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才:这部小说有太多可能,每种可能都可以改变故事
小说用人物说话。
就是全靠人物把小说内在的东西表达出来。
当然,人物首先要说好自己。
人物通过自己的音容笑貌、言谈话语、喜怒哀乐、举手投足、自行其是,说出自己“这一个”独有的性格人物。
小说家只要把这个人物放在特定的生活和特定的人物关系中就行了。他们自己会形成小说。
小说家只要把这个人物交给读者就行了。无需做任何说明,读者自会判断。小说阅读的过程是读者感知与认知人物的过程。这样的小说才有阅读快感、阅读收获和阅读价值。
不管小说有多深刻的思想内涵,人物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社会与人生问题的答案。否则人物就会干瘪、概念、非生命。小说家不同于思想家,他们的理性也充满着鲜活的感性与悟性,甚至化作形象。他们的人物是从生活与人性深邃的肌理中有血有肉地虚构出来的。如果这些人物是活生生的,就一定带着人性的弱点、文化的局限、性格的缺欠。而生活本身又是强势的,无坚不摧,再自信的人也要被它捉弄,也会在关键时刻陷入无奈。生活还充满偶然,谁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出错,甚至站到了原本的自己的对面。于是,每一个人都有认识价值。
我们愈要虚构的人物真实,就愈要给人物提供各种可能性,不回避人脆弱的一面。这样,读者才能跟着人物走,走进他的内心,走入他的命运。这样的人物才能叫读者去思索,并由此思索小说家埋藏在故事中的重大话题。
可能性是生活的本质。生活充满变数与无常。小说人物也一定面对生活的各种可能。面对可能时,人的命运看似取决于自己的选择。然而,人生的悲剧不一定都来自错误的选择,可能是性格使然,可能是由于误判,可能缘于一种更伟大的情感——自我牺牲等等。
在这部小说的进行中,有太多可能,每种可能都可以改变故事,改变大局,改变人物的彼此与命运。这些读者都可以想到。
但我采取了现在这种“可能”。一是我的人物叫我这样做的,一是我要写一个凄婉而无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