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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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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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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往事(第二部)》连载

第二十六章 女婿高祥

高祥在看似由着性子表演的时候,那在后面掌控着的是谢桂枝,这一点他们村子里的老街坊最是心知肚明,有事无论大小,都是与谢桂枝联络沟通,这一点她公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似乎只有高祥一个人蒙在鼓里。

在京东农村的这个小村子里,高祥是快乐的,除了或远或近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所带来的年味儿,除了时隐时现由远及近,又再远去直至消失了的天上的飞机,以及村子东面的火车,令他生出新奇且喜悦的目光之外,便是这个家庭中的氛围,这样的喜庆而又欢快的春节氛围,在高祥是久违了的。

高祥的妈妈去世得早,之后便只有父亲、他和妹妹三个人。父亲不喜言谈,喜欢安静地坐在那里,或是轻手轻脚地侍弄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什物,所以他家的不大的有着两间东厢房的院子里,就成为了那些东西的世界。熟悉他家情况的老街坊说,他爹有满族旗人的血统,他的祖先在进关之前是马上民族的一员,驰骋疆场勇气可佳,等到尽管之后便沐浴在浩荡皇恩之下,可以不劳而获,这样时间长了,人也就“呆”坏了!于是后辈难免提笼架鸟、酒坊茶肆地找乐子,而那喜欢安静的于是就养养花弄弄草,高祥的父亲即属于这后一类。

虽然到父亲这一辈,那满族的血统早已经不纯正,不光杂有汉人的血统,还有蒙古族的血统,比如高祥父亲的奶奶,也就是高祥的祖奶奶就是蒙古族。而高祥的父亲的父亲也就是高祥的爷爷总以满族人自居且引以为荣,说自己曾到这个亲王家里送过煤,曾经给那个贝勒家的院子里栽过树苗。高祥的父亲却喜欢安静,这和传说中马上民族的祖先的性格不同,但不会让人讨厌,有时还会令人心生欢喜,或许因为这个性格的缘故,那高祥的妈妈才答应嫁到高家的。和高祥父亲的性格相比,高祥的妈妈是个喜欢表达的外场人儿,而高祥则更多地继承了母亲的基因。

高祥的家在西山脚下,低头是山抬头还是山,乍一来到京东的老丈人家,他觉到了平原的博大和美好,那头顶上空时有所现的飞机,那村子东面的铁路路基上面的绿皮客车,和压得大地都在颤抖的货运火车,还有那冬季里的枯萎了的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的麦苗,这一切都令这个二十七八岁的京西小伙心中生出喜悦和感动来,而心情舒畅也就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生成了。

新屯村的这个家庭中的人,让高祥感受到了“快乐”,不是有那个一个说法嘛,“要想快乐,就跟快乐的人在一起”。在高祥母亲过世后,每到节日,尤其是春节,家里的冷清氛围让他和父亲两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而妹妹则溜到有电视有伙伴的人家去玩耍了,那时高祥就特别怀念母亲,如果母亲还在,妹妹是不会溜到别人家去的,那这个家里就会有轻松笑声涌流出来,并且她总是吩咐他们眼里没活儿的爷俩儿干这个弄那个,高祥想有了母亲,这个家成其为家。

(六十四)

高祥大谢桂枝两岁,但两个人在一起时却更像是姐弟,自打母亲离世后,高祥就处于半放任状态,少有人管他也几乎没有人去说(教育或教训)他。谢桂枝在老奶奶的大家庭中,也已经习惯了充当“大闺女”和“大姐”,这样的角色扮演让她很早就有了独立意识,同时也具有了一种担当和决断精神,那种“大姐”的角色定位,在嫁到西山脚下的高家以后,就也被随身带了过来,对于公公来说他是儿媳妇也是闺女;对于高祥来说,谢桂枝是媳妇同时也是姐姐或妈妈,在高家的角色定位不是谢桂枝刻意扮演出来的,而是她从实践中摸索出来并始终在“演练”着的。

来新屯村随媳妇省亲的高祥,也有他不满意的事情,那即是厕所也就是农村人称之为茅房的地方,虽然已经到了正月,但天气依旧冷的什么似的,那时上厕所蹲坑儿着实可以冻掉半个屁股;如果赶上春节晚一些,虽然天气暖和了但是别下雪,雪后那露天的茅坑儿他是不敢用的,那时村子唯一的公共厕所在村中心那里,那是一所带顶子的“公厕”,高祥宁愿多走上几步路到那里去解决问题。这是由前几年中国大范围内提倡“厕所革命”之后,那谢军所想到的,所以顺便在此补上一笔,让读者领略一下茅厕的变化,那是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写作者都羞于记述的,但它却是关系老百姓生活质量的“问题”。我们似乎也只是在读古文的时候,能够看到秦朝丞相李斯的“仓鼠与侧鼠”的论述,可见这之前,中国的茅厕是多么肮脏而又令人厌恶!如今,旱厕变成了水冲厕所,如厕成为了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厕所在许多地方也不叫厕所了,更不叫“茅房”,而改叫“卫生间”或“洗手间”了,可能还有更好听的名字,那名字的改变并非空穴来潮,名称真就不是随便起的,随着名字的改变,其实质内容也已经发生了天大的变化,昔日臭气熏天的茅房,在现在竟是香喷喷的,这是社会进步所带来的变化,在谢军的记忆中,仅仅在十年之前,农村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为此,他不禁为国家的飞速发展,为社会快速进步,为人民生活水平的飞一样的提高而欣喜、兴奋。

老奶奶家在村子的东北方向,出了他家的院门,往东即可瞧得见在路基上往来行驶的火车。冬天的早晨,朝阳从东方升起,那一段时间常常令作为娇客的高祥着迷,那红彤彤的朝阳,从铁路路基线的上方露出头来,继而是半张脸;很快,似乎只在你转身的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它便整个地跃出了路基线。而它颜色的程度也在迅速变浅,很快便成为了亮白的颜色,那时高祥已经不能直视它了。虽然如此,那高祥还是会心中生出喜悦来。

高祥曾不止一次地说他第二天早晨一定要早早地起来,到铁路道口上去,不为别的,就但只为看日出,为此他让习惯于起早做饭的大妹妹桂兰第二天早晨想着喊自己起床,可常常是第二天早晨桂兰喊他时,他便难舍那温暖的被窝的诱惑而更加地围紧了些,边还说着,“今儿先不去了,明天吧,明天早晨去!”因此,早起去火车路口看日出的美好愿望就始终没有能够实现。

谢桂枝和高祥回新屯村省亲,那大伯谢天祥家是必要去走动一下的,他们一般是在下午午睡后的三点钟前后到,因为他们少有午休的习惯,而大伯谢天祥一家人是有午休习惯的;等到从大伯家里出来已是日头偏西,那时一轮圆圆的铁红色太阳已经了南河边树林的苍黑色的树冠线,那高祥于是就站了下来,并随手点燃一支烟,一旁的谢桂枝于是也就停了下来,那目光掠过眼前的仍处于冬眠状态中的麦田,那南河边的白杨树冠的苍黑色的那条线,仿佛是一条描画在华北平原上的一条铅色的细线,在它西南,太阳在悄然接近着这条铅色的线。这个在西山脚下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大男孩”,自认为“经多识广”,但他几乎没有领略过真正的平原落日,于是那样的一幅剪影便深刻进了他的心中。之后高祥玩笑地对身旁的爱人谢桂枝说,“你们村东西两面的风水都好,而且西面比东面好!”那谢桂枝对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夫君,听说之后笑着回了两个字,“是嘛!”

说起来,高祥作为女婿和姐夫,在新屯村的老丈母家还是有里(理)儿有面儿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老婆谢桂枝的教导,客观地说,那高祥骨子里自有一种对于“理”与“礼”的敬畏之心,因此在对待丈人、丈母娘以及小舅子、小姨子的时候,他的角色扮演的少有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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