰到一起,我就蛮说一说,爱听不听的随意。”林木不刻意辩解,淡淡说:“不信看咱们这几个人,哪一个家庭不是男的在外当家女人在背后支撑。比如,大悦,有茉茉的支持现在生活多滋润,头越来越大官也越做越大。庄明锐马上要升电视台台长,事业上顺风顺水,家里不都交给大浪打理。俞谭,油老板,碰上林林以后,后方稳定了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你看就因为他属狗的,人家现在都尊称他“西北狼”。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安心在印度收木头,一个专心雕刻,成了工艺大师,不都是丽珠熙颖的功劳。我个人认为,家庭幸福必须要有一方为爱示弱,适当的牺牲,像我们这样的小地方,男权尤为突出,理智的女性更要懂得为丈夫撑脸面,多照顾家里,外面尽量交给男人。花花世界有的男人不怀好意,再比如,饭局上男人会觉得都是爷们缺少情调,喜欢找一两个女的来点缀。这点在体制内的男人身上很明显,这班家伙有钱有权又虚荣,最好做这种缺德的事情。女人外面应酬说白了就是变相的陪酒女郎。人家不是尊重你,恰恰是把你当成风尘女,你想想看,男人在外面吃好喝好,应该把自己最亲的人喊来共同享受。可惜,酒席上有没有男人带自己的老婆出场。人家不过是把你们当作桌面上添的黄色佐料罢了。”

林木的长篇阔论刚结束,众人心底有数,七嘴八舌,极力配合,为不让周茉察觉到瑕疵,有假装不服反驳的,有点头赞成附和的。

“听了大哥的话,我都感到惭愧。俞谭你说良心话,幸亏我没那么霸道吧。”林林说。

“这样子看来,我欠王震辉最多了。”林群附和着。

随后几个人女人都笑着检讨了自己。

黎姗轻声问徐熙颖:“林业去哪儿啦?”

“最近他在构思创作沉香王,跑到母校去征求意见啰。”徐熙颖答。

周茉听出林木在山庄这场全羊汤宴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劝告,嗣后对陈大悦的态度有了好转,俩人的婚姻得以维续。

周茉之所以对陈大悦让步,除了林木的面子,更多的因为自己的家人。周家最近烦事连连……

坊传周思阳与宾馆招待员“土车敏”有一腿。

原来,“土车敏”给周思阳做了近十年情妇。当年周思阳还是副县长时,两人就开始来往。据传,在一个朦胧的月色下,两人把车停在江滨道上曾上演一出风流韵事,被交警查到。当交警打着手电筒的亮光照在他俩白花花的身子上时,立即对其进行盘问,周思阳极为尴尬,他起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说他们是夫妻,但无法证明他们有婚姻关系,又转口说他们是情侣正准备结婚。于是,交警非要把说不清楚的两个人带去派出所。周副县长豁出去了,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把工作证亮给交警看。交警却嘲笑他居然还敢冒充领导。百口莫辩之下,刚好又来了一名交警,这位警察认出他,连忙识趣地拉着同伴向周思阳赔礼道歉……

后来“土车敏”为他生了儿子,周思阳知道生的是男孩后欣喜若狂,他给儿子起名周胜,但对外说是“土车敏”的外甥。

几年后“土车敏”认识了一家医院的离异海归博士,博士开始追求“土车敏”。然而,这事让周思阳知道了。不久,那名博士医生竟然主动退出了这段感情。

“土车敏”知道这是周思阳在其中做了手脚。她竟然天真地认为周思阳这么干肯定是自己要娶她的,开心得不得了。在美美地服伺完他后,趁着玉体横陈在老头子身下提出了要扶正的念头。周思阳一下子从温柔乡被架到火山口。

但久经沙场征战的他一点儿也不慌乱,用起缓兵之计,一会儿说现在离婚会影响仕途,一会儿说正在做老婆赖明芬的思想工作。这样一拖下来周胜快七岁了,同学们开始嘲笑他,说他是私生子。

“土车敏”把情况告诉周思阳,他沉吟半天才说:“要不,你带着儿子出国吧!这样,孩子的前途也会好些。”

她思前想后,也觉得自己在仙鲤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实在很难再待下去了,于是她选择去加拿大。

就在办好出国相关手续临出国时,她的手机被盗,里面的照片外流,人们才相信了这段绯闻。

还有就是周天也摊上了麻烦。

这个纨绔子弟,在老爸福荫下,长期担任城市银行行长。这次他的发小“猴头菇”死了,法医鉴定自杀,但据说是涉黑团体的头头,社会上议论很多,上头好像也开始关注……

唉,山雨欲来风满楼。

回家路上陈大悦眼瞅周茉的态度变好,乘机带着媳妇回一趟老家看望父母。

陈家位于一条巷内,他在巷口找个停车位泊好车,手里拎着一些有求于他的人往日送的礼品,跟着熟悉的街坊邻居招呼着,有热心的就告诉他父母在外公家。

于是他俩直接去了林家。刚到院外,听见里面声音。

“那一年,他带一大帮人来收取保护费,我瞅他无头无戆①,上蹿下跳,走路后脚跟不着地,就知道他是夭折相。我一直劝阿木,不跟这号人一般见识,他早晚打石头会遇着石锥②。如今果然自杀了。

善化不足,恶化有余。死有余辜,倒是便宜了他。”林子大说。

“阿弥陀佛。他家附近就是乐善好施的大石坊,也不学做好人。真是罪过,这种人死了也好。”郑顶厝嬷说。

陈大悦听出了他们正在议论“猴头菇”自杀的事。

郑顶厝嬷说的这大石坊,高十六米,面宽八米,顶端双龙朝天,鸟革翚飞,碑坊分三层,上层正中嵌着“玉旨”牌座,左右两侧飞龙绕柱;中层中间横嵌着御赐的“乐善好施”横匾,匾下有三组浮雕栩栩如生的历史人物,两旁设两座玲珑精巧的小坊亭,精雕忠、孝、廉、节人物像;最下层是建坊者的题名匾,匾下飞龙花纹,绣镶匾缘,缀以舞凤、金鳌、麒麟、文狮诸图案。三层之下是四根方形坊柱,牌坊四周有石栏围护,间架有致,结构匀称。

建坊者是清朝道光年间本邑巨富陈天高。他把一千石田租捐给金

石书院以助兴学,得到“乐善好施”美名,地方政府上报朝廷,奉旨建坊。在兴建前,陈氏父子特雇著名木匠,先用木头雕刻模型,经过

多次修改而定型。经历三十年,石坊终于建造完毕。相传,建成后,陈母坐轿去看,用手摸了摸石坊说:“这石坊打造了这么久,为何比娘的脸还要粗糙?”因为陈母亲这句话,陈天高又叫石匠们用丝绸磨了三年,石坊终于青光焕发,宛若镜中图画,成为巧夺天工的石刻艺术精品,现在它也成为仙鲤工匠雕刻特色的实力体现。

家住石坊附近的“猴头菇”却没被熏陶出善良的本性,反而危害一方,更巧的是,他跟周天及周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周茉在院外听着仿佛有所意识立刻折身返回,陈大悦缩回刚伸出敲门的手,尴尬地跟随其后走出巷口。

注:①无头无戆--指鲁莽愚蠢。 ②打石头会遇着石锥--喻碰到难于应付的人事。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 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登录][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