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雾 天

 

绿化树像一座座烟中的塔

我是一个手捧念珠的僧人

独自走在雾里

天冷，声音安静

如果你我擦肩而过

你一定认不出我

我和一群互不相干的人

走在相同的雾里

想着互不相干的事

 

新的一天

 

在日常的琐事中

我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邻居、客户，所有的朋友

包括那些陌生人和我

建立了一种简单的、动物般的和谐

从原始意义上讲

生存的欲望要大于悲伤的内心

空泛的承诺如火车驰过，不知去向

一只仙鹤站在桌子上

如某种宗教

我的内心曾求助于它

 

旷野情诗

 

灌木丛和一些杂草

堤坝上寂静，能听到的心跳

如同对一个世界的提醒

这里的一切，包括空旷

都有一种卧室的感觉

野花的香是化妆的原味

飞虫的鸣叫是琴声

你爱她在月光下来回走动

你爱她枕在腿上

似醒非醒

 

荠 菜

 

初春，再次到达乡间

目光穿过林木去看原野

大地一片葱绿

在溪边缀满细碎光芒的平面

我看到那里长满荠菜

鲜嫩着，自由自在

其实，我不愿把它们说出来

做一些文字修饰

这些从餐桌上逃离的幸存者

保留其野味自身的纯洁性

 

溪 边

 

现在已是五月

有鲜嫩的苇芽刺破水面

我记得数年前，这时候

会有青鱼跳出水面

我甚至用一只桑葚就能钓上一条

与那时相比，这里变化很大

河水浑浊，蓝藻随水流漂移

偶尔也会有蛙声从苇根传出

我停下来，反复说服自己

我不再是那个垂钓者

 

夏日夜，独坐河堤

 

夏日的河滩上，宁静裹着喧嚣

有细微的涛声

从菱形的叶片中传来

似许多不灭的灵魂在走动

我闭着眼睛，听或者嗅

在我的脑海里

那时正盘旋着一只白鹭

它上升或俯冲的动作，宁静无声

仿佛我体内一棵疯长的大树

 

鸟群飞过颍河

 

它们是自由的

像一群在颍河上驾船航行的父亲

他们技巧娴熟

这是五月，有槐花

落在河面上，河水打着漩

鸟群飞过颍河

有时会让我停下来

看着它们南下或者北上

 

雨 后

 

雨后，鸟鸣

被更换成另一种清脆

林间的水流越发湍急

一群年老的斑鸠迎着朝阳

快乐且安静

这里所有的力量，以及听觉

均已醒来

此刻，那些没有被见证的绽放

需要赞美与掌声

 

一棵楚树

 

小区的墙角，漠然长着一棵楚树

春天，开出绿色的花

可以蒸着吃

秋天，结出满树的果实

大红的，像南方的杨梅

是鸟儿们的美食

 

楚树在我们这里是野树

我想，它的种子

应该是那只鸟种下的

 

它是在讲述自然的和谐与共生

讲述生命中的偶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