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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我们做着灯塔的事
来源:文艺报 | 梅子涵  2020年12月07日08:54
关键词:儿童文学写作

为儿童写作文学、出版文学、推荐文学,是一件虔诚、干净、意义灿烂的事。谁在这几件事上做得认真、纯粹、严格,谁便是有高高的人格位置的人。

儿童是没有长大的成人,为儿童的所有的事既是为了他们度过现在的日子,更是为了他们的长大。为了他们后来的生命丰富和鲜艳,为了他们的人格优良、职业胜任、生活愉快,为了他们一生活得努力、诚恳、生机勃勃。总不会所有的人都轰轰烈烈,平凡地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合格不留差错,守住世界的基本规矩,那就是生命的满意分数了。额外地栽几棵大树,像那本著名的图画书中的老奶奶,总是在自己和他人行走的共同的路上栽种鲜花,那就是生命情谊的足够献出了。 当然,人类也总会盼望有人能留下伟大发现、伟大诗篇、伟大思想,高高地耸立,久远地回响。

为儿童的所有的事情,终究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地球的未来,以及地球之外的未来的未来。为得很大,为得很远,为得一点儿也不空洞,为得是很浪漫主义的现实主义。

儿童是需要文学的。人类也正是知道了自己需要文学,才自己为自己创造了文学。有文学的童年,是拥有着童话的。有童话的童年,是拥有了斑斓想象的。有斑斓想象的童年,生命是舒展开的,心神是雀跃的,情感是有怀抱的,目光是向着远方的。人类美好的儿童文学里,是包含了足够的人性种子的。这些种子经过写作的年月和理性的研磨,又不断得到改良,已经足以可靠,足以信任!所以,我很多年前就提出要“相信童话”。我这里的“童话”是整个儿童文学的大类所指,也是指它们当中的优质篇目。这也正如我们所说,要亲近文学,也是指的那些真正放得上书架的经典和名作。

可以信任的儿童文学中,人类美好的意愿、品质、情感、世界的合理秩序、人间的温暖关系都被理解得透彻,安排得恰当,引导得充满希望。儿童阅读了它们,植入记忆,排列成故事和诗句的树林,终究会酿制成心情间的芬芳味道,行动中的友善举止,目光里的独特角度,表述出的优美语句。他们长大后,设计世界,布局天地,灵感的冲动,周到的规划,新鲜的审美,竟然许多还是来自童年的故事获得,所以,那位叫惠特曼的诗人说的真是不错,因为童年的看着、读到、听见的情景和故事已经组合进他们的生命里了。童年故事中那动听的鸟叫声怎么奇怪得永远不会老去呢?就像那个《夜莺》的故事中,皇帝老了,鸟儿却依然能年轻、动听地飞到他的耳边。

所以,我是多么想对所有的人说,对整个的文学世界、生活世界、百科全书的世界说,儿童文学不是小文学、我们长年累月的辛勤推荐,也绝不是卖一根棒棒糖,而是在做着一件大事情。

现在,我要回到我的开头语:为儿童写作文学、出版文学、推荐文学,是一件虔诚、干净、意义灿烂的事。谁在这几件事上做得认真、纯粹、严格,谁便是有高高的人格位置的人。

我们都选择这个高高的位置站立好,写好自己想写的书,出版好作家们写出的鲜艳文字,首先把优秀的品种送往儿童的阅读书桌,而不是只计算利润,让那些优秀的文学无可奈何必须走一条安徒生笔下的光荣的荆棘路,优秀的文学走在艰难的荆棘路上,儿童的阅读也就充满荆棘;不要成为那个只有一条腿站得吃力的坚定的锡兵,坚定的锡兵真是有些可怜,最后还是被投进了火炉。

我们都是普通的平常人、辛劳的职业人、可爱的热心人,我们都是够不着那么高的星空天际的小矮人,但是我们毕竟都是有些力气举起自己手里那一盏很小的灯的人。我们写作的书是灯,出版的书是灯,推荐的书是灯。不管有多亮,举起就有光,有光便是功德。

我们一同举起无数的聚拢,就成了巨大的灯塔。我们为儿童做的这一切的事,是有光芒的灯塔的事,照亮他们,照亮我们自己,也对这个世界有些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