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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西部诗化童心(2)

//m.zimplifyit.com 2013年10月14日16:08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利芳

  成长的处女地中有属于自己的一朵蘑菇,它昭示着女孩未来的幸福人生。邱易东不会让“哭泣的蘑菇”融入孩子“闪亮的眼睛”,正是对孩子纯然的大爱,造就了邱易东“哭泣的蘑菇”这一富含张力的美感意象。

  孩子自然自在于邱易东的诗中,诗人渴望夜夜变成梦的精灵,送给孩子梦的叶片与透明的翅膀(《梦有一双翅膀》),只为存留这绿色的树叶的声音,五彩的花朵的声音(《倾听》)。用诗意的眼睛与孩子一起注视这世界,于是天空就有了两个重叠的太阳,双倍的明亮(《重叠的太阳》),诗化的童年人生辐射于成人社会,是对邱易东艺术探新的另一回报。

  在邱易东最新的诗集《鱼的翅膀 鸟的翅膀》中,对童年人生的白描仍然占据很大的成分,而且表达较之前期更为自如随意,因此诗中的童趣就更为形象生动。

  “往日/哥哥是猫/我是老鼠/猫一瞪眼/我就吓破胆//今天/哥哥被妈妈按着头/为他洗头发/满头满脸泡沫/眼睛闭得紧紧/不敢睁开一丝缝//我踮着脚/拧拧他的鼻子/搔搔他的胳肢/堵着他的耳朵/装出几声呜呜哇哇的/老虎的吼叫//他又气又笑/连忙求饶——/答应你,答应你/以后你是老虎/我是猫/我是猫……

  ——《猫和鼠的变化》

  类似这样的诗歌还有很多,以此可以见出童诗人邱易东对童性的把握已经到了相当的境界。正因此,他才能在摹写童年情态之外,写出一些内力很深,很具陌生化“阻碍”效果的语句,“十一岁/他的生日蜡烛里/走出十一个/童话里的/小矮人”(《小诗人的小矮人》)。更突出的是《小红帽的小路》:

  童话家叔叔/你在一个童话里对我说/从前/人们误会了大灰狼/其实/小红帽上了当/因为自己不动脑筋/当我有一天/独自走上/小红帽的小路/我看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草丛闪烁/我想起你的童话/同时/本能地掉头/我拼命地跑出/童年的那片树林

  “跑出童年的那片树林”是非常有张力的语义方式,非直接性的呈现却隐含了一种本体童年的感觉,存有了属于诗的某种被领悟的东西。

  二、自然温暖了诗

  与孩子一样,大自然的纯洁无瑕唤醒着邱易东无尽的诗意。他生活中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山区的,因此他童诗中大量的材料来源于自然。自然是温暖其童诗的精神火焰,它在多个层面以多种方式存在于诗歌中。

  邱易东能将自然以喻象的形态凝固,赋予常态的对象以深刻抽象的意蕴,现象的自然于是被创造出了第二境界的美感。《冬天的红纱巾》很有代表性,“那一片枫树林/像岁月的红纱巾/在北风的脖子上挂着//美丽了心的风景画//这个冬天没有寒冷”。诗句“岁月的红纱巾”非常有陌生化语义的咀嚼效果。邱易东善于用孩子的思维对常见的自然物象取焦定位,生成简单而深刻的诗意美,“远处,蓝色的山峰/支撑着倾斜的天空”(《我和爷爷》),“路边的大树桩/凝固了一圈圈波纹/在时间的长河里/不停地摇荡/像妈妈爱的摇篮//一株小苗从里面/探出嫩绿/它是树桩的孩子/森林茁茁壮壮的后代”(《树桩的孩子》)。自然意象的自然化处理不仅在于描述它的文字,更在于对自然的一种自然的情愫,它带来了诗语宁静从容的“思”的成分,“夏天为秋天/准备了一枚书笺/是绿色的/秋天把它夹在/自己的日子里/让风吹它/让雨淋它/还让太阳晒它/等它变成一朵火苗/再送给冬天”(《岁月的书笺》)。诗人面对岁月、时间等命题总是会不自觉“沉”下来,情感意象符号具有充分的启示性,“雪花飘落的冬天/一只鹰在天空盘旋/向大地俯冲而去/又匆地直冲云霄/那是一年的最后一页/日历”(《一年的最后一页日历》)。

  自然是邱易东物质与精神生活的滋养地,是他一生情感生命的归宿,他读解人生的主要窗口,是构筑诗意的精神内容的核心力量。他在诗中随处织入自然的基本元素,他用大量的篇幅摹写乡村的自然生活,采撷相关于孩子的生活事件,或以孩子的视野素描村庄与远山,抒写生活理想。山村里的“妈妈和你都是大自然的孩子”,“妈妈唱给你的摇篮曲里丁冬着甜甜的山泉/妈妈唱给你的摇篮曲里滴落着苦涩的汗水//妈妈的摇篮曲是锄头唱出的挖掘与播种/妈妈的摇篮曲是镰刀弹拨的金黄与芬芳”(《妈妈的摇篮曲》)。诗人集束性地用《妈妈有两个秋天》、《妈妈也是画家》等类似的构思表现普通人民素朴的养育方式与人间醇厚的感情。山里的阳光、雨露、清新的空气与芳香的泥土哺育孩子们长大,而鲜活的心情与灵动的思想是不可能被禁锢的,山里的孩子每时都在放飞着幻想与希望。“总希望和太阳同时从山顶升起/总渴望望见更远的蓝天/有着太多的幻想/有着太浓的浪漫”(《山里少年幻想曲》),“因为小溪的流淌/总是梦见海螺/因为云朵的飘拂/总是梦见白帆//做一只树叶船/写上自己的名字/做一只竹蜻蜓/拥有自己的翅膀”(《远山孩子》)。诗美如少年人飘扬的思绪,在清波里流荡。邱易东对孩子情感状态的理解可谓神入,他得心应手地为孩子营建起这一处栖息心灵的家园。“让我的渴望的眼睛/成为风筝的翅膀//在我们远山的村子里/抬头是山/低头是山//没有三尺宽的平地/但我们仍然喜欢在春天/放飞山里孩子的向往”(《在远山放风筝》)。用艰辛的汗水浇灌心愿,山里的孩子才能创造自己的这一片蓝天。“远山人热爱脚下的泥土/珍惜肥沃泥土的时光和雨水/却毫不吝啬地让汗倾泼/因此我们远山的孩子/最喜欢在汗的溪流里/放一串青青的叶船”(《远山孩子对汗的理解》)。不比风的自由,没有鸟的翅膀,山里孩子“只有一双叭哒的赤脚/攀援着高高低低的悬崖”,“一道山崖一道山崖地奔突/一块岩石一块岩石地碰撞/然后,才如风,如鸟/自由地获得/湛蓝湛蓝的天空”(《远山:风、鸟和一个孩子》)。

  用诗显现自然的家乡是邱易东始终的艺术情怀,对村庄物事的精神性回忆承续于他前后期的创作中。只有在诗中看见念想着的家园,关联于诗人深度意识的人中的自然,才能安宁他那诗情的生活存在方式。固守于人本质中的是童年记忆中最亲己的一部分,诗人要显示它们超历史的活的丰富性,那些让精神能动起来的东西。“望得见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就望得见我们村庄了/我们村庄的炊烟和笑声/在繁茂的枝叶间袅袅地/升起淡蓝”(《我们村庄的银杏树》),这是可以用水墨画或油画随意勾勒的人间胜景。在童年语境中家乡的存在明快而充满活力,就是孩子所有感觉的整体回应,是他们奔跑、戏耍着的童年人生。“在我们的村子里/没有稻草垛/就没有/冬天的味道”(《我们村子冬天的味道》),“稻草垛”是孩子眼中凝固一种季节的符号,它静谧的存在从内部散发着时间的涵义,深邃的昭示性是孩子可以用嗅觉闻到的。把深谷乱石间人所开垦的土地看成“山的补丁”,它们“给大山的空寂/添了许多美丽”,它们“是山村木格小窗/飘动的温暖”(《山的补丁》),这又是一次静物的造型,而“飘动的温暖”则以诗的灵性聚集了山的美丽,它让人显现了出来。“我看见向日葵/并不仅仅绕着太阳旋转//爸爸下地的早晨/向日葵朝着爸爸点头/爸爸回家的黄昏/向日葵对着爸爸欢笑”(《农家的向日葵》),在生活与现实之外,总有一双孩子的眼睛,他明亮柔和的眼神注视着自然的生命,大地的运行。“把星星般的小花/藏在叶丛里/不让你知道/春天,它开了/多少朵//把太阳般的柿子/藏在浓雾里/不让你清点/秋天,它结了/多少果”(《柿树的秘密》),这是人对万物悄然的亲近,是孩子好奇的追问。“我告诉你为什么/层层的稻麦田/被山里人叫做/梯田//那是因为/带着春天的种子/人们踏着它/一步一步/一层一层/走上秋天/金黄的山顶”(《梯田》),勤劳的人的脚印向上攀登,那就是“梯”的深刻蕴意。以自然事象喻解生活智慧,是诗人欲启迪于孩子的。

  用孩子的眼睛照亮诗中的自然,与他们一起“去远山堆雪人”,“堆一个共同的水晶的雕塑”,“雪人在远山雪人不会融化/雪人在远山很纯净很坚强”(《去远山堆雪人》),“不会融化的雪人”是邱易东诗意的理想,更是稚嫩孩子的心底愿望。

  三、失落的童年在寻找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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