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学生的高考,更是社会的大考 ——访电视剧《大考》导演沈严
9月21日,由国家广电总局组织指导创作,中央电视台、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南京爱奇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出品的电视剧《大考》在央视一套、东方卫视、浙江卫视开播,并在爱奇艺、腾讯、优酷、芒果TV平台同步播出。该剧作为“礼赞新时代,奋进新征程”电视剧展播作品,也是“迎接党的二十大”主题电视剧重点项目,围绕2020年一场史无前例的特殊高考展开叙事,讲述了学生、家长、教师、医生等众志成城,共同战胜疫情和洪灾双重考验迎接大考的故事。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广电总局决定自2022年9月21日起使用国产电视剧片头统一标识,当晚与观众朋友们见面的电视剧《大考》也成为首部使用这一全新标识播出的作品,为这一现实题材力作打上了独特印记。《大考》不仅是学生的高考,更是社会各个层面的一次大考,导演沈严就该剧创作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记者:电视剧《大考》以2020年歙县疫情、洪灾双重考验下的高考事件为原型。首先想请您谈一谈接拍这部剧的创作缘起,以及最终为什么取名叫“大考”?
沈严:在一次电视剧讨论会上,国家广电总局电视剧司艺术处的几位同志告诉我,他们从报纸上看到一张2020年学生高考结束后冲出考场跳一字马兴奋不已的照片,他们由此想到了一部戏的命题——关于教育,关于高考,关于2020年的一次高考。那天我们聊得很兴奋,他们决定把这个项目交给爱奇艺主控。爱奇艺的制片人冯微微找到了我,我正式进入大考这个项目。
大考这一剧名,最初也是电视剧司艺术处的同志提出的,大家一拍即合。这个名字特别好,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它既简单又深邃,讲的是高考又不只是高考,因为2020年的高考尤为特殊,尤其是安徽省歙县那批参加高考的孩子们,他们先是经历了疫情,又经历了洪水,整个过程中,这些孩子还有他们所在的家庭、学校等方方面面,都经历了一次大考。所以我们认为该剧叫《大考》更合适、更贴切。
记者:《大考》4月开机,9月开播,这个时间周期非常紧张。如果将这次拍摄看作是一次“大考”,您认为此次“考试”的难点是什么?
沈严:今年4月份《大考》开机,立项还要更早一些,可追溯到去年。其实我们一度想早点开机。因为2020年高考这个命题是有一定时效性的。今年已经是2022年了,如果我们今年不把2020年这次高考的故事拍出来给大家看,晚等一个月、晚等一年,这个命题的新鲜感都会削弱。所以为了让大家对2020年这次高考有一个全方位的及时的认知,大家一直在努力。
这部戏的拍摄时间非常紧,今年4月份开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2021年冬天,而我们讲的故事是从2019年冬季开始的,故事要讲到2021年7月份,叙事时间横跨了三个季节。开机时,我们很多画面都是反季节拍摄,冷的时候拍热的戏,夏天的时候还要补冬天的戏,这个对我们来讲谈不上辛苦,但是还原真实需要各方面考量,例如细节、特效等等。中间因为疫情的缘故我们停了将近一周,《大考》是一部群像戏,很多演员来去都不太方便,但大家还是齐心协力克服了。最后我们要还原2020年歙县那场洪水,需要很多提前预置和特效的前期进入,在这样一个时间要求严格的项目里,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
其实直到现在,这场考试还没有真正结束,我们来不及把完整的一套带子给到电视台,基本上是一边播、一边做后期、一边供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经历了一次大考。
记者:全剧从金和县一中和四中两所学校的7个不同家庭切入,剧中对于中国式家庭样本的设置有怎样的考虑?又是如何将孩子们的个人命运、所在家庭命运与时代紧密相连的?
沈严:我们在项目之初写剧本的时候,编剧聂成帅老师忽然跟我探讨到一个问题,让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那就是传统意义上,我们讲高考生和父母的事情,会下意识地想起自己的高考和我们的父母,这是创作时逃不掉的命题。写剧本时我们就会想,我们那时候高考是什么样。现在这部剧要呈现的是2020年的高考,这帮孩子的父母实际上是“80后”。我是1969年生人,在我的脑海里,“80后”还是一帮年轻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然成为高考孩子的父母,这是本剧中的家庭年龄构成。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剧中“80后”父母自己还是个孩子,这种创作观念和之前有关高考家庭的讲述完全不同,甚至就会出现像周博文父亲周美仁那样整天沉迷于游戏,还喜欢到处玩儿的状态,应该说在这个观念上,我们做了巨大的改变和调整。此外,现在的高考和我们年轻时候的高考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整个社会的关注度也不一样。虽然我们自己也经历过高考,但是在创作这部剧的时候,可以说完全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去学习、去采访,慢慢拼凑起一个涵盖高考、抗疫、抗洪等各个方面的社会图景。
当我们开始采访这些孩子的家长以及学校周边各色人等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些孩子和当年同为高考生的我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经常会以成年人、过来人的眼光来讲现在的孩子不行,但是你真的了解他们吗?真的试图走进他们吗?我觉得答案是否定的。在这次创作过程中,我们去到安徽歙县,和当地很多学校的孩子们一起生活,观察他们平日的学习,这些孩子现在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我们那个年代所承受的,家庭、社会和自己本身对他们的要求都很高。对他们来讲,他们需要有更多能量把持住自己,让他们在面对这个世界时,能够承担起为自己、为学校、为家庭、为社会、为中国将来而奋斗的责任,他们会比我们那代人更成熟、更勇敢。
记者:不少观众都感到,赵珊、周美仁、周博文这一家人很有意思,在代际关系的处理、夫妻关系的呈现、男女分工的设置等方面都是有别于传统表达的,给人耳目一新却又十分真实的感觉。
沈严:这一组家庭非常有典型性。这两天我也收到一些观众朋友的反馈,说这一家承担了整部剧的笑点,甚至有很多朋友和我讲,当年他就是这样劝父母离了算了。就像我刚才讲的,实际上这一代孩子的成熟度是高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在18岁的年龄他们感知到身上所肩负的重任,这些责任会让他们成熟得更快,所以他们在家庭中更像一个家长。
这组家庭看似有点搞笑、滑稽、本末倒置,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它代表了一部分中国家庭的现状:孩子成长了,大人却还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我们看到了像父亲一样的儿子与像儿子一样的父亲,这构成了全新家庭结构的面貌。但是父亲周美仁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在后面的故事中我们会讲到。父亲变成这样,实际上是父亲没有找到社会认同与自我价值,最后变得有些自卑,甚至自暴自弃。他不是坏人,当他慢慢被孩子接受,一点点看到孩子对他的认可时,便迅速回到自己是父亲的那一面,后面他有些举动还是很令人感动的,我在这里就不过多剧透了。希望这部剧播完时大家能够喜欢这家人,喜欢这位看似“好吃懒做”的父亲。
记者:《大考》所反映的时期与我们当下的生活非常近,在真实感的营造方面剧组做了哪些努力?
沈严:2020年和现在的生活还是有很多细节的不同,比如那时候的高考和现在的高考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那时候的防疫政策和现在也有不同。我们几乎是每一场戏都咨询了当地工作人员。剧组在歙县拍摄的时候,当地的教育局、基建委等都给予我们大量支持。在组里回答我们疑问、帮助协调工作的老师、政府工作人员等,都和我们一起努力,最大程度还原了2020年高考的那段日子。
记者:您会给自己的这次答卷打多少分?
沈严:现在还在交卷的过程中,等观众看完,我很期待大家对我这次“大考”的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