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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时间旅者的真实与记忆
来源:一院中文(微信公众号) | 杨诗琪  2022年12月13日09:21

《薄雾》是微风几许创作的网络小说,讲述了具有超强记忆力的天才季雨时被派到天穹的守护者七队,在协助七队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逐渐认识自我、达成心愿,并最终与队长宋晴岚收获真挚爱情的故事。紧凑清晰的逻辑和富有张力的套层结构成为文章获得一致好评的亮点。故事开展的机制——时间,不仅形成了以硬科幻为风格的“烧脑”表征,也引申出对真实与记忆的哲理性探讨。

天穹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世界,赋予主人公任意穿梭于不同时空,并将之安置、重组的能力。如同故事首尾相接的闭环逻辑,小说所呈现的时空理念也具有一种工整平衡的美。文本打破了时间的线性原则,将时间建构为过去、现在及未来的统一体。法国哲学家吉尔·德勒兹认为:事物的真实状态是“三位一体”式的,不存在绝对的差异,综合同时又裂变的薛定谔态才是事物的本质。这也正是“重复”与“差异”的真正涵义所在。

“超忆症”,看似是掌控时间的超能力,能够站在上帝视角无形遁入时空的裂隙,并审视逃逸的种种线索。这种超能力设定于文学、影视作品中不在少数:主人公往往因为儿时的创伤而获得奇异的能力用以洞察世界或改变世界,感官的延伸是主人公努力触碰真相的途径,也成为他难以承受的生命负担。少年时期目睹父亲自杀现场的经历造成了季雨时敏感内向的性格,事无巨细的记忆同样麻痹了他对生活的感知与激情。对于季雨时来说,“名字”只是代号,就如同在历史无限永恒的遮蔽下,个体命运太过渺小,父亲的生命也无法重来。跃迁的归宿仍是回到现实,穿梭于各个时空不过是给当下带来更深重的记忆超载。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记忆?这仿佛是一种悲剧式的宿命论。

但是季雨时不曾想到,在他孤单地努力维系着他人的破碎现实之时,也有人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的柔软记忆。幼儿园的青涩初恋、黏合的父母婚纱照、雨夜被遗弃的小猫,这些毫不相干的事件被名为“爱的弧光”串联在一起,在他人的记忆中真实地存在着。过去与未来并非无可企及,而是不断交织为无数个充满意义的生命瞬间,凝结成真实与记忆并存的当下。宋晴岚、盛云义无反顾地站在冷冰冰的时间它处,驱散着所爱之人迷失的梦魇,灌注着爱与温情。这种通过时空跳跃完成救赎的影视文本类似的还有《穿越时空的少女》、《你的名字》等等,主人公的勇敢、纯粹、坚定与双向奔赴构筑了平等、独立的生活态度与感情观。两位男主人公的感情线、对亲情关系的释怀作为此科幻小说的底色,具有一份真挚的人文关怀:或许人们追求的那个答案早已编织在因果轮回的大网之中,当人物发现生命的意义与爱的真谛,瞬时一种对生存的信念感与幸福感涌入人生的各处空白,扭转和改写了未曾发生的过去或是已然发生的将来。

当然,不可忽视的还有故事中承载的庞大时间体系的科幻设定。作者高密度地使用了时间锚、双缝干涉、气泡时间、祖父悖论、宇宙缝隙等物理概念,在无限流的叙事模式之下打造了逻辑严谨、想象力超群的异世界。作为新一代的女频作品,小说并未把笔墨落在单一的感情刻画上,而是注重文本世界的开发。“衔尾蛇”到“超载”的章节规划,以做任务通关式的游戏架构与平行世界的无限可能延展了文本思考空间的宽度与厚度,精巧的叙述语言推进了如同影视剧般爽利、直观的画面感。文本糅合了《恐怖游轮》、《2001太空漫游》、《盗梦空间》等电影带来的观影体验,在有限的观看时间内拓展了读者对时空的感知,加深了对其自身生命经验的回望与反思。

复杂的时空运转之下是存在主义式的思考。后现代、碎片化与疫情反复的时代背景下,《薄雾》建构的时空凝缩了日常生活表象之外更为深刻的一种对于生命往复循环、诸行无常的超脱理解,主人公在不断冲破内心桎梏的同时点亮了勇气与爱的哲学。这种深沉的思辨就孕育在无数个我们正在经历的“当下”之中,熔铸在深切体察的现实与存留温度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