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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翼》:折翼的成长
来源:中华读书报 | 梅杰  2021年04月30日09:05
关键词:《天使之翼》

《天使之翼》,舒辉波著,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21年1月第一版

主人公天翼是不幸的,右眼失明、四岁父母离异、母亲身患肝病、家境贫穷……可以说,人世间的苦难集于一身,让弱小的她,承担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们很难想象,这样的孩子是如何成长的,什么才可以让主人公的生命充满温暖和光亮,最后走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之路?舒辉波的新作《天使之翼》为我们解答了这个问题,作者将目光投向了底层儿童的非正常童年。

如已故儿童文学理论家刘绪源先生在《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中所揭示的,《天使之翼》准确抓住了其中“爱”的主题。在本书中,具体而言是“母爱”,是成长中的“母爱”。只是,由于疾病,由于贫穷,由于弱小,呈现出的是不一样的母爱,不一样的成长。作者以细腻的感受和纤巧的文字,将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平凡而又充满诗意的苦难人生摹写出来,感人泣下。然而,生命是倔强的,母爱是伟大的,成长是充满奇迹的,作者带给我们的不是消极的人生感悟。没有控诉,没有哀怨,而是勇敢面对生命中的一切,字里行间充满着“含泪的微笑”。只有爱,才有这种巨大的神奇力量,能够化解人世间一切苦难,让人类有不断地前进的希望,微笑面对世界。都说儿童是天使,那么,母爱就是“天使之翼”。

那么,这个“不一样”在哪里呢?

首先是“反童年”。由于母亲的生命随时可能结束,她在与病魔、死神斗争的同时,着急于天翼的成长。天翼的童年还未结束,母亲的生命戛然而止。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妈妈教会了天翼骑车、做饭、洗衣……让她尽早独立生活,具备一个大人才有的生活能力、行动能力。都说童年是短暂的,是美好的,所以珍惜童年、呵护童年、保卫童年,尽量不让童年早早消逝。但在“不一样的成长”里,天翼的童年就是“压缩饼干”,就是“小大人”,就是为了童年尽早消逝,早日学会独立生活。这是反童年,也就是不一样的母爱,不一样的成长。

其次是“反日常”。天翼没有正常的家庭环境,她的家人不少都是肝病患者。外公肝癌逝世,大舅肝病逝世,最后妈妈也是肝移植后两年逝世。肝病笼罩着整个家庭,再加上贫穷,连坐公交车、坐轮渡都要掐着手指算钱,可以说人生毫无光亮,如同右眼失明一样的隐喻,“看不见光”。他们没有正常的人生,正常的生活,连一般人的日常生活都无法享受。他们生活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在这种环境下,天翼的表哥天风走上了极端之路,成为一个失足少年,也给家庭带来黯淡、灰色乃至压抑的氛围。在这种“反日常”的环境下,天风走到了天翼的人生对立面,成为思考天翼成长的一面镜子。

再次是“反人生”。这个“反”不是“反对”,而是“反转”。天翼在不一样的母爱的哺育下,走出一条与同龄人不一样的童年之路。这种童年成长的力量,贯穿于全书之中,让读者看到不一样的人生,也看到了人生的希望。这种成长的力量,终于化为天翼的人生底色,这也就是为何她在成年以后,能够对自己的童年念念不忘,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无穷无尽的记忆。她最后懂得了母爱,懂得了母亲为何给她取名“天翼”。她更明白:“妈妈给了我这样一双眼睛,微笑着去看花,看草,看猫,看狗,看人间,看世界,看苦难,看命运,甚至,也微笑着看死神。”微笑面对死神,这就是“反人生”的力量,也是作者希望告诉读者的人生道理吧!将母爱与童年,写得如此有力量,如此有厚度,如此深刻,正是文学的力量。这部作品也告诉我们,文学的力量很大,它可以超度人生,甚至超度时代。

《天使之翼》是一部独特的复合型文本的作品。舒辉波采用三种叙述视角,向读者讲述了天翼四到十二岁的童年。第一种视角是儿时的“我”,作者尽量将叙述者贴近儿童的心理,努力做到逼真、贴切和形象,增强了文本的可读性,成为构成儿童文学文本的可能性。第二种视角是作为回忆者身份的长大后的“我”,发表此时的我的人生感悟,成为“儿时的我”和“长大后的我”之间的精神对话,颇有启示意义,也浸透着作者的思考。这类文字不多,但夹杂于全书之中,时显画龙点睛之妙,成为全书的灵魂和骨骼。第三种视角是作为旁白者的叙述视角,作各种情节和环境的描述,丰富了全书的经络和细节。这明显体现了舒辉波高超的文本驾驭能力,但对于小读者而言,却又构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阅读挑战。我们很难说,《天使之翼》是一部儿童本位的作品,还是一部非儿童本位的作品。它的复合型文本的特质,说明舒辉波不想写一部普通的、简单的作品,而是努力朝着“儿童文学是在儿童与成人之间建立双向、互动的关系的文学”(朱自强语)的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