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一辈子的事
我家乡有种地方戏,叫婺剧。金华古称婺州,由此得名吧。
婺剧起源于明代中叶,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它是流行于金华、衢州一带的高腔、昆腔、乱弹、徽戏、滩簧、时调六大声腔的总称。过去,六大声腔是六个剧种,在表演、语言、班社体制等方面渐趋统一,就形成了既有共性又具个性的演出风格。长此以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交融,哪个戏班、剧团都能上演这些剧种。顺势变革,一个称谓婺剧的剧种应运而生。原先的剧种便降格为声腔。
婺剧是浙江的第二大地方戏,多次晋京演出。有回,我请部分朋友观赏,他们无不为其唱腔、做功惊叹。浙江婺剧团作为中国的文化使者,曾到五十多个国家展演、慰问。婺剧发展至今日,剧目大多以乱弹、徽戏为主,徽戏声腔与京剧同宗,形成比京剧早。乱弹中,我小时听父辈唱的三五七、二凡、芦花、拨子等,他们说芦花、拨子是由徽剧衍变而来。难怪艺术大师梅兰芳说:“京剧的根在徽剧,但寻宗问祖还得到婺剧中去。”
中国戏曲中,昆曲有花部乱弹或雅部乱弹之称,北方的一些“梆子腔”也称乱弹,曲谱迥异,各有完整的曲调系列。婺剧中的乱弹与徽戏,是该剧的当家声腔。植根于民间的乱弹,业经艺术加工,成为高雅的品质,响誉江湖与庙堂之上。
记得当兵第二年底的冬季野营训练,连长宣布我们班为连队的尖刀班,配属四连长途奔袭,从浙江湖州直取安徽广德。在连务会上,没等连长讲完,我就提出两个问题。连长没接我的话茬,继续他庄重的讲话。散会后,指导员严肃地批评我:“乱弹琴!连长没说完,也没征询你意见,半路上提什么问题?!”
我又一次听到“乱弹”这个辞,而这时指导员说出的这个辞,是与“琴”字连在一起,赋予的是另外一个含义了。会上,连长始终没正面回答我,他的置之不理,就是对我的批评。一个多月后,我被宣布为连队的二排长。连长、指导员还是疼爱我的,他们有肚量。
“乱弹琴”,在军营里常常作为批评人的一个代辞。
如今,我将多年涉足文学时接受记者采访、文友访谈,以及应邀到多所中学、大学的演讲,还有在有的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编为“访谈与演讲”。由于时间与场所的不同,涉及一些作品,谈及对文学创作的某些浅见,时有重复之处,在编校的过程中,我深感这是对读者的不恭。如删去,又对那次访谈或演讲的不完整、不尽意,故就按当时的讲稿或记录整理入册了。我有所惶恐。这似戏剧中的“乱弹”,还是庸常的“乱弹琴”?“乱弹”是高雅的艺术,人们欣赏过程中获取美的意蕴享受,从中得以启迪与感悟,而“乱弹琴”则是打乱正常的音乐节奏,是优美曲调中掺入的不成调、不和谐的杂音。
从大一点的范围审视,“访讲与演讲”该属散文范畴,可与我们通常阅读的散文又有较大的不同。由此,将这些单独编成小集,敬请读者批评教正。
(该文为军旅作家王贤根的“访谈与演讲”录选集自序)
【作者简介:王贤根,毕业于军艺文学系、北师大研究生院,原总参谋部大校。中国作协会员,两届中国散文学会和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著有散文、报告文学十余部,其作品获冰心散文奖、漂母杯散文奖、长城散文金砖奖等十多项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