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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的时间与空间 ——读狄力木拉提·泰来提《一百零一片红叶》
来源:文艺报 | 尹汉胤  2023年02月03日08:15

《一百零一片红叶》是维吾尔族诗人狄力木拉提·泰来提2022年推出的新诗集。他将这本诗集取名为“一百零一片红叶”,意在以凌霜傲雪、灿烂如霞的枫叶,象征中国共产党成立的101年。同时,他试图将自己近年来奔走在新疆大地,面对着正在发生着历史巨变的故乡,写下的激情洋溢诗歌昭示给广大读者。

阅读着狄力木拉提·泰来提的诗集,让人思绪飞扬地走进了新疆百年历史风云,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阿尔泰山野的迅风、浩瀚大漠传来的悠远驼铃,沿着叶尔羌河,穿越戈壁沙漠,行走在龟兹、库车、克孜尔千佛洞……然而,就在你沉浸在历史遗韵中时,耳畔又传来了风驰电掣的高铁轰鸣,乌鲁木齐美丽家园熙来攘往的喧哗人声……将一个勃发着新时代沸腾生活景象的新疆,交相辉映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悠久独特的历史、雄浑壮阔的山川,塑造了美丽迷人的新疆。而置身于正在发生着深刻历史变化、充满盎然生机的新疆的狄力木拉提·泰来提,心中不可抑止地充溢着强烈的创作激情。他心潮澎湃地行走在新疆各地,深入观察、感受故乡发生的历史变化,对沉淀于心底的民族历史记忆与鲜活的现实社会生活,进行着诗性的思考,最终找到了寄托自己内心情感的诗意象征——映红天际的枫叶形象。这位生活在雄浑壮阔的天山、辽阔浪漫草原上的少数民族诗人,将历史与现实以引人绵绵思绪的101片红叶,蕴含着岁月脉络,呈现着血色诗情奉献给读者。

在狄力木拉提·泰来提心中,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走过的百年峥嵘岁月,就是一首波谲云诡、跌宕起伏、气吞山河的中华交响诗。而其中颇为动人心弦的一章,便是发生在新疆大地上的华彩篇章。然而,这蕴藉丰厚的百年新疆历史,竟被他化为了奔泻跳动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滴,以散点透视的折射,映像着新疆的山川、草原、村寨、人群……由此串联起一条流淌着百年历史岁月、闪现着民族背影、呈现着民族性格、浓缩着历史景象的诗意“项链”,让人从中窥见坚韧、质朴、丰富的新疆百年历史图景。以滴水成溪的汇集,让人们走进了新疆各族人民的心灵深处,最终凝聚为中华56个民族共同的精神器宇。

由于多年从事少数民族文学工作的缘故,使我与狄力木拉提·泰来提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出生在新疆伊犁,后随父母到哈密生活工作。调到新疆文联后,在主编《民族文汇》的同时,坚持不懈地翻译、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在此期间,他被推荐到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作家班学习,回到新疆后,又被选派到南疆驻村工作了3年。丰富的人生阅历、执着的文学坚守,使他始终以敏锐的文学洞察力观察着飞速变化的社会生活。时至今日,他已翻译出版了几十部文学译著和两部诗集,其译著、诗歌都赢得了很多读者的喜爱。

由于他具有维、汉两种文化的滋养,从而使他游刃有余地捕捉着当代新疆现实社会的现象、生活信息,经过多维文化的咀嚼、剖析、思考,最终呈现在自己的文学作品中。

从这本诗集的作品中,读者可以看到他对新疆历史、自然、地理、民族、性格、生命等的细腻的描述,以及客观冷静的文字表达。面对着新疆飞速变化着的社会生活、各种文学思潮的来袭,他没有迷茫跟风地盲从写作,而是始终以自己客观独立的视角,审视着新疆的人文历史,将飞速变化中的社会现象,冷静地置于不同时间、空间的维度中加以比较、品味、悟道后,才以充满激情、哲理的诗句娓娓道来。

作为维吾尔族诗人的狄力木拉提·泰来提,在其诗中讲述的祖先对赖以生存的山川地域、自然环境,所表现出的生命感悟、定力、性格,不可否认那便是这个民族基因中的生命本能。正是这种心灵感应,造就了他在文学创作中对地域、自然、时空等具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的生命意识。

在这本诗集中,狄力木拉提·泰来提通过对社会、历史、时间、空间的内心感应,让他在面对着正在发生着深刻变化的现实时,难能可贵地保持着清醒理性的文学观察。

牛粪熬制的奶茶

随风飘香

一张羊皮版图

席卷大漠

走过原野的浩瀚

路边一丛闲聊的老翁

他们的故事早已不在语言里

三千年

足以破灭所有记忆

我本想带他们去世外走走

老者曰

走不远,也飞不高

多余的寿命

留下来守望这片土地

……

——《胡杨老人》

峣峣者易折,佼佼者易污。高大的植物并非是生命的强者,而草原上随风而动的牧草,其韧性的生命反而使其成为了历史的见证者。这种将历史浓缩为一张羊皮、一丛闲聊老翁的诗句,不仅呈现着社会底层生命的定力,更朴素地道出了维吾尔族的历史生存观。

不能不佩服狄力木拉提·泰来提对本民族生活的细腻观察,从而让人通过他的诗歌,清晰地看到了现实社会的多样心态。这种独辟蹊径地从细微中透视博大,从古道中发掘生命哲理的敏锐,证明了文学创作的根基始终在生活中。狄力木拉提·泰来提从地域生活中审视历史,从万物生灵中提炼哲理的诗性思考方式,无疑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观察社会、思考生命、发掘文学的创作境界。

中国共产党诞生的100余年,对于中华民族漫长的5000多年历史长河,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然而正是在这短暂的“百年瞬间”,便将一个在近代历史中屡遭外族欺凌、侵略、瓜分的积贫积弱的中国,一步步地发展壮大起来,重新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这种以时间、空间为坐标的书写,极富说服力和感染力地调动起了读者的多重思绪,让人们沉浸在对民族国家的回忆中,感同身受地回顾起各自在这一历史时空中的生活变化时,让我们每一个人更深刻地理解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内涵。

一个国家民族的历史定力,是由这个国家民族精神器宇奠定的。通过时间、空间特别是一个个具体瞬间筑就的中华民族历史基石,让我们更加坚定自信地看到了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历史必然。

在5000余年漫长历史中,在这块土地上形成的中华民族的精神器宇,绝非只是一个空洞的概念,而是鸣响着慷慨激昂的中华民族的历史回声,流淌在中华各民族血脉中,表达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矢志不移的共同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