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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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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 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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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伯》 连载

第二十五章 鼓镫山遇险

回到余太川,早已是暮色苍茫。枥柽谷畔,风后力牧早等在那里。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风后走上前来,问。

“我们遇到了魔王的人。”无色惊魂未定,说。

“什么,魔王的人?”风后、力牧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是魔王第七大将泽塔庚的第一猛将紫苗子。”无色说。

“行伯君,又是你将他们打败了?”力牧兴奋地问行伯。

“这次可不是我,是无色将他们打败的。”行伯欣喜地说。

“这,这是怎么回事?”风后不解地望着无色,问。

“回去再说。”无色勉强一笑,对风后说。

风后点点头。力牧从无色手中接过篮子,匆匆走回帐篷,安排士兵烧水煮鸟蛋。风后、行伯、无色来到,四人走进帐篷。共工早已醒来,听说行伯无色回来了,甚是高兴。行伯询问了共工的病情;得知共工四肢已能活动,心里也是欢喜。大家坐定,无色便讲起与紫苗子遭遇的事。

“无色姑娘能破解魔王的幻术?”听无色讲完,共工吃惊地望着无色,不相信地问。

“主要是行伯君配合的好。”无色不想说是凭行伯的气味破解了紫苗子的幻术,便说成是行伯的配合。行伯听无色把功劳分了一半给自己,心里美滋滋的。众人见行伯没有反对,便以为无色讲的是真的,对行伯更加敬畏。

“妖王的人来了,魔王的人也来了。那鬼王、怪王的人来了没有?他们又藏在哪里?”风后心有余悸地说。

“来就来吧,有行伯君在,谁还怕他?”力牧说。

“二弟不可胡说!四王哪是轻易战胜的?别说我们,就是五帝能轻言战胜四王吗?”风后怕力牧的话,会激起行伯挑战四王兵的欲望,忙大声斥责力牧。

“风后的话有道理。”共工插话说,尽管声音虚弱,“人族不能战胜帝俊,西王母才启动异族;异族的本领皆来自神祖、圣祖,实不是我们所能比的。”

“行伯君……”无色关切地望着行伯,欲言又止。

“妖王善摄,魔王善幻,鬼王善隐,怪王善变。这能怎么样?难道我还怕他不成?”行伯说。

众人望着行伯泰然自若的神情,心里暗叹不如。

“可离娘说,子灵是接受了大鹂、少鹂的指令,才下青丘山的。”无色说。

“离娘还说什么了?”风后问。

“离娘只是说,大鹂、少鹂和子灵商谈了两个多时辰。大鹂、少鹂走后,子灵把国事交代给清灵,就匆匆下山了。从此,再无信息。”无色说。

“就是说,子灵国君是接受了西王母的指令,才下山的。那这个指令……”风后自言自语着,突然他望向行伯,脸露惊诧之色。

“怎么了?”力牧不解地问。

“行伯君,你真的不是后羿?”风后问。

“我早就说过了,我就是行伯,不是后羿。”行伯无奈地笑笑,说。

“若是这样,子灵真有可能去了未来世界。”风后的疑问,让无色思路贯通,轻轻地说。

“小妹也这样认为?”风后问。

无色点点头,说:“在泰威山,黑帝说过:在朝阳谷白腋山旵蚺谷,大鹂、少鹂发现了句芒神人的尸体。可以肯定,大鹂、少鹂上青丘山,就是这事。”

“怎么,句芒神人死了?”共工吃惊地问。

“共工大将不知道?”无色吃惊地问。

“当年,黑帝为查找天吴和血色灵芝的下落,让我化妆成柔利国国君焦默的模样,前往朝阳谷。可到了蟹爪山,被妖王的人驱赶出来。于是我便去了君子国。在双鱼酒肆,我曾与句芒神人畅饮欢谈,甚是投缘。我便托他去朝阳谷探望天吴之妻姚贞子。莫非就是这次遇了难?”共工说。

“你遇见句芒之事,可曾告诉黑帝?”无色警觉地问。

“回来后,被别的事情烦扰,就没有告诉黑帝。等我想告诉黑帝的时候,却被他撤职查办了。”共工笑笑,说。

“那你可知,你回来后,黑帝也去了朝阳谷和君子国?”无色问。

“他也去了朝阳谷和君子国?莫非他不相信我?”共工惊讶地问。

无色沉默不语。心想:看来他和黑帝的积怨太深了。不然,黑帝也不会把他处以极刑。

“行伯君,你持有择帝珠,不该暴露的。”无色叹道。

“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所有人都以为是血色灵芝,没成想是择帝珠。”风后说。

“在有穷国,老怪也是这样和我说的。说血色灵芝可以送人,但择帝珠不能暴露。可在芒野,若我不用择帝珠,就阻止不了回虻,就救不了你们。”行伯说。

“芒野?莫往北,向西行。莫非金訾鼠知道你持有择帝珠?”风后惊疑地问。

“金訾鼠?在哪里遇见的?”共工问。

“枸状山。”无色看着共工,说。

“枸状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山里确实生长着訾鼠。其状如鸡,长着紫色的鼠毛,名曰訾鼠。从未听说过有金色的訾鼠。”共工疑惑地说。

“这只金訾鼠,还能人语。”无色说。

“她和你说过话?”共工惊异地问道。

无色点点头,说:“她还向行伯君讨要过血色灵芝。”

“给她了?”

“没有。行伯君送给了我的父亲伶伦。伶伦应该送给了巨擘。”无色说。

共工边听边点头,说:“血色灵芝是利益,择帝珠是权力。放眼天下,谁不想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行伯君,你的处境真的越来越危险了。”共工哀叹道。

“行伯君,共工大将的话是对的。这些日子,你千万不要离开余太川。有事情,我们去做。等无极弩造好后,让黑帝派军团护送你去朝阳谷。”风后说。

共工听风后说罢,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无色看着,心里一阵阵惊慌。

行伯咯咯大笑起来,说:“别自己吓唬自己。今天听了离娘的话,我更相信海音说的是对的:子灵一定会来找我。你们放心就是。”

想到了海音,行伯又想到了金訾鼠。海音去了丹穴山,但金訾鼠就在自己身边。有她们保护我,难道还有人能抢走择帝珠?

风后见行伯满不在乎,刚想规劝几句,士兵进来,说鸟蛋已经煮熟。风后只得叹气作罢。力牧出去,用勺子捞出,放入凉水中,冷凉后开始剥皮。无色照顾共工吃鸟蛋。共工强撑着坐起来,坚持自己用手拿着吃。第一次吃鸟蛋,共工连夸好吃。

夜里,无色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依然是离娘讲的子灵的事情。把行伯讲的、黑帝讲的综合起来,她得出一个结论:东海里有一条阴阳通道!后羿不是遇难,而是阴差阳错地走进了这条通道,去了未来世界。西王母是知道这条通道的,所以才叫大鹂、少鹂来找子灵,让她顺着这条通道去寻找后羿。这样推演下来,行伯应该就是后羿,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师父老怪刻意隐瞒!他为什么隐瞒?若行伯真是后羿,结果是什么?想到这里,她猛地坐了起来,冷汗渗满了额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呻吟声。定睛一看,只见共工大汗淋漓,紧咬牙关,显然痛苦难耐。

“共工大将,你怎么啦?”无色问。

无色的话,也把行伯惊醒。坐起来,问:“共工,你不舒服?”

共工强忍痛苦,凄笑说:“没事。你们睡吧。”

行伯掀开共工的毯子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共工的肚子涨得如球。

“无色,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共工大将,你是不是想屙屎?”无色问。

共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行伯君,你忘了有巢国的事了吗?”

“啊?你是说要用芣(fú)根草?”行伯惊问道。

“对。共工大将长期不吃食物,消化系统已经退化。咋吃鸟蛋,排泄不通,才造成如此腹胀。只有芣根草才能救治。”

“那,咱们去求那塔乙吗?”行伯问。

“咱们躲避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去求他?再说他能给吗?”

“那怎么办?”

“我听仙师说过,芣根草属阴寒之物,生长在山的背面潮湿阴冷的地方。阴山地处北方,在深山的峡谷中也许生有这种草。咱们明天进山寻找。”

“不行。”共工强忍痛苦,说:“魔王的人不会轻易走的,他们一定还埋伏在阴山周围,等待着你。还有,鬼王、怪王的人来了没有?还有那个那塔乙,他来了没有?”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医治好你的病最重要。无色,喊醒风后力牧,咱们这就上山。”行伯打断共工的话,说。

“无色,快让士兵去喊刑天大将。”共工见行伯心意已决,忙对无色说。

无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共工如此说,顿时明白。忙令士兵将刑天喊来。风后、力牧听到动静,也过来询问情况。

“小妹,先封闭共工大将的穴道。”风后说。

无色一惊,顿时懊悔。刚才自己心烦意乱,竟把封闭穴道之事忘记了。忙拿出石针,和风后两人,共同把共工的穴道封闭住。刑天走了进来,见共工肚胀如球,也是焦急万分。

“行伯君,深夜上山,真的非常危险。”风后说。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时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行伯说。

“行伯君讲的有道理。我令士兵组成吉量,咱们乘吉量进山寻找。”刑天说着,走了出去。

刑天刚走,姜央、要离两位夫人走了进来。听了无色的诉述,也认为盲然上山,非常危险,劝行伯三思。

行伯一笑,说:“人生谁不死,玉碎留心声。”

众人执拗不过行伯,只得作罢。刑天进来,说吉量已经备好。行伯向姜央、要离抱拳行礼,走了出去。

要离一把拉住刑天,说:“一定要保护好行伯君!”

“两位夫人放心吧。有刑天在,没人伤的了他。”说完,也和姜央、要离告辞,登上吉量,乘着夜色,向山峦飞去……

阴山有七十余座山峰,绵延一千四百多里。天尚未明,夜色暗淡。风后建议,今日先从阴山最西端的蚕缀山向内寻找。行伯赞同。蚕缀山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连绵不断。行伯一行人到达时,已是旭日初升。众人顾不得劳累,开始一个山崖一个山崖地寻找。可是五人找了一天,也没见芣根草的踪影。天色已晚,只好扫兴而归。

姜央、要离早等在共工的帐篷前。听说没找到芣根草,不免有些失望;但见众人安全归来,心里又是高兴。晚上,大家聚到刑天的帐篷里商议此事。

“今天,西边的山峰我们都寻遍了;明日,我想从最北端的黑刺山向内寻找。”风后说。

行伯点头同意。

“风后,芣根草是一种什么样的草?”姜央问。

“芣根草为多年生宿根草本,紫茎绿叶,开黄花,状萼钟;多生阴寒之地,性极寒;味苦无毒,清脾胃,利大小肠。”风后说。

“在阴山东北四百里,有一鼓镫山。据说山上奇草异木颇多,不知有没有芣根草?”姜央说。

行伯一听,非常高兴。问:“风后,你知道鼓镫山吗?”

“行伯君,鼓镫山在阴山东北四百里,多铜,多荣草。有没有芣根草,经书中并无记载。”

“不管有没有,明天我要去鼓镫山寻找。”行伯坚定地说。

“可四百里路程,你怎么去?”要离问。

“我有办法的。”行伯望着要离笑笑,说。

姜央、要离疑惑地望着行伯。

“那黑刺山呢?还去不去找?”风后问。

无色笑笑,说:“行伯君,我有个主意,你看可行不?明天咱俩去鼓镫山,风后、力牧继续陪刑天大将去黑刺山寻找……”

“你的意思是兵分两路,我们在明,你们在暗;我们吸引开四王的人,你们乘机去鼓镫山?”风后打断无色的话,说。

无色望着风后,笑着点点头。

“这样,行伯君是不是太危险?”要离说。

“我们这边伪装的越真,行伯君那边就越安全。我再补充一点:让阿施、阿博装扮成行伯君、无色的样子,随你们一块进山!这样,四王的人从远处看,吉量上依然是五个人,他们就不会怀疑。”姜央说。

大家齐声赞同。于是阿施、阿博留在刑天的帐篷,行伯、无色去了姜央、要离的帐篷。

“共工和我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这次黑帝把他处以极刑,做的确实过了。”在路上,姜央说。

“黑帝聪明睿智,深得人皇真传。他这样处置共工,自有他的道理。”无色说。

“无色妹子如何这样说?”姜央问。

“在泰威山,无色与黑帝一夜长谈。黑帝的心境与志向,无色了然于胸。无论事情对错,但对黑帝和北山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无色说。

姜央、要离听无色如此说,诧异地看着她。无色笑笑。

“因为任务没有完成,就把人处死。这有什么道理?”行伯不服地说。

姜央、要离笑了。

“无色好福气,遇上行伯君这样的君主。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要离对无色说。

“我一定的。”无色说。

回到帐篷,姜央要两人早点歇息。行伯、无色应诺着,睡在阿施、阿博的炕上。天还没亮,要离已来唤醒他们。无色知道,刑天、风后他们已经出发。洗漱完毕,两人辞别姜央、要离,踏上了去鼓镫山的路程。

月皎星稀,万籁俱寂。两人沿玉崇河向苏木山而行。走出约一里地,行伯取出苇管,放在脚下。

无色知道,昨晚行伯拒绝了要离的吉量,就是想乘苇管去。她也不愿乘坐黑帝兵组成的吉量,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她来到行伯后面,双手紧抱他的腰。行伯默念口诀,苇管蓦然变长,将无色载在上面,继而变粗。“啪”地一声响,从中间裂开外翻,变成一个绿色的滑板,向前滑去。一边滑行,一边升高,翻越苏木山后,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朝霞拉开了黎明的帷幕,映红了两人的面庞。远远地,鼓镫山已经映入眼帘。行伯顺着无色的手望去:鼓镫山形似巨鼓,四周峭壁如垣,山顶宽广平缓。雾霭缭绕,半遮半掩,平添几分神秘。在鼓镫山的最南端是虎座峰,也是谷深岩峭,河流纵横,古木参天,怪石嶙峋。苇管降落在虎座峰的纳格谷。行伯默念口诀,苇管恢复原状。无色忙将苇管捡起,放入行伯怀中。纳格谷口,有一绿石,前后斜立,形态酷似青蛙在昂首问天。两人觉得好玩,便在石上坐下休息。这时树上一群鸟儿叽叽喳喳欢叫起来。

“瞧,咱们把它们吵醒了。”行伯笑着说。

无色抬头望着鸟儿,也笑了。调皮地学着鸟儿叫了几声,鸟儿扑棱棱飞走了。两人开心地笑了。

“行伯君,对面这座最高的山峰,就是鼓镫山的主峰石鼓峰。你看它云雾缭绕,在山峰的阴面,应该有芣根草。”无色说。

“我又不认识。你说有,咱们去寻找就是了。”行伯说。

无色笑了,牵着行伯的手,走进纳格谷。纳格谷内,奇石罗列,荆棘丛生;溪水从两侧山壁上洒落下来,透着冰凉。山藤从石缝中钻出来,顽强地向上攀爬。无色紧紧牵着行伯的手,贴着山壁,艰难地行走着。等太阳越过石鼓峰顶的时候,两人来到石鼓峰下的橐(tuó)谷。橐谷有两里多宽,像一条巨蟒将石鼓峰紧紧缠绕。谷中心有一条蛮河,几十米宽,在峡谷中奔腾咆哮,肆无忌惮。蛮河两岸,是卵石横溢的河谷。

“这条河,咱们无论如何是过不去的。还是用苇管吧。”行伯说。

这次无色没有反对,过来扶住行伯的肩膀,说:“从这里东行,有一条山谷叫噪谷,可以通往石鼓峰顶。我们就从那里上山。”

行伯应诺。拿出苇管,放到脚下,默念口诀;苇管变成滑板,继而飞起,越过蛮河,东行不远,就到了噪谷谷口。苇管落下,行伯默念口诀,苇管恢复原状。无色捡起来,装入行伯的怀中。

噪谷非常狭窄,就像千仞峭壁中间裂开的一条细缝。峭壁两边,长满了迎春花和山藤,将狭窄的山谷挤得更加狭窄。好在谷底平坦,没有了嶙峋的乱石。无色领着行伯,一前一后,向石鼓峰爬去。一块巨石,下尖上宽,形似陀螺,立在峭壁之间,云雾之中,摇摇欲坠。行伯害怕,停住不敢过。

“行伯君别怕,你瞧这块巨石,绿草生在枯草丛中,少说也有几万年了。它不会掉下来的。”无色笑笑说。

“那可不一定。你瞧这架势,它总有一天要掉下来的。万一是今天呢?”行伯见无色看破了自己的心事,故意说。

无色笑笑,不再和他争辩。拉起他的手,从峭壁、巨石间的细缝中,快速地走了过去。谁知她俩刚刚过去,巨石突然从峭壁间滑落,轰隆隆地向山下滚去。吓得两人惊恐失色。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行伯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百个后悔,只怪自己嘴臭。

无色稍作镇静后,心里却一个劲地佩服行伯有先见之明,暗想:他的才智确实不是我能猜度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噪谷宽不过两米,两岸绝壁却是万丈有余。峭壁上,藤木葱茏,遮天蔽日。苔藓又厚又长,奇模怪样,碧绿欲滴。行伯惊恐地四下张望着,无色却不管这些,攥住行伯的手,沿着噪谷向石鼓峰攀爬。在噪谷拐弯处,无色眼尖,远远望见石鼓峰上,兀立一石柱,形似鸟的翅膀。“翅膀”正展翅欲飞,在“翅膀”边上有一片芣根草。无色忙指给行伯看,告诉行伯,这是石鼓峰的翅崖。行伯也不认识什么叫芣根草,更不知道翅崖,听无色说找到了,今天的苦累没有白费,共工也终于解除了病痛,心里已是高兴万分。便拉着无色的手,不顾疲劳,继续向山上爬去。越往上爬,无色越是心惊:由于树木覆盖,在山下时看不清石鼓峰的真面目。等爬了这半天后,无色才发现,原来这石鼓峰远看像鼓,实则是两鼓重叠。在远处的时候还可隐约可见翅崖上的芣根草,爬了半天,两人反而来到翅崖之下的堰谷。堰谷也有半里多宽。虽然山谷中没有河流,但峭壁陡峭,两人几次攀登都没成功。

“看来还得用苇管飞上去。”行伯说。

“不行!你千万不能再用了。还是让我再想想办法吧。”无色坚定地说。

行伯笑笑不再吱声。从怀里拿出苇管,放在脚下,对无色说:“别争了,共工大将还等着咱们呢!”

无色见行伯如此坚决,自己也确实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好无奈地笑笑,摇摇头,来到行伯身后,双手扶在行伯的肩头。

“小行伯,别来无恙啊?”

突然一个熟悉、恐怖的声音传来,把行伯、无色吓了一跳。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那塔乙已站在翅崖之上,两眼冷冷地看着他俩。

“那塔乙,你怎么在这?”行伯下意识地问。

“嘻嘻嘻……”那塔乙扬脖大笑,“真是个傻瓜。看来你真的不是后羿”

“傻瓜也是人!总比那些人不人、虎不虎的妖物好吧?”无色见那塔乙讥讽行伯,便反唇相讥。

“小丫头知道什么?”那塔乙怒道,“我们这是既有人的智慧、又有虎的威猛!妖王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可听伶伦说:有一次你掉进天坑里,饿的奄奄一息之时,是他救了你。你既然有虎的威猛,为什么自己不上来、还求伶伦救你?”无色冷笑着说。

“小丫头最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掉进天坑里了?伶伦什么时候救了我?”那塔乙怒问道。

“这要问伶伦。现在他在华胥国,你有胆子跟我去吗?”

“嘻嘻嘻……亏你小丫头能想出这计策。你们今天还想走吗?”那塔乙明白了无色的意图,大笑说。

“难道我怕你吗?”

行伯见那塔乙如此狂妄,不由激起了心底的豪气。他抽出星剑,无色也抽出灵剑,怒目而视着那塔乙。那塔乙看了看他俩,嘴角生出一丝冷笑,继而又扬脖嘻嘻大笑起来。

行伯和无色正惊诧间,身后也传来嘻嘻嘻地笑声。两人回头一看,身后的噪谷中,已站满了人面虎。原来那塔乙早得知了行伯要来鼓镫山,便让众猛将埋伏在橐谷之中。等行伯无色进入噪谷后,就将他俩的后路截断。此时行伯是上不去、下不来,几乎陷入绝地。他哪里知道,行伯已将苇管踩在脚下。行伯害怕那塔乙的意念能,便默念起口诀。苇管腾空而起,载着行伯无色向翅崖飞去。那塔乙不知道行伯是借助于苇管,以为行伯本身就有这种本领,吓得慌忙向石鼓峰顶的鹜崖跑去。苇管载着行伯无色来到翅崖。翅崖平坦,象鸟翅凌飞于空中。绿绿的芣根草,长满崖顶,就像是绿色的羽毛。芣根草白茎园叶,随风摇曳。来到芣根草前停下。无色忙采了几把装入怀中。那塔乙早到了鹜崖山顶。苇管载着行伯无色也到了山顶。

“你为什么不逃走?”那塔乙见行伯无色追上鹜崖,惊讶地问。

“我为什么要逃走?”行伯冷笑着问。

“那你想干什么?”那塔乙问。

“真是个傻瓜,连我追你干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行伯和无色大笑起来。

那塔乙两眼看看行伯,又看看无色,说:“能出卖自己阿父的人,话不可信。小行伯,千万不要被小丫头迷惑!现在有两条路:一是随我回大荒东,面见妖王;二是告诉我,咣当亥去了哪?”

“咣当亥?是不是人首蛇身,长得很漂亮的?”行伯问。

“怎么,你真的见过她?”那塔乙惊诧地问。

“行伯君,你答应咣当亥的,不能说。”无色见那塔乙神情怪异,对咣当亥十分关心,忙说。

行伯一愣,不解地望着无色。随即咯咯大笑起来,说:“我不会出卖朋友的。”

“朋友?咣当亥成了你的朋友?”那塔乙惊疑地问。

“怎么,不成吗?”行伯调侃地问。

“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她?”那塔乙怒问道。

行伯见那塔乙生气,反而笑了,说:“她需要我迷惑吗?”

行伯无色情窦未开,知道什么迷惑?不过是顺嘴胡说,不甘示弱而已。但那塔乙知道,咣当亥风流成性,一定是被行伯折服,自投行伯的怀抱。她能放走行伯,妖王的计划,她是不是也和行伯说了?想到这里,那塔乙惊出了一身冷汗。

“咣当亥和你说什么了?是他不让你走樕蛛山的?”那塔乙见行伯有恃无恐,确信咣当亥已经将妖王的计划,告诉了行伯,怒声问。

无色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原来樕蛛山真有埋伏,不是那塔乙,就一定是那塔辛!多亏金訾鼠相助,不然后果真难预料。无色向那塔乙望去,见那塔乙眼珠子直转,不知他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便大声说:“那你先告诉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鼓镫山?”

“蚩尤那点小聪明,怎瞒得了妖王?快说,咣当亥在哪?”那塔乙冷笑着说。

“这个,我真不能告诉你!”行伯也学着那塔乙的样子,说。

“咳,自寻死路!小行伯,我真的不想杀你!可你,真的活不了了!嘻嘻嘻……”说完,那塔乙大笑起来。

“你身为妖王的大将,敢跟我单打独斗吗?”无色手持灵剑,冲那塔乙说。

“小丫头心计太多!可我胆小,不敢和你单打独斗。你还是跟我的小兄弟们斗吧!”说完,那塔乙又嘻嘻嘻奸笑起来。

行伯环顾左右,见山下的人面虎还没上来。正迟疑间,天空中传来一阵啾啾的叫声。一群灵鹫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聚来。显然再用苇管逃跑已无可能。行伯明白:一场恶战迫在眉睫。自己一心想做英雄,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如果这次能把那塔乙彻底消灭,那自己不就成了大英雄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再害怕,反而有些高兴。无色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以为他又有了什么妙计,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行伯收起苇管,装入怀中。对无色说:“擒贼先擒王。咱们先杀了那塔乙再说。”说着,纵身向那塔乙跑去。无色不明白行伯的意思,见行伯冲上去,也紧随其后。几个起落,已跑到行伯的前面。

那塔乙见两人向自己冲来,嘻嘻嘻地狂笑着,有恃无恐。等两人到了近前,那塔乙依然毫无惧色,面带奸笑地望着行伯。

“自寻死路,神仙也救不了你。”那塔乙冷冷地说。

行伯见那塔乙巍然不动,不由停住。无色也停住,护在行伯身前。行伯抬头望去:灵鹫已在山顶上空盘旋。噪谷中的人面虎已陆续爬上翅崖,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灵鹫飞上冲下,显然在等待着那塔乙的命令。

行伯知道情势危急,但耳边却没有金訾鼠的任何声音。他不能再等待,他要尽快把那塔乙杀了,才能对付天上的灵鹫、山下的人面虎。想到这里,行伯推开无色,就要冲向那塔乙。那塔乙见状,仰天嘻嘻嘻狂笑不止。空中的灵鹫象接到指令一样,俯冲着向行伯无色扑来。行伯顿时慌乱,不知先对付那塔乙,还是先应付灵鹫,不由望向无色。无色两眼看着行伯。见行伯望向自己,无色一笑,拉着行伯转身向后跑去。来到鹜崖边,纵身跳下。

那塔乙绝没有想到无色会有如此举动,停住笑,狂叫道:“抓住他们!”

灵鹫迅速向鹜崖下追去。

行伯和无色手拉着手急速向山下坠去。疾风在耳边呼呼直响。行伯不知无色为何要跳崖自尽,惊慌地望着无色。无色神情自若,两眼只看着行伯。见行伯的眼神中有些惊慌,忙对行伯一笑。行伯隐约感到这又是无色戏耍那塔乙的小计策,心里顿时安静了许多。就在这时,啾啾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无色用力握握行伯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告诉行伯,那塔乙这次又上当了。

成群的灵鹫向他俩扑来,锋利的鹫爪几次险些抓到他们。此刻两人头下脚上,手中的宝剑虽下意识地胡乱挥舞,可也奈何不了灵鹫。正苦于无计可施时,身体突然一个反转,头朝上、脚朝下,并渐渐停住下坠,凝立不动。

“意念能!”无色大喊一声,松开行伯的手,用拇指紧紧按在自己的人中穴上。行伯听见无色喊意念能,也明白过来,也忙用拇指按住人中穴。心里直佩服那塔乙本领了得。

成群的灵鹫趁机向他们扑来。两人忙举起宝剑在空中乱舞,不使灵鹫靠近。不少冒失的灵鹫不是被斩首斩爪,就是拦腰斩断,吓得慌忙向上飞去。两人的身体凝立一会,又再次向下坠去。可能是两人按住了人中穴,那塔乙的意念能再不能作用他们。上升的力道失去,身体自然开始下落。很快越过翅崖,向橐谷坠去。行伯下意识地向谷底望去:刚才谷底景物还清晰可见,不知何时浓雾翻滚,直向上冲来。行伯大惊,头皮阵阵发麻,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在这时,一股飙风从山外吹来,努力驱赶着谷底的浓雾。飙风似一双巨手托住了行伯、无色,两人心里暗自庆幸。突然有两只巨大的灵鹫头直挺向下,翅膀紧拢,以更快的速度从行伯、无色身边掠过,向下冲去。行伯、无色还没明白过怎么回事来,两只灵鹫张开翅膀,分别稳稳地将行伯、无色托住,用力向上飞去。但行伯、无色毕竟身体重,尽管两只灵鹫用力扑闪翅膀,依然被行伯、无色下坠的力道冲击的它们向下坠去。这时又有两只巨大的灵鹫以同样的方式从行伯、无色身边掠过,又将下坠的灵鹫分别托住,用力向上飞去。两只灵鹫向上腾飞的力道缓冲了行伯、无色下坠的力道。若在行伯、无色刚跳下鹜崖时用这种方法完全可以,但现在行伯、无色已越过翅崖,冲力是何等的大?四只灵鹫用力扑闪翅膀,也仅使行伯、无色不再下坠而已,要想再向上飞行,力道明显不足。行伯和无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迟疑间,又有四只灵鹫从身边掠过。四只一排,分别载着行伯、无色向山顶飞去。

空中的灵鹫遮天蔽日在空中盘旋,伺机向行伯、无色攻击。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人面虎已纷聚鹜崖山顶,正嘻嘻地奸笑着,望着他们。行伯明白,若这样升至山顶,必被那塔乙所擒,那他必会带自己去见妖王。若杀掉脚下的灵鹫,自己和无色非跌入橐谷,摔的粉身碎骨不可。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无色挥起手中的剑,向脚下的灵鹫斩去。剑起头落,余下的三只一惊,想要逃走。但就在这一瞬间,下坠的力道又大于向上腾飞的力道,无色踩着它们的身体向下坠去。行伯见状,也赶忙挥剑,将脚下的灵鹫斩杀,下坠的力道增大,也随着无色向下坠去。六只灵鹫一心想逃走,可怎么也摆脱不了行伯和无色,只得本能地扑闪着翅膀,以减缓下坠的速度。

谷底浓雾散去,景物清晰可见。空中的灵鹫一阵啾啾地乱叫,可再无灵鹫飞扑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行伯、无色缓缓地降落在蛮河岸畔。行伯和无色从灵鹫身上摔下来,跌倒在地。而六只灵鹫如两堆烂泥被踩死在脚下。

无色迅速站起来,一边询问行伯有没有受伤,一边来扶行伯。行伯望着直插云霄的山峰,叹道:“好险啊!”

“可我们赢了。”无色笑笑说,“行伯君,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是乘苇管赶快回去!”

行伯同意。取出苇管,放在脚下。无色过来,紧紧抱住行伯。行伯默念口诀,苇管腾空而起,载着两人向阴山飞去。半空中,回望山上:那塔乙正率领众人面虎向山下冲来。再迟片刻,又要和他们相遇。两人暗自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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