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寄寓家国情怀
一说寒衣,人们很容易想到“十月一,送寒衣”。《辞海》没有这个词,网上则大书“寒衣节”。实际上,中国古人将征衣也唤作寒衣,我在20世纪90年代时就曾写过一篇有关寒衣的文章,取名用古诗词:“寒到君边衣到无?”
寒衣,即御寒之衣,相当于古代的裘褐,近现代的棉袄,当代的防寒服。只不过,寒衣两字似乎蘸满了情怀与诗意,别管是何种质料,只要是能在亲人需要御寒时,送上一件实用衣服,就是对自己和亲人的最大慰藉。
北周庾信诗中写:“寒衣须及早,将寄霍嫖姚。”霍嫖姚即西汉守边大将霍去病,诗人是泛指戍边将士。唐代沈佺期诗:“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这里虽未直接点明寒衣,但婉转地通过寒秋时节江边传来的阵阵捣衣声,想象浆洗缝制征衣的情景,不禁引发人的无尽情思。
寒衣,寄送到边关营地,既有对亲人的惦念,还有对守卫国家边疆的将士的支持。这里说寒衣寄寓了家国情怀是不为过的。中国人自古以来对祖国的领土格外珍重,舍小家顾国家的精神代代相传。杜甫在《秋兴八首》中写道:“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诗人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动人的几乎家家都在忙于此的大事。众所周知,战争中的部队后勤工作是相当重要的,我们的人民军队在与敌人拼死战斗时,正是人民努力做衣做鞋,推着小车给子弟兵送上补给。做军鞋曾是革命老区民众的一项神圣工作。仍然是纺纱、织布,依旧是絮棉、缝衣,只不过老区妇女们已经不是给自己一家的亲人,而是给红军、新四军、八路军,直至中国人民解放军以及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的官兵们送去温暖。
从这个角度来说,给将士们送上御寒之衣,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民众支持将士,正体现出中国人民的伟大团结与众志成城。
当然,中国人同时富有实干精神与浪漫情趣。据说唐开元年间,皇帝赐边将征衣,其中有些是宫中女子做成的。一兵士打开叠好的棉衣,感觉棉絮中有哱哱的纸声,再拆开看,竟发现一张纸条。上写:“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结取后生缘。”这件事情传到唐玄宗耳中,真的下诏将此女许配给得诗的士兵。“后生缘”变成了“今生缘”。
古人有关寒衣的抒情诗句,有的是寄寓爱情,有的是描述友情,还有些类同于“报得三春晖”的母子之情。如“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再如“余独孤行随笔,千里寒衣不为酒,心言离合未止修。”清代蒋士铨《岁暮到家》中写:“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读过这些诗句,无一不满怀着情意。再普通不过的御寒之衣,在中国文化中能够演绎出种种深情厚谊。难怪,外国宇航员在太空中看到宇宙地球时,感觉用王羲之《兰亭集序》里的名句才能最准确最深刻地描述出那种感受,这就是中国文化。
当寒衣在世间富有情意的形象被重视以后,人们认为在严冬到来之前给逝去的亲人送去寒衣也是必不可少的,而农历十月一,刚刚好。于是,便有了这样一个寄托情意的日子。我小时候,都是家家主妇自己用纸剪成,男衣是对襟,女服是大襟。我觉得那个时候也是很神圣的。这正是中华美德赋予亲情的一种表现形式。环境保护意识加强后,还可以换一种方式,“云”祭祀也在体现新时代。无论如何,炎黄子孙的血脉不变,保家卫国的决心不变,这就是中国人心目中的寒衣情结。
《资治通鉴·唐纪》中有:“就居求寒衣。”御寒之衣虽平常,但寄寓其中的家国情怀却伟大并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