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浪地球2》看数字电影美学的回归
2019年,春节档科幻电影《流浪地球》一度成为“现象级”电影,同时将数字技术、虚拟美学、想象力消费以及共同体美学等话题带入公众关注研究的视域,取得空前的艺术与商业成就,开启了“中国科幻电影元年”。在万众期待中,《流浪地球2》于今年大年初一登陆全国影院。作为《流浪地球》的前传,《流浪地球2》聚焦人类如何开启流浪地球计划。影片以东方叙事的美学角度,不仅在横向上对全人类在“太阳危机”来临前进行了一次集体记忆的书写,同时在纵向上深刻描绘了具体的个人在面临“世界末日”时所展现的情感全貌,并加入对“数字生命”的全新探讨。
导演郭帆曾谈到,希望将《流浪地球2》拍成一部“未来世界的纪录片”。《流浪地球2》作为一部优良的国产硬科幻类型片,其成功离不开精湛的数字制作技术。数字技术给电影创作带来什么,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流浪地球2》从筹备、拍摄到后期制作,历时1400余天。影片总共搭建了102个科幻类主场景,置景展开面积超过900000平方米。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发挥了数字技术在影视中的表现力,呈现出诸多精彩的视觉特效,太空电梯、陨石坠落、太阳氦闪、滔天巨浪、画面庞杂多样,将科幻工业美学发挥到极致。制作团队不仅采用3D打印、数字车床、激光雕刻等诸多技术,推动影片道具生产更有效率、制作更为精细,更用VR系统模拟出搭建场景,预先踩点测试,使许多现实中难以拍摄的场景空间被真实地展现出来,对具有中国文化内涵的美学表达以及科幻构想提供助力。此外,《流浪地球2》主创团队还用AI技术修复“老戏骨”李雪健的声音,使其更加铿锵有力,丰富了电影角色刘培强作为中国代表的形象。更令广大影迷动容的是,电影用CG技术让吴孟达再度以韩子昂的形象出现在大银幕上,与观众们完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超时空”接触,这些设计不光是虚拟制片技术的展示,更传达着独属于中国人的浪漫情怀。《流浪地球2》使得数字技术作为一种手段和工具探索着艺术视觉体系,在新的电影语境下,积极地、创造性地回归到创作者的思想创意和人文精神上。随着虚拟现实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广泛使用,“用户对元宇宙的体验将变得更像他们对现实的感知”。同理,观看电影的体验也是如此。
按照元宇宙的愿景,包含了真正意义上的影像思维,因为它实现了电影创作思维的高度自由,从技术效果可以支持任何漫无边际的遐想,而不必考虑呈现的可行性,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流浪地球2》中对“数字生命”的探讨也发人深思,可以看出创作者的思维已经开始朝向将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的直接融合。人工智能系统Moss在末日面前为人类文明社会延续所做出的判断是“灾难”与“毁灭”,并提出将人类的意识上传到电脑中作为“数字生命”保留智慧火种。同时人类也抛出了观点“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如今,多样化的数字信息流已经改变了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或许我们的日常生活早已是真实与虚拟共存或互动的地方,艺术家苏珊·桑塔格对“电影之死”的哀叹或许也从不遥远。但值得注意的是,一切媒介演进的终极目标都是服务和满足人类的需求,也都是为了破除传播障碍,获得更大的自由度与能动性。艺术意味着虚构,电影画面无论多么美妙都是虚幻的,而数字技术则为它锦上添花,使电影的魅力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流浪地球2》不光是一部硬科幻大片,也是一部诗性电影,从剪辑技术到虚拟场景搭建,在科技与艺术意识的双重规约下,新的技术不仅使电影的内涵得到实质性拓展,也在中国电影美学史上留下更为经典的投影,并逐渐演变成一种中国电影创作进程中的全新美学范式。一次相爱、一次选择、一次牺牲、一次妥协、一次接力、一次传承,影片用宏大的场面、精致的细节、震撼的视效将人类的“一次又一次”近乎赤裸而丰满地展现出来,描绘出中国人特有的家园理念和家国情怀,深沉地解读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内涵,引发国内观众的强烈共鸣。最后,让我们用刘慈欣原著小说中的一句话来作结尾:我们理解所有的人,因为已经进行了四十代人、还要延续一百代人的艰难奋斗中,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个奢求。但也请所有的人记住我们,站在这里的五千多人,这里有联合政府的最高执政官,也有普通的列兵,是我们把信念坚持到了最后。我们都知道自己看不到真理被证实的那一天,但如果人类得以延续万代,以后所有的人将在我们的墓前洒下自己的眼泪,这颗叫地球的行星,就是我们永恒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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