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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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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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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盛开》 连载

第四章 朱藤覆满休轻剪

对于文青樊华来讲,这秋天真是“悲寂寥”和“望春朝”二者兼具。

秋悠悠,花叶凋零,让人生愁。

可樊华觉得,是秋高气爽落叶飞舞,她可以跟着落叶确定自己的归宿了:

十年寒窗,离开故乡,现在终能脱离偏僻小县城落地大城市,而且可以在这座开放现代的大城市规划甚至可以开始建设自己新的人生渡口了。

这个渡口,是经年前奋斗大城市的愿望,是经年后顾家又离家的平衡。

现在,自己可以委身,不,是可以腾飞的这个中原省会城市,是故乡的他省,但又距离故乡县城不到五六个小时的路程,离家和顾家双双平衡;这个城市既有故乡的江南的风韵,又有雄踞中原贯通东西南北华夏大地风云际会的气势,既能维系自身传统习惯又能紧随时代发展感知社会进步趋势,满足两两兼顾的希冀。

当然,对于孟秋是否就是自己夫婿的最最佳的人选,樊华心中是有反复的。

那一天,作为自己最知己闺蜜的郝小雨在第一次“面试审查”了孟秋后,回去立马就蹦了:

“‘樊梨花’……”哦,这里得先交代一下:

私底下,郝小雨一直是把“樊华”“简称”为“樊梨花”的。郝小雨说“樊梨花”比“樊华”喊起来简便顺口。

说三个字比两个字“简便”,这可真是不符合实际,说“樊梨花”比“樊华”喊着“顺口”倒也说得过去,因为这“樊梨花”的名气的确比“樊华”的名气大的多了去了,似乎不用想就能涌出口。而且,这“樊梨花”声调“顿顿又扬”,也的确符合呼唤的声韵。

樊华不愿意和同是学文字的人打嘴官司,只能这样默认了。

“‘樊梨花’,你清新脱俗可是玉女转世的当世玉女!

说形象,咱可是玉树临风婀娜多姿美而不媚简直就是‘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东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咱都不是‘小家碧玉’咱是‘大家闺秀’;

说才气,咱可是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尖子生优秀本科毕业生硕士在读,咱简直就是冰雪聪明秀外慧中;

论能力,咱也算得上专业尖子业务骨干出类拔萃独有建树业绩卓著,事实上也是屡被表彰的模范优秀;

说品行,咱可是知性大气谦和文雅温柔贤淑待人接物温文尔雅温良恭俭让的当代淑女且还是典型文青知性女性非男性。

啊,就咱这样的美女兼才女为何非要下嫁这庸俗市井啊啥民?你若是图他,嗯,那啥‘凤表龙姿的风流,飞鸾翔凤的潇洒’像那个‘专家大男孩’的帅权作‘面首’也能说得过去。

可这孟非子墨非孟的啥秋,论外表不潘安论才气不王勃只剩下憨厚敦厚嘴唇厚!你图他什么?!

那市区机关里的人你看不中,金融技术行业的精英你没感应,你倒是看上个专家学者科学家也行啊,再退一万步,你就是看上个大资本家也中!可你偏就看上个连管事的加干事的统共十人不到的小个体户!这个体户若是个帅哥小鲜肉也说得过去,可这个体户却憨大个子糟疙瘩子黑不溜秋男大叔……”

嘟嘟嘟,嘟嘟嘟,这孟秋愣让郝小雨糟践的狗屎不如。

樊华红了脸连忙看看周围众人的反应,见有多位同事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听她的回应,她立即赶紧低头就走。

因为她若一旦接茬,郝小雨后续的话肯定会更加的难听,更加的让她不堪。

樊华虽然不回应郝小雨的质疑,但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并非就是樊华十足地排斥什么机关里的人,实际上是她不敢更不愿意“高攀”,是因为她家里刚刚有了“血的教训”:

她的舅家大表姐海归生物学博士,就是拒绝了科界精英的爱慕,摈弃了商界巨头的追求,直接“锚定”了一位“政界潜力股后”,并以闪电速度就“契约”为“学而优‘择’仕”优质结构的稳定家庭。

可这“潜力股”的上进心也忒强了,没日没夜舍家撇老婆却非是因工作,废寝忘食三过家门而不入,皆为钻营攀附;俯首甘为孺子却非是人民公仆,专心致志一心一意是为领导服务。他处心积虑只有一个目的——往上爬。

几年下来,副市长倒是当上了,但情人也“培养”下了好几个。培养了情人还不打紧,要紧的事,副市长任上直接进了监狱。

表姐呢,是人也丢了,财也没了,婚也离了,还赚了周围邻居对腐败痛恨迁移到她身上的看笑话,和人前人后指指点点的指桑骂槐。挨骂多了,眼泪多了,朋友少了,前夫的旧情人又不断上门要损失、要赔偿,家里成了桃色绯闻的战场。

表姐痛定思痛,反思自己的“得陇望蜀”,返身再看“陇”,但“陇石”那一方,早已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本是绩优股的表姐,成了“停牌”股。

表姐的教训无疑成了樊华家族亲里的伤痛,这伤痛还未痊愈,樊华怎会重蹈覆辙?

所以,樊华看中的,恰恰就是孟秋的远离纷争躬耕南山与“仕”无争。当然,孟秋的与“仕”无争并非无所作为,他走的时候踏踏实实的路子。他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并有扎扎实实的不断提升,其发展潜力也未来可期。更重要的是,她看上了他端正不阿不邪不秽的认认真真温良诚厚的品行。她认为,这品行比万贯金钱更有升值潜力。

她觉得,她这绝不是写文章唱高调灌鸡汤,是前人千年积累的不得不为自己引以为戒的古训。

同时,她正恰恰也看中了他“憨厚敦厚嘴唇厚”的善良淳朴和他的家庭的家风和谐。她坚信,这样的憨厚哥,永远绝对变不成《西厢记》里的张生,她也不会成为人们八卦的明星!这是最让她安心之所在。

当然,这些深思熟虑她无法说给郝小雨听。

因为,即使说了,她也不会赞同。她只相信货币交易价值相等的规律,而且还要近在咫尺眼见为实有质押担保的规矩。当然也不能完全低估她的水平,她倒是能把智商、长相等有潜力的东西算成了资本价值。毕竟,她有着较高的学历。

其实,樊华也在考虑到了“思想精神”层面的相称,也思想过“外在形象”悦己赏众的重要性,加虚荣的现实需求,但她认为,这两方面其实孟秋都不欠分量,只是他的“内在”和“深厚”外人还不能体味,只是郝小雨之流不具慧眼,不善于透过表象看本质,没发现黄草丛中人参、乱石下的金矿而已。

总而言之,孟秋尽管大她四岁是郝小雨口中的“大叔”,尽管不是干部不是英俊小生,但却是气冲霄汉豪气当空担当负责品行优良的男子汉。

他粗犷醇厚,侠义衷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经世哲学各自悟,天机既不可泄露也无法讲透,樊华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

坚持归坚持,樊华心里也不免忐忑。

所以,这正像秋天的韵,秋高气爽,但也秋雾蒙蒙,秋月融融,但也秋水盈盈。白云蓝天,犹无法挽留南去的归雁,夜寒露浓,更有金黄硕果涌涌。啊,这秋,红叶飘飘让人醉,红叶飘飘又思悠悠。

层林尽染遍地金黄,樊华终于决定:金秋十月,我必须要收获!

于是,对于孟秋不懈地追求,樊华决定不再矜持。

国庆长假期间的一个上午,她便欣然应约,去孟秋家去见他的家人。

那是一个远离闹市的僻静之处,一道狭长的胡同尽头有一座不高的六层小楼。

小楼的底层一楼,花砖院墙,精致的门房,桐油漆的木门。

门房前有一棵长有数十年的古藤,虬枝苍茎攀援房顶,紫花虽谢,但却吊坠起串串穗穗的蕊种。

院内砖铺小径,两侧遍植花木,花木中间有一白帆布凉亭。

凉亭之下,藤椅圆桌,旁摆几盆精致的盆景。

凉亭衔接一玻璃罩顶走廊,沿着走廊拾三两级台阶而上,推开玻璃门,便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客厅。

这是一处四居两厅的住宅。

从室内古朴的陈设来看,就知道此住宅是沿袭了老主人质朴洁雅的性格品性。

樊华心想,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这页江南萍藻可就要根植在这木门古藤旁了。

“朱藤覆满休轻剪”,能否“待看繁花映月明”那就看自己了!

孟秋先为樊华引见了父母,一对祥和温容笑容可掬的老夫妇。

等樊华一一寒暄了,母亲去周备茶水期间,孟秋又引着樊华按由外及里的顺序逐一查看房间,一并顺带介绍家庭成员:

“这一居室,是两位老人的房间。嗯,这一居室,则是鄙人的蜗居,嘿嘿,够乱的!”

随后,他走到最里面,打开一扇关着的门:

“这是妹妹孟夏的。不过,这丫头外面有自己的住房,不常回来。”

随后,他来到对着自己房间的一间,指着房间内干净整洁的床铺笑称:

“这是大弟的房间,他也不常来。但是,他生性干净立整,你看,即使他不常来,也照常保持的整齐干净。”

“大弟?”樊华有些诧异:

“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还有弟弟?”

“哦——”孟秋笑了一下,慢慢解释:

“是大弟,但不是亲弟,是情同手足的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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