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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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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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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页 不朽千古》连载

第一十五章 转移成都

这段时间,江竹筠、何理立一起用心啃了几本书,对抨击资本主义制度,揭露资本主义矛盾的西斯蒙学说有了些许了解。但对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如“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资产阶级经济学中的迷乱”“剩余价值的真正源泉”“血腥残暴的原始积累”等,认识肤浅,没有认真联系思想实际和工作实际,不能正确应用于实践。她们感到自己理论水平和指导实际工作的能力,存在相当的差距,故而常纠结于心。

江竹筠高兴的是,现在可以“自由”阅读党的文件,得到南方局的直接指示和彭咏梧的具体帮助,同时与读书结合起来,加深理解,触类旁通,极有裨益。渐渐地,她仿佛有了如沐春风、如鱼得水的感觉。在自觉投入整风活动,响应党的号召中,决心把以往的经验做一次认真总结,把自己的“三风”进行一次根本的改造和提高。

她阅读了很多毛泽东的著作,也非常喜欢他的文章,语言是那样犀利,却又娓娓道来,精辟,内涵,富有真知灼见,使人在迷茫顿时觉得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她常常与好友何理立交流学习心得,畅谈各自的感想。

开阔了眼界,提升了思考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能力,使江竹筠认识到党的工作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比如常年的斗争,党员队伍不断壮大。但是,扩大过程中,有些出身于农民、小资产阶级的新党员,虽然在组织上入了党,但在思想上完全入党还需要过程。同时,警惕一些目的不纯分子,混入党内,这种人是埋藏在党内的危险因素。这种人一旦握有权力,就会为了私利而为所欲为,把腐败堕落之风渗透到党内,败坏党的肌体。

江竹筠常常陷入深思。

但是,想后自己却又笑了。

她告诉自己,已经想得太远了。当下,应该相信,以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遭遇多大挫折,党一定能锤炼出一个为民而不是为己,为公而不是为私,为了国家强大起来而不懈奋斗的坚强群体,肩负使命,走向未来。

江竹筠望眼窗外,有两个小女孩正拽着一只风筝在开阔的场地上嬉戏。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降临山城。她举目山野,看百花盛开,有了一种舒服惬意的感觉。

江竹筠忽生感慨,自言自语地说 :“这季节,农民伯伯也一定开始播种了。可是,为什么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呢?”

“哈哈!”传来一阵笑声,“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江竹筠忙打开门,何理立伫立在门前,笑嘻嘻地望着她。

“竹筠,新华营业部刚来了瓦希列夫斯卡著的小说中译本《虹》,有些学生已经买了这本书悄悄阅读,我们也一起买来一睹为快?”

“《虹》是曹靖华先生在重庆主编翻译的苏联文学丛书之一,是一部反映苏联人民英勇反击德国法西斯的作品。”江竹筠连忙把何理立拉进屋里坐下,对何理立说。

何理立高兴地问 :“原来你已经先睹为快啦?”

江竹筠说 :“我也是从党员学生那里听来的。《虹》描绘了苏联被法西斯占领的村庄,面对敌人的枪口,村民怀着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配合游击队进行了英勇的斗争。在法西斯铁蹄蹂躏下,女游击队员娥琳娜奋起抗争,不幸被捕,敌人当着娥琳娜的面,枪杀了她刚出生的儿子。娥琳娜坚贞不屈,英勇牺牲。娥琳娜不屈不挠的性格,代表了苏联人民同仇敌忾的英雄气概。”

“快,赶紧去新华营业部买书去!”何理立拉起江竹筠就走。

新华日报社是于 1938 年迁至重庆的,最初其整个机构都集中设于重庆市主城区内。1940 年,原设在重庆市西三街的《新华日报》营业部,被日本飞机炸毁。在地下党的帮助下,《新华日报》报社迁往重庆市区近郊的化龙桥,营业部迁往更靠近繁华的商业中心新址民生路 208 号。

“竹筠,你看!”何理立指着前方说。

江竹筠与何理立走到新华营业部路口的时候,一位衣衫褴褛的母亲背着孩子,突然晕倒在路边。

江竹筠扶起晕倒的女人,是一位村妇,骨瘦如柴,脸带黑浸色,颧骨高耸,两眼深凹,看她的样子一定是饿昏了!

村妇醒过来,诉说了自己的不幸 :“家乡干旱,连年歉收。断粮的乡亲们连能吃的树根都挖出来吃了,再也没办法了,只有逃命出来了。”

何理立赶忙给母子买了几个菜团团。

江竹筠掏出装在衣兜里的一点钱说 :“大嫂,我们身上也只有这一点钱,请你拿着,回家吧。”

书没买成,江竹筠与何理立抄近路拐入一条胡同。何理立跟在江竹筠身后,不停地为逃难的一对母子感慨。

“有人跟踪我们!”江竹筠提醒何理立。

后边有个影子,远远的,时隐时现,有时藏在树后,有时躲在墙角,有时装作买东西。何理立骂道 :“狗特务!”

跟踪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家伙。为了甩掉尾巴,江竹筠与何理立加快脚步,穿过一家棉套加工作坊,朝江边行进。

何理立发现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帽檐压得很低,脖子缩进领子里,露出一双鹰隼似的眼睛。

“这个家伙纠缠得很紧,怎样甩掉他?”何理立急促地问。

江竹筠镇定地说 :“我们边走边想办法,随机应变!”

“竹筠,你看又增加了一个跟踪者!”

“哪里?”

“这会儿又不见了!”

这时,一个纸团“嘭”的一声,打在江竹筠的背上。何理立疑惑地捡起来,打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向北”。

何理立说 :“我们不会中了圈套吧?”

江竹筠看完纸条,毫不犹豫地拉着何理立朝北方向疾行。果然,这一路小巷纵横交错,简直就是迷宫,很快就顺利地甩掉了跟踪来的特务。

她们松了口气,穿过集贸市场,才放慢脚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住处,两个人的衣服湿透了。江竹筠让何理立换上一套干爽的衣服,何理立惋惜地说 :“好啦,我们没得新书读啦!”

“但我们做了一件善事。”江竹筠说。

何理立满腹狐疑地问 :“竹筠,你好大胆啊,怎么飞来一个纸条让北行,你就乖乖服从了呢?真是不可思议,现在我心里还咚咚敲鼓,后怕得很。”

江竹筠微笑着说 :“因为,我相信这个人!”

“这个人,你认识?”何理立更糊涂了。

江竹筠说 :“人我没有见到,但是你却见到了。就是你说的又增加了一个跟踪的那个人,我相信是她!”

“但是,我没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模样,何时让我见识见识,太厉害啦!见面时我一定给她敬一个礼,真诚地感谢她!”

“不用谢,她是我们的同志,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跟我们一样战斗在山城重庆。哦,也许并不仅仅是重庆。这已经是与她第二次偶遇,也是第二次掩护了我们。没有见到她的人,但我认识她写的字。”

何理立委屈地叹息了一声 :“如此说来,你认得我们,但我不认得你,如果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我们在街上遇到,我可能依然认不出你,请你不要生气,更不要伤心,希望我们在明媚的阳光里,重新认识一次。那就等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让我们像姐妹一样相见吧!”

江竹筠拍拍她的肩膀 :“到胜利的那天,你再诗兴大发好啦。”

这次历险,说明江竹筠、何理立有可能已经暴露。为了保障市委机关的安全,党组织决定她俩先后向成都转移。

宋林同志特意赶来,告诉江竹筠 :“国民党军警宪特,还有雇佣的流氓痞子,已经织成了一张破坏地下党组织的黑网,我们地下党组织机构面临威胁。为防止出现意外,重庆市委特意委派我来转告你和何理立同志,迅速安全转移。”

离开母亲,离开重庆,离开这里的同志和战友,离开这个战斗的地方。

山城再见了!

1944 年 5 月,这个历史上因杜甫那首《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而闻名遐迩的“天府之国”“蜀中江南”“蜀中苏杭”巴蜀古城,迎来了江竹筠。

她一路耳闻目睹了反动统治下的各种灾难。简阳、乐至、安岳到处是饥饿,到处是国民党反动势力的血腥杀戮。令她感到气愤之极的是那些未成年的孩子,竟被饥饿所杀害,多少母亲的泪水流成了河。她觉得这个社会并非人间,而是地狱。那天空的阴云愁雾,似乎裹挟着无数娃娃的哭声,悲切地诉说着他们所遭遇的不幸。

江竹筠责怪自己对群众的疾苦知之甚少,联系到党的整风运动,对整顿学风、党风、文风的方针,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和更深的体会。她提醒自己,要多做群众工作,引导群众,与这个罪恶的社会斗争。哪怕自己的力量就像一滴水那样微薄,也要汇聚到革命滚滚洪流中,让蒋家王朝彻底覆灭的日子早一天到来。

就在她即将融进这座城市时,一直默默支持着她的妈妈,病逝在那间吊脚楼里。那些光顾摊位的工人兄弟们,发现了“江嫂”“江三娘”一连几天没有照常来摆摊营业,走到观音岩那幢摇摇欲坠的吊脚楼里,发现她已经去世。

舅舅李义铭得知后,安葬了她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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