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高平:用70年的诗,写下对西藏的依恋
结识作家高平,始于11年前西藏日报社的一次重大采访——《雪山记忆——十八军老战士的进藏故事》,这次采访是为献礼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而策划。其中一名采访对象就是高平,那年他78岁。
1951年到1958年,高平在西藏工作和生活了7年有余,从此,西藏成为了他魂牵梦绕的家乡。
用诗人的浪漫,爱上进藏的艰辛
1951年,一群心怀激情和浪漫情怀的作家随军踏上了进藏的漫漫长路,当时西南军区政治部战斗文工团创作室研究生高平就是其中一员。
到达拉萨后,高平主动申请调到十八军后方部队政治部战斗文工团,当时后方部队的主要任务是修筑川藏公路。川藏公路上留下了他的足迹,更留下了他的诗歌《阿妈,你不要远送》《投宿》《敬礼,高原上的驾驶兵》《珠穆朗玛》等作品。
“那么艰辛的一路,没有想过离开?”记者禁不住问。高平一听,乐了:“还真有机会走,但我没舍得离开。”
“一次是总政文工团要我去工作;一次是八一制片厂调动;第三次则是总政文化部。三次调我回北京,我都哭着说不去。”
“有机会回北京都不去?”
面对记者的费解,高平的爱人在一旁接嘴道:“他就是爱上了西藏呗。”
对于这个答案,高平只是咧着嘴憨实地笑了笑,默认了。
那一年,高平用诗人的浪漫爱上了进藏路上艰辛的美,爱上了解放西藏事业的崇高,注定了他一生与西藏割不断的情。
与雪域的约定,是无法释怀的“缘”
1958年7月,高平返回内地。
当记者问起高平,如果能年轻20岁,最想干的是什么时,高平毫不犹豫地说:“回西藏去。”
回西藏,那是高平与雪域的约定。
20世纪70年代以后,高平曾三次回到西藏,蹲点、走访、写作。第一次回去探望西藏,是在1975年,从成都双流机场直飞拉萨。那一天,高平特意选择了靠近飞机窗户的座位,眼睛一直贪婪地望着下方,拼命地辨认:哪座山是他攀登过的,哪条河是他横跨过的,哪座森林是他搭过帐篷的、哪个山坡是埋葬战友的地方……
《候鸟·昌都组诗》里面就留下了他多年后“回家”的欣喜、忐忑和激动。
“落下来吧,这,就是昌都!你们并没有认错路!
噢,这倒也自然,昌都,已经不像个山窝中的小村了。
你们没见过,这些雄伟的楼房;
没见过满街满巷的电线;
不认识什么是气象台……”
对于高平而言,纪念这些弥足珍贵情谊的最好方式就是:把这里的人和这里的情写进自己的作品。
“我有一篇短文《暖春》,写的就是一位萍水相逢却给我无限感动的藏族老乡。”
高平说,有一次,他和两个战友在漫天大雪里迷了路,入夜时分,他们看到了山脚下一缕微光。
微光是从当地群众的帐篷里透出来的,帐篷的主人帮高平卸下了马上的行李,又把马牵去喂食草料。待三人准备睡觉时,主人站起来说:“你们就睡在这里吧,有炉火,暖和。”便走出了帐篷。
清晨,帐篷外的雪堆动弹了一下,一个人掀掉了羊皮袍上的积雪站了起来。而这个人,正是帐篷的主人。
“我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他的名字,他叫才扎。”高平用他的笔来表达了对才扎的敬意,写出了小叙事诗《投宿》,后又写成散文《暖春》,以深深怀念这位可爱的人。
用70年的诗,写下最诚挚的依恋
70年来,高平一直在用各种文学体裁描写西藏,其中为大家所熟知的有长诗《大雪纷飞》、长篇小说《仓央嘉措》等。
高平对西藏的变化很是感慨:“现在西藏变化很大,与过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如今拉萨的街道,我会想起旧日的拉萨。过去,拉萨街道上坐着很多乞丐,有的眼睛被农奴主挖了、有的手脚被砍了……”
就这样,离开西藏的几十年里,高平用旧日记忆里的沧桑来抒发了他对今日美好西藏发展变化的欣喜。
作为一名作家,高平的一个心愿就是把这70年写给西藏的诗,集成《西藏抒情手册》出版。他说这个手册的内容分为三个部分,一是进藏、筑路、建设西藏的往事,二是离开西藏以后的怀念、回忆、反思,三是几次重返西藏的感受。
“我想把这70年来写西藏的诗集结成册、出书,当做自己为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的献礼。”89岁的高平老先生说,这是他的“奢望”,也是对西藏最诚挚的一份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