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学呈现精准扶贫壮阔画卷 ——评赵有年长篇小说《石头村里杏花开》
农历三月,高原小城恰卜恰的色彩开始丰富起来,不再固守雪的洁白。周边林子里百鸟的声音开始争鸣起来。历经风雪磨砺的树枝,仪态轻柔娇嫩,梢头吐出密密麻麻的芽苞,随着缓缓吹来的微风,舒缓地摇摆着柔软的枝条。夹在柳树中的桃树也开出了鲜艳的花朵,传递着春的喜讯。大地上浅浅的绿意渲染出浓浓的生机。
——选自赵有年小说《石头村里杏花开》
茅盾曾评价叶圣陶的长篇小说《倪焕之》是一部“扛鼎之作”,其“鼎”之重主要表现在理想教育和社会改革两个方面。读完赵有年的《石头村里杏花开》,深感作家笔下扶贫工作的艰巨性和扶贫对象的多样性,实质上也构成了一个颇具分量的“鼎”,此鼎之重更多表现为“扶贫先扶志,攻坚先攻心”的精准扶贫理念,以及村民们艰苦奋斗、团结自立、改革创新等精神维度的追寻与突围。这种精神理念贯穿于第一书记丹巴扶贫工作的各个环节,成为石头村里杏花盛开的重要因素。
作家赵有年于2018年以驻村干部的身份前往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尕让乡关家村开展精准扶贫工作,3年的工作实践与“深扎”生活,不仅让他有了业务能力上的历练与提升,更有对乡镇贫困民众生存境遇的真切体悟,这些“毛茸茸”的原生人物及其生活状貌为这部长篇小说的创作提供了重要素材。相较于那种“体验式”的创作方法,赵有年的工作和生活经历更具泥土气息和沉潜特质。放眼四顾,尕让大地上的山川河流、草木牛羊、干部乡民熟悉而又亲切,所有与生命存在有关的透视点,都与作家的笔触保持着内在关联。
小说中的石头村是一个地处半农半牧山区的贫困村落,村民们仰仗雨水种植,依靠草山吃饭,一旦出现天气异常、草山纠纷、家庭变故等突发状况,原本脆弱的经济便会每况愈下,加之村民思想固化,往往采取一些错误的应对方式,因而贫困户多、贫困程度深。第一书记及工作班子的到位,使得这个远近闻名的“问题村”慢慢有了转机。丹巴书记先是解决了草山纠纷问题,接着落实了贫困户的摸排调查和认定工作,后又修通了石头村通往外界的乡村公路,继而带领村民开始创业,搞起了乡村旅游项目。石头村的旅游产业很快带动了交通、水利、住建、电力和环保等诸多方面的联动发展。曾经的贫困村、“问题村”终于摘掉了贫困和落后的帽子,成为脱贫致富路上的先进集体。虽然过程极其艰难,然而结局令人振奋。
小说成功塑造了丹巴这位奋战在脱贫攻坚战线上的第一书记形象。他年富力强,心怀理想,是一名敢作为、有作为、韧劲强、有担当的基层好干部。作品对他的塑造并未停留在“高大上”的层面。实际上,丹巴书记也是个“带有思想包袱”的干部,多年前的驻村经历,以及个人的情感纠葛,包括事业上的挫败感,不断映现出一名基层干部复杂的心路历程,这一历程的展现也较为真实地反映了基层工作特别是精准扶贫工作的复杂性与艰巨性。而丹巴这一人物的成功塑造,使得这部长篇小说带有了“非虚构”的某种特点,读后令人感佩至深,并对精准扶贫这一宏大工程有了更深的理解。与此同时,噶杰嘉、娘吉、卓雅、才郎、索加大爷、龚守财、王英忠等人物形象鲜明突出,多种性格类型的对比书写,使小说在人性探寻上抵达了一定的深度。
值得关注的是,带有地域色彩的人物语言,使小说写作在民族化与大众化的拓展层面上具有一定的掘进意义。纵观《石头村里杏花开》,不难发现,其中的人物都深深浸染着极具哲理意味的文化因子,诸如“无笼头的野马难驾驭,无鼻圈的野牛难驯服”“不理家务事,不知生活难”“没尺度的强硬容易折断”等出现于对话场景中的“起兴”语句俯拾即是。这样的人物语言是没有经过创作者二次想象和加工的原初表达,非常贴近当地的生活常态,生活真实与文学真实的有效结合由此可见一斑。
《石头村里杏花开》主线明晰,伏笔精巧,在讲述扶贫故事的基础上,有效达成了对扶贫理念的释读,对奋斗精神的传递,对美善人性的挖掘,对家国情怀的书写。整体而言,小说结构疏密有度,有力支撑起了扶贫攻坚这个“巨鼎”应有的现实分量和艺术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