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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 | 中国少儿科幻的现状与未来
来源:文艺报 | 董仁威 徐彦利  2022年07月13日07:53

董仁威

徐彦利

少儿科幻≠少儿科普

徐彦利:董老师好,很高兴和您聊一聊关于中国少儿科幻的话题。众所周知,2015年,中国作家刘慈欣凭借科幻小说《三体》(英文版第一部)获得“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以来,中国科幻文学受到了广泛的瞩目,使许多纯文学读者将目光聚焦于科幻文学。“科幻”这一类型化色彩浓厚的文学形式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逐渐走进普通受众的阅读视野。在这种背景下,中国少儿科幻也显示出惊人的发展速度,集中涌现出各种风格的作家与分量厚重的作品。已有很多书店专门设立了少儿科幻专柜,丛书及各种套系作品琳琅满目。不过,对一些不太了解少儿科幻的读者而言,有时会简单地将少儿科幻文学等同于少儿科普作品。

董仁威:是的,的确会有人认为少儿科幻文学即少儿科普类图书,认为少儿科幻必须具有一定的科普价值,起到宣传教育的作用,其实这是将科幻的范畴狭隘化了。少儿科幻同样可以塑造人物、反映复杂的主题,不单单是普及科学这一项功能。当然了,“科普型科幻”的确是当代少儿科幻的重要流派之一,这类作品以普及科技知识为主要目的,以文学为表现手段,是主流科普的重要分支。在普及科学知识的同时,还会努力弘扬科学精神、科学思想、科学方法,倡导科学的世界观,探讨科技对社会的正反两方面作用。

当代少儿科普型科幻小说的代表人物有陆杨和姜永育,陆杨的《小鱼大梦想》《探险小龙队》《地球部落》等,体现出多领域知识点,由“知识点”发展为“知识条”,多元化讲述方式——跨页图图解、科普小贴士和趣味习题等特色。姜永育的《地球密码》《自然灾难大历险》《杰姆博士大冒险》等,写到防灾避险等多种科普知识,这些作品的科普色彩都十分浓厚。

徐彦利:对,如您所说,“科普型科幻”只是当前少儿科幻的一个分支,而并非全部。事实上,经过70多年的长足发展,当代少儿科幻已远远超越了简单的 “科普化”“知识化”“低幼化”,以及情节上的“单线化”“去复杂化”,主动投入到更为广阔的科幻想象空间。作品的风格也呈现出难以一言尽述的复杂性,使少年读者可以获取多种知识、体验多种叙事风格。各种类型的少儿科幻作品应运而生,包括科普型、人文型、心理型、历史型、文化型、低幼型,充分迎合了当代少年儿童对各类科幻文学的不同需要。在中国科幻文学的大家庭中,当下的少儿科幻作为飞速发展的一翼,不仅取得了巨大成就且未来可期,显示出蓬勃茁壮的良好态势。

少儿科幻的作家队伍

董仁威:的确,21世纪以来国内的少儿科幻与上个世纪相比,取得了飞速发展,少儿科幻题材中既能看到风格较为稳健的专职作家,也能看到各种风格的荟萃,越来越显示出交叉互渗、多元变化的趋势。在题材选择、语言叙述、人物性格、结构设置等方面,这些作家大多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特征,走向越来越浓重的个性化叙述。

徐彦利:是的,虽然少儿科幻与成人科幻或其他类型文学相比依然不够强势,但如果纵向比较不难发现近年来所取得的显著成就,无论作品的数量、质量都有了很大的飞跃,作家队伍也越来越壮大。现在来看,中国当代少儿科幻作家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首先是一直活跃在少儿科幻领域的作家,如杨鹏、张之路、马传思、彭绪洛、陆扬、超侠、凌晨、谢鑫、彭柳蓉、郑重、王林柏、姜永育、小高鬼、赵华、郑重、汪玥含、周敬之等,其作品多为少儿科幻小说。二是成人科幻作家带有某种客串性质的少儿作品,如刘慈欣、王晋康、董仁威、吴岩、江波、黄海、赵海虹、郑军等,少儿科幻只是偶尔为之。三是从少儿文学创作领域转向而来涉足少儿科幻的作家,如刘芳芳、秦萤亮、麦子等,其作品有明显的儿童文学倾向。

董仁威:差不多可以分为这三类作家。不过其中有些作家也很难确切归类,虽然他们写过很多少儿科幻题材,但又常常超越这一题材的限制,融合了成人科幻或其他类型文学的特征,显示出复杂多元的创作风格、驾驭多种题材、掌握多样叙事技巧的能力,仅用“少儿科幻作家”一词很难概括其创作的全貌。比如彭柳蓉,她的《怪物》《控虫师》就很难归类。

徐彦利:对,彭柳蓉的作品的确风格多变,她的某些作品还被归入网游、都市、玄幻等类别,说明当代少儿科幻作家中富于个性的创作越来越多了。其他的还有谢鑫的侦探题材《乔冬冬校园科幻故事》,八路的军事题材《海军陆战队》,刘芳芳、秦萤亮等融入儿童文学叙事特征的科幻作品,《来到机器世界》《爱的实验》《他是我爸爸》《百万个明天》等。许多作家都在不断探索创新,将新的元素引入少儿科幻创作。

当代少儿科幻的特殊个性

董仁威:与现在少儿科幻作家作品日益繁盛的态势相适应,少儿科幻作品的发表平台也越来越多,社会关注度越来越高。仅2019年,就有60余种中长篇、90余种短篇原创少儿科幻小说出版发表,涉及40余家出版社,近30家期刊。作品数量、出版发表平台较以往稳中有升。少儿科幻作家包括专职作家的人数大大增加,让人感到少儿科幻已是春色满园,芳草萋萋。

徐彦利:是的,不仅创作态势良好,读者的分野也越来越细化,从低幼、小学生到初中生、高中生,形式和篇幅则从拼音读本、绘本到短篇、中篇、长篇、系列作品,题材从简单的接触外星人到较有难度的黑洞、宇宙穿梭、克隆伦理学等,无不显示出乘风破浪的态势与披荆斩棘的勇气。2020年5月,首届少儿科幻星云奖的启动标志着少儿科幻的独立化与领域细化,除中长篇、短篇和评论奖之外,还分设了三种专奖项,分别为科普型科幻小说专项奖、少年科幻小说专项奖、幼儿科幻小说专项奖。三种专项奖的设立可以看到对科普题材的重视和对不同年龄段读者的清晰界定(幼儿园大班、小学、中学),这是少儿科幻题材近年来最显著的一次细化。

董仁威:说得对,这种细化表明对特定阅读对象的重视,更易引起共鸣。整体看来,当代少儿科幻,尤其是2015年之后的少儿科幻,与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相比,显示出强烈的人文色彩。曾经遍布于少儿科幻中的巨大科普热情,教育、启迪、警醒等功利性价值引导被更为深层的人文关怀所取代。在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从少年视角引申开去的人生思考、哲学体味与美学感悟,涌现出大量富于个性特色的代表作家。

“童趣型”少儿科幻

徐彦利:您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专门分析中国当代少儿科幻的四个流派,那么在这种个性创作越来越明显的态势下,除了“科普型少儿科幻”之外,还有哪些流派呢?

董仁威:除科普型外还有三个较为显著的流派,比如童趣型少儿科幻,包括少年科幻及低幼科幻两类。这一流派以杨鹏、超侠、凌晨为代表,代表作品如杨鹏的《装在口袋里的爸爸》和《校园三剑客》系列。

徐彦利:杨鹏的确是少儿科幻中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在与市场接轨的大潮中显示了极为强悍的竞争力。作品的数量与影响力在少儿科幻界遥遥领先,创作力令人惊叹,100多部作品,1000多万字,对于一个1991年开始发表作品的作家而言,意味着每年至少要创作几十万字,足足一个超长篇的体量。他的许多作品中奇特的构思、丰富的科幻元素、起伏跌宕的情节、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多样的题材、宏阔的体系感,这些内在的气质通过自然流畅的语言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创作风格。

董仁威:你对杨鹏的分析十分到位。童趣型少儿科幻更需要作家有一颗童心。写少年科幻,你必须有14岁的情结,必须对14岁或者更小的孩子喜欢的事情津津乐道,必须接纳奥特曼、E.T、超人等对主流科幻来说稍显幼稚的元素,必须使用被主流科幻用滥了的桥段来讲述可以让少年人热血沸腾、浮想联翩的故事。

返回、返回再返回,直到完全地返回童年时的状态,才能在记忆中获得新生,才能成为14岁时的那个满怀热血、激情、纯粹、梦想的少年人。此外,还要建立自己独特的、但又适合于少年人阅读的话语系统。这种话语系统,会丢失主流科幻的文学性、人文性和前瞻性,它必须向少年看齐。你所操纵的语言,必须是他们所熟悉的语言——注意,不仅仅是网络语言,更重要的是他们生活当中经常用到的活生生的语言,比如“蟋蟀”“超漂”等等。你所运用的结构需要与形形色色的主义、流派与文学实验划清界限,也需要以小读者喜闻乐见的结构方式,比如快速、动感、悬念、惊险、青春、校园、动漫、游戏等推进情节。否则,不是你在抛弃读者,而是读者会马上抛弃你。

徐彦利:是的,“校园三剑客”系列就很能反映作家永不衰老的童心,从上世纪90年代末至今已持续写作20年之久,是杨鹏少儿科幻中体量最大的一个系列。这一系列中科幻元素极为丰富,超光速飞行、异度空间、时空隧道、UFO、星际旅行、人脑控制、生化机器人、克隆复制、未来想象,南美国家危地马拉金字塔中凝固的时间,无限的空间、外星人来的电子邮件、大量的科幻元素高密度编织在情节中,将生硬冷僻的科学知识深入浅出地讲解出来,通过阅读,变成一种由理解升华而出的认知,虽然读的是小说,但却是一次与科学接触的过程。

董仁威:除杨鹏外,还有一些童趣型少儿科幻作家也很有特色。比如超侠的《功夫恐小龙》等将科幻、悬疑、武侠、冒险等元素熔为一炉,带有热闹、游戏、大话、戏仿的超文本狂欢化叙事特征;彭绪洛的探险类少儿科幻小说,将亲身经历的探险与想象融合在一起,比如他的《少年冒险王》《我的探险笔记》《少年探险家》《虎克大冒险》等;凌晨的《开心机器人》系列,同样把小读者的兴趣爱好放在第一位。童趣型科幻作家把打造科幻小说的科幻色彩、童真情调当成不可或缺的元素,也把塑造文学典型人物形象放在重要地位。

“文学型”少儿科幻

徐彦利:的确,当代少儿科幻文坛也越来越涌现出更多富于创作个性的作家,他们的可识别度很高,在题材、语言、结构、人物形象等方面都有独特的一面。除了“科普型”和“童趣型”之外,还有不少人文色彩非常浓厚的科幻作品,他们往往有较为细致的语言描述,带有浓厚的历史、文化或心理特色,有极强的纯文学气息。

董仁威:对,是这样的。我把这种类型称之为文学型少儿科幻。这一类型的创作没有普及科技知识的任务,甚至其文学作品中的科技来自于作者的杜撰与想象,并非已知的科技知识。但是,这些“科技”符合科学思维的方法,能够自圆其说,指向未来,不能证伪。比如,《三体》中的降维打击、宇宙社会学理论都是作者杜撰的,并非已被证实的科技知识。其实,郑文光早在20世纪80年代便已开了文学型少儿科幻的先河,其代表作《神翼》1986年获首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之后,张之路的文学型少儿科幻小说《非法智慧》《极限幻觉》《小猪大侠》也获得了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主要侧重在充满传奇色彩的少儿科幻故事中去呈现少儿的心灵成长,引发读者对人与人性的思考,以及重视作品的审美价值。

徐彦利:的确,如您所说,现在这种文学型少儿科幻的发展态势越来越好了,作家非常重视少年主人公的成长过程与心理活动,在小说中注入更为深厚的历史及文化内涵,除用情节吸引小读者外,也力图使作品更具多义性,显示了少儿科幻的厚重感。

董仁威:马传思的《冰冻星球》《奇迹之夏》、王林柏的《拯救天才》、赵华的《疯狂外星人》、张静的《k星寻父记》,还有你的《心灵探测师》《雨点农场和怪爷爷》《海底理想国》等,都是优秀的文学型科幻小说。这类作品更加重视作品的文学性,有些可能未在科幻创意上有太多探索,甚至只是套用了一些旧的科幻创意,但却讲了一个纯正的儿童文学故事。其中的佼佼者,其创作往往力图实现科幻与文学的圆融对接,很受读者欢迎。

徐彦利:您说得特别对,我有时候在思索什么是成功的少儿科幻,就是在剔除掉所有的科幻元素、科幻背景之后,依然是一篇可读性很强的作品。具有使人感动、醒悟、共鸣或者深思的力量,结构精巧,情节跌宕,语言也能达到优雅、美妙、意义深远的境界。科幻,为文学拓展了言说的空间,而绝不能成为桎梏。当然,对文科教育背景的作家而言,有时趋向文学性回避科普性是不得不采取的方式,因为自身的科学知识存在很多欠缺。那么,除了上述三种科幻类型外,您谈到的第四种少儿科幻类型是什么呢?

“科学型”少儿科幻

董仁威:除“科普型”“童趣型”“文学型”之外,还有“科学型少儿科幻”,它不同于成人科幻中的硬核科幻。少年儿童的科技知识储备有限,对未来科技艰深的设想难以理解,因此,少儿科幻中的科学幻想往往不似成人科幻那么深奥。目前少儿科幻小说中的“科学”,主要描写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它所面向的正在成长的少年儿童,将他们的目光导向未来,启发他们去探索科学的真谛,为探求真理而百折不挠。少儿科幻作品在培养他们的科学献身精神以及科学思想、科学方法的熏陶,作用不可低估。这一类型的代表作家和作品如王晋康的《寻找中国龙》、吴岩的《生死第6天》《中国轨道号》、江波的《无边量子号》和宝树的《猛犸女王》,这些作者虽然不是主攻少儿科幻方向,而偏向于成人科幻,但以上作品是他们向少儿科幻领域拓展的一次有益尝试,值得关注。

徐彦利:对,过于硬核的科幻不适宜少儿读者,很多时候对于他们而言,阅读期待只是走进一个故事,而非得到多少硬核的科学知识,这就要求作家适度把握科学原理的难度。相对于成人科幻,少儿科幻更需要量体裁衣,要有特定的少儿视角,情节更洗练、更集中、更有趣味性,人物个性更鲜明、更有时代感、更易引起少年儿童的同情与共感,并充分照顾少儿的阅读心理,在貌似自由酣畅的叙述下潜藏着许多无形的限制,所以优秀少儿科幻作品的产生颇为不易。

董仁威:是的,科学知识难度太大或过于密集不利于低龄读者的阅读,有时还会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当然,以上的四分法只是大致的界定,以后会出现哪些类型,哪些新的创作手法与叙述特征还未可知。不过在关注少儿科幻如火如荼的发展态势时也应充分意识到它所存在的不足。例如,总体来看少儿科幻依然处于较为弱小的地位,与成人科幻或其他类型文学相比,比如言情小说、侦探小说、武侠小说等,依然存在着销量小、影响小的问题,很少有作品被译为外文走出国门,在国内被影视化、IP化的作品也屈指可数。

少儿科幻研究存在的问题

徐彦利:我和您有同感,少儿科幻的确还存在许多弱项,比如理论研究的滞后性。在知网或百度等搜索引擎上搜索科幻文学研究,可以看到难以尽数的研究论文。关于刘慈欣、《三体》、或者国内外某部科幻名篇的作品分析,尤其《三体》和《北京折叠》获雨果奖之来,主流批评界对科幻的关注呈直线上升趋势,高校也出现了大量本硕博学位论文。训练有素的学者视角及理论基础,使论文可以采用精神分析学、语言学、叙事学、形式主义、英美新批评等多种批评方法,从人物分析、情节分析、哲学意味等多角度切入,得出许多具有创新意识的观点。但少儿科幻领域的理论研究却少得可怜,具有整体性、系统性、综合性或视野较为广阔的少儿科幻研究更是凤毛麟角。

董仁威:是的,现在专门研究少儿科幻文学的评论者很少,无法匹敌成人科幻的水平。因此,2019年10月我们单独设立了少儿科幻星云奖,以推动少儿科幻创作的发展。另外,2021年8月我们还出版了中国首部少儿科幻研究论文集《中国少儿科幻文学大家谈》,这些都表明中国少儿科幻面向未来、突破自我的决心。

徐彦利:就目前而言,少儿科幻研究的确十分薄弱。我在研究少儿科幻创作时,整理了2015年至今的一些数据,发现纯文学研究大于科幻文学研究,科幻文学研究大于少儿科幻文学研究,少儿科幻文学研究无论从论文和从业人员的数量等方面均不及成人科幻文学研究,更无法望及纯文学研究的项背,多项数据保持在个位数水平,说明中国少儿科幻研究尚处于幼稚阶段。

董仁威:你认为,当前这种理论研究相对滞后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徐彦利:我认为这种滞后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专门从事少儿科幻研究的学者极少。二、少儿科幻研究成果总体较少。三、综合性、系统性、建设性的少儿科幻整体研究更少。一些媒体上发表的少儿科幻研究多是某位作家、某部作品的简要介绍或赏析,视域不够宽广,挖掘不够深入,远未达到成人科幻研究的广度与深度。这已成为限制少儿科幻文学成长及进一步发展的瓶颈,需要高度重视。

董仁威:是的,文学批评、文学研究对文学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促进、推动、扶持、引导甚至限制文学的发展。读者能够通过研究更好地理解作品,作者可以通过研究将自己的隐含之意、言外之旨转达给读者,而研究本身亦能体现社会关注程度和公众理解程度,建设国内的少儿科幻批评体系目前依然任重道远。

徐彦利:所以,当务之急应该建设一支强有力的少儿科幻研究队伍。这些研究者首先应视野开阔,充分了解少儿科幻的独特性,了解国内外少儿科幻发展的历史和现状,有较为综合的评判眼光,有系统的理论知识背景,如扎实的少儿文学、文艺学、比较文学、哲学等理论基础,以使少儿科幻研究更具普适性,更具理论深度,而超越简单的个人阅读感受。在此基础上呼唤个性色彩突出的研究者,对少儿科幻有较为敏锐的个人感知,能够创造出富于个性的批评语汇和批评标准,能够与时俱进且具有独特的研究风格,可以根据作家的创作调整关注点,并随时保持对少儿科幻文坛的敏感性,且能数年、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这一研究方向。

董仁威:的确是这样。如果能够建设起这样一支高素质的研究队伍,会在很大程度上促进少儿科幻创作的发展。这些文学批评的前瞻性可以提供给作家正确的创作方向,视野的宏阔也使研究不囿于一文、一人之作,能够放眼全国,甚至全世界,在客观、准确的解读之上,避免过度褒扬与过度解读,从具体的阅读实践出发,充分了解阅读市场、创作心理和读者需要,及时反馈给作家和读者两个方面。

徐彦利:空白较多也意味着可开发的空间依然巨大,在少儿科幻创作不断兴盛的今天,大力加强少儿科幻研究势在必行。如何建设少儿科幻研究体系,应从多个方面加以考虑。如吸引成人科幻研究专家、儿童文学研究专家涉及少儿科幻领域,鼓励高校的本硕博学位论文撰写少儿科幻方向,少儿科幻作家也应多发表此类研究成果,如创作谈等。这几个方面如结合得当,未来的少儿科幻研究必将方兴未艾,形势大好。

董仁威:这是我们热烈期待的前景,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目前我们已经成立了少儿科幻研究中心,少儿科幻星云奖中也专门设立了非虚构奖与评论奖,旨在鼓励少儿科幻方向的理论研究,相信这些举措都会对理论发展大有裨益。

徐彦利:今天和董老师聊了聊中国少儿科幻的现状与未来,感觉很有收获。我们看到了少儿科幻筚路蓝缕、继往开来的艰难起步,看到了风起云涌、如火如荼的现在,同时也看到其自身存在的不足与巨大发展空间。相信假以时日,积蓄力量,少儿科幻文学一定能日益壮大,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董仁威:是的,我们热烈期待着,那一天或许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