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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孝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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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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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仙李白》 连载

第六章 潜还广汉

木子白身体日益强壮,虽然他也读书,但终究是在胡人世界里长大,免不了沾染胡人那种粗声大气的习性。到了五岁那年,木子白跟他的堂兄弟们一样,除了相貌衣着像个汉人外,举止简直跟胡人完全一样。

木子客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也积了不少财富,觉得时机已成熟了,就跟妻子商量搬回大唐的事。

“夫人,白儿已经大了,再住在这里,他迟早都会像你的兄弟一样,没有什么出息,为了白儿,我们要搬回大唐……”

木子夫人默然不语。木子客了解,妻子的故乡就在这里,对这里有份深厚的感情,要她离乡背井,也难怪她要默然了。

“我知道你舍不下自己的故乡和亲人,但是白儿像块璞玉,他要有良好的环境来琢磨,要不然就跟普通石头没有两样。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孟母三迁的故事吗?你知道一个人的成长与他所处的环境至关重要。你相信我,只要回到大唐,白儿会一日千里,终有一天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妾身我明白夫君你的意思,我也不是舍不得,只是突然真正地面临这个事实,有点难过罢了。要搬就要快,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们只要带着钱和路上所有的东西就行了,这里其他的一切都留给我兄长去处理吧!”

“夫人果然快人快语,果断豪爽,真是不让须眉!哈哈!”

神龙元年(705年)木子白五岁这一年,一个晴朗的早晨,木子白父亲木子客终于动身返回大唐。木子客前一天晚上根本睡不着,而木子白更是兴奋得东跑西跳,只有木子夫人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离愁。

浩浩荡荡的十几辆马车,装载着木子客这数十年累积下来的财产。附近的朋友和木子夫人的亲人都来送行。木子客一挥马鞭,车队慢慢地向前行去,越走越快,他撇过头看到妻子脸上两串眼泪,便安慰她说:“天涯海角大家彼此祝福,慢慢就不会伤心了。”

木子夫人拭去泪水,幽幽地说:“我晓得,我会习惯的,你放心好了……”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问道:“对了,你原籍不是陇西成纪吗?怎么却搬到四川广汉呢?”

木子客笑着说:“现在跟你说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原来不姓木子。”

“怎么会呢?”木子夫人一脸的惊讶,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姓也可以随便改的,真是……”

“夫人别急,我说了你自然就会明白的。我们原来跟大唐天子是一家人,姓李,我是皇室李暠的第八代子孙,我们本是大唐的皇族,当年因为太宗李世民在高祖的默许之下杀了太子,夺得王位继承权,又大肆捕杀跟太子较亲近的皇族,我爹才举家避难逃出京城,到了条支隐姓埋名。如果我们搬回成纪,又回复姓李,一定会被皇上察觉,所以我才托人到广汉买下田宅。我们搬到那里,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世,才可以确保安全,白儿将来也好平平安安地靠自己的努力求取功名。”

“好呀!原来你是不信任我,才不告诉我真相!”

“夫人不要误会,因为如果你得知我的身世,偶尔不小心说溜了嘴,不但我们家没命,连你们全家也难逃一死。我这样做,是为大家好呀!”

“都是你有理,那白儿知不知道呢?”

“他不知道,不过现在是告诉他的时候了……”

“我去叫他过来。”

木子夫人说完,从马车的窗户伸出头去,对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和车夫谈笑的儿子叫道:“白儿,白儿,你过来,爹有天大的事要说哩!”

木子白,不,应该是李白,最是好奇了,一听有天大的事,也不管正在跟人谈话,“唬”地跳下马车,快步追赶爹娘的车,一手搭上车辕,像猴子似地翻进马车里。

“看你,野得跟猴儿似的!”

娘笑着责怪他,可是李白却不依。“我身手矫健得很哩。有什么天大的事啊?爹爹!”

李客便把刚才对夫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李白听。但是李白好像不太能接受这个姓氏似的。

李白说:“那以父亲所言,我们家原不是素叶人吗?”

李客:“是啊!我们李家祖籍陇西成纪。我家的世系出于凉武昭王李暠,为凉武昭王李暠八世孙。李暠是李广十六世孙。东晋安帝元兴年间,李暠在敦煌、酒泉一带为众所推戴,坐定千里,进号凉公。李暠为了表示对东晋首都别号‘金陵’之建康的眷念,在西凉设立了建康郡,地在酒泉与张掖之间。其子李歆继立,攻沮渠,败死。弟李恂继立。宋武帝永初二年,沮渠破敦煌,李恂自杀,国亡。”

李白:“李家既在陇西成纪,焉何又迁居素叶呢?”

李客:“远在汉代,康居、月氏等地早已和汉室通过丝绸之路商旅往来。隋朝末年,我们家被流放到条支,我的先人,也是通过丝绸之路西迁移居碎叶。由中国谪居于西突厥旧疆之内的李家,流离散落,隐易其名,不为人知。今既然迁回国中,当恢复旧姓。”

李白:“阿爹,我们家为什么姓李呢?”

李客笑着说:“这个问题问的好。先祖有个‘指李树而生伯阳’的典故,李姓就是这么来的。”

李白:“伯阳是谁啊?”

李客:“伯阳即老耽李耳。李耳分娩后,被他的母亲指李树以为姓。”

李白:“那我们岂不也是老耽的后人吗?”

李客哈哈大笑:“也可以这么说啊!老耽乃道家鼻祖,其《道德经》五千言,我儿当用心读之。”

李白:“孩儿知道了,孩儿长大了也要学道,成为一名神仙。”

李客:“又要成为司马相如,又要成为老子,我儿的志向可不小啊!”

李白:“我原来是李白,又叫李太白,好怪喔!”

李客:“一点也不怪,你们现在总该明白爹爹为什么以‘客’字为名了吧?到广汉的新家,我们第一件事就是要认祖归宗,只是你要小心,爹爹是因为你够大了,才告诉你这件大事,你却不能因为自己有皇室的血统,而有骄傲的心理,拿身世向人炫耀,以致惹来杀身之祸。你只要明白你的身世就行了。”

爹爹语气严厉地说了这段话,把李白吓了一跳,立刻收起轻浮的心情。车内三人一阵沉默,各自都在想着,广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李家一行人日行夜宿、走马乘船,经过一个月的赶路,终于到了广汉郡,也就是四川省彰明(今属江油)县的新家。

李客带着一家大小数十口人,潜还广汉,迁居于蜀郡(现四川)绵州(汉时绵州属广汉郡,现在成都以北绵阳附近)彰明县(今四川江油市)之昌隆(青莲乡,李白故里陇西院所在地)。

由于李客顾忌自己庞大的财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们不住彰明县城里,而选在城郊一个叫柳村的小地方,作他们长久居住的第二个故乡。因为李客事先派了人来整理新家,所以他们很快地就安顿下来了。

青莲乡位于四川北部,青莲乡后又叫青莲场,在绵阳县正北六十五华里。此处有一个名字很有诗意的去处,叫漫波渡,李白的家就在这儿(现有太白祠)。

漫波渡原来也叫蛮婆渡,这地方很有一些外国妇女,或者少数民族。春夏时节,漫波渡的水无比清澈,远远望去,云气蒸腾,淡淡的白雾和水连成一片,水天一色,无法分辩。岸上是一片淡黄色的树,夹着一些青竹,有些缥渺,有些虚无,富有诗情画意。李白就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他的童年。后来,李白的妹妹李月圆死后即葬在漫波渡。

李家逃归于蜀后,恢复姓李。李客本来没有姓,于是见李树而姓了李,名字也几乎没有,只因为客居在四川,被人们称为“客”,就叫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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