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取保候审

第九章   取保候审

武新淦被调查，是王恩检察长下的一个痛苦的决定，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跟武新淦是老乡，私交甚密、甚厚，况且武新淦还救过他老娘的命。

王恩也是从农村考学出来的，他自幼丧父，母亲抚养他长大，省吃俭用的供他从小学读到大学，的确不容易，他对母亲的感情是可想而知的。

这几年，举报武新淦的匿名信不少，既然是匿名信，很多事很可能就是捕风捉影的，即使是空穴来风，也要按规定，派几个人顺着举报信反映的情况到相关单位去调查调查核实核实。调查的结果不是查无此事，就是证据不足，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因为是实名举报，而且还提供了一些类似证据的东西，他不得不召开检察长会议，并决定成立专案组，严格按程序来，该调查的调查，该取证的取证。为了规避包庇之嫌，他批准了两条腿走路的办案方法，也就是调查外围与传讯当事人同步进行。这样做，可以防止在还没有取得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当开展外围调查时，武新淦与有关单位、有关人员串通消息，以避免给调查取证带来更大的难度。

武新淦的突发急性心梗对王恩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好就好在没有人能怀疑他有包庇武新淦的嫌疑。他知道，作为心外科专家的武新淦，他的社会关系很复杂，社会交往很广泛，他那广泛而复杂的关系网会设法救他的，救人自救，保人自保，武新淦只不过是那张网上的一个网结，这个网结坏了，整张网就会不完整了，就会形成一个破洞。整张网上的网结都不希望网破了，都希望保持网的完整性。那天武新淦的老师打来电话，他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他暗自心想，武新淦的造化就看那位高级知识分子的悟性了，他能治得了他的病，但不一定能救得了他的命。这个干人情我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了，领到领不到可就是你们的事了。

武新淦自从在同乡会上结交王恩以来，逢年过节他都以探望老人的名义登门拜访，每次都带去不菲的财物。老人过生日，送的大礼就更不用说了，理由就是孝敬老人。

检察院派出去的专案小组，行程几千公里，调查了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医药器械公司，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形成了一份调查报告呈给了检查院的领导们。

调查报告中说，经过调查，确有卖病人剩余药品的事。因为有些特殊药品价格很高，用的又少，大多还是进口药，这类药品医院不敢进，为什么不进呢，因为用量少，进少了，医药公司没法配货，进多了，如果卖不了，过了有效期就得报废，就会对医院造成很大的损失。这类药，全市只有一家药品零售商出售。如果病人家属愿意用，就让病人家属自己选择购买，况且能买得起这种药的不是大款就是官员，剩下个一只半只的药他们也不在乎。经调查，也不存在克扣病人药品的问题，只是把剩下的药又按进价卖给药品零售商了。不仅他们心外科，就是其他科室也有这种情况。况且这种事在武新淦当主任之前就发生了，他当主任后只是既没有禁止也没有提倡。而且整个过程他也没有参与，都是护士长曹叶自己操作的。分了好几次钱他居然一分钱都没要，而是在科室人员节日聚餐时花了。

药品回扣的事，无论是药品推销员，还是业务经理，竟然不认识武新淦，更没有给过他药品回扣钱。他们的总经理倒是请武新淦吃过饭，而且不是专门请他自己。

高值耗材的业务员也不认识武新淦，他们也没给过他任何回扣。药械公司也否认给个人提成的事，从他们的财务账上也查不出什么破绽，他们只是定期转给医院一笔所谓的医院建设基金，经查账，这个所谓的医院建设基金也确实都转到医院的财务帐里了。

经过到武新淦家里、办公室搜查，也没有发现藏匿贵重物品和其他证据。到银行、房地产公司、证券公司调查也没发现武新淦及其家人的巨额财产。

这样的调查结果，对无论是武新淦还是王恩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武新淦手术后的危险期过后，郝新亮借观察病人术后情况的机会，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伏到他耳边低声说：“你出院后一定保持沉默，我们会救你的。”

武新淦无限深情地看了恩师一眼，微微点点头。

就在检察院秘密调查武新淦的这段时间，他的健康也在慢慢恢复。除了每天允许他妻子探视一次之外，任何人都不准接近他。由于可能是检察院的人员打扮成的医护人员在场，他们夫妻二人除了几句相互安慰的话，一句话也没多说。

半个月后，经复查，武新淦已经恢复了健康，必须离开医院回到看守所去了。

在看守所里，他除了吃饭，睡觉，思考，没别的事可做。检察院的人也再没有讯问过他。

他想，还是住院好，住院期间最起码每天还能见一次妻子。在这里，没一个认识的人，也没一个能说话的人，更见不到自己的恩师。这种寂寞无聊的日子真实难挨啊。那些能耐得住寂寞的人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比寂寞难挨的要数失去自由了，当你自由自在生活时，并不觉得自由的存在、并不觉得自由的美好。自由是金钱换不来的，钱再多又有什么用。真是“人心无足蛇吞象”啊。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彦倪也不知怎么样了，我摊上这种事，她很可能会溜之大吉，躲的远远的了。躲就躲吧，幸好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我也谈不上欠她什么了。温饱思淫欲，对美女动心难道是男人的天性。有些东西是可望不可即的，有时得到的不去珍惜，得不到的反而想得到，而为了无望的希望去做些无谓的努力与牺牲。女人的心最难懂，女人的心最难看透，别看她对你甜言蜜语的，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男人为什么都会被女人温柔的笑意迷惑而且愿意被迷惑呢？是怨她们狐媚还是怪男人鬼迷心窍。夫妻犹如同林鸟大难临头独自飞，更何况还不是夫妻呢，甚至连性伴侣都算不上。哎！

但愿恩师能想出办法保全我，能使我平安无事的从这里走出去。

他就这么一天到晚，在胡思乱想中熬时间，从天明挨到天黑，又从天黑熬到天明，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象行尸走肉一般。他把唯一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恩师身上。如果没有恩师的那句嘱咐，他不是招供就是变成疯子了，疯的不辨东西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一天上午，检察院将一纸“取保候审”通知书送到医院，并让医院派人将武新淦从看守所接了出来。

“取保候审”是王恩留得一个尾巴，是演给世人看的，以此证明他的清廉与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