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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域文化与作家成长 一一江苏青年文学论坛在如皋举行
来源:江苏文学(微信公众号)  |   2023年03月15日08:05

2023年3月10日,由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办的江苏青年文学论坛在如皋举行。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丁捷,如皋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刘晓洁,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纪树华等出席会议。论坛以“地域文化与作家成长”为主题,《当代》主编徐晨亮、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项静、中国作协创研部助理研究员李壮、苏州大学副教授臧晴,青年作家郭爽、魏思孝、叶迟展开对谈,对谈活动由省作协创研室副主任韩松刚主持。

从左至右:韩松刚、魏思孝、郭爽、徐晨亮、项静、李壮、臧晴、叶迟

丁捷在致辞中介绍,江苏青年文学论坛是江苏省作家协会推出的一项旨在促进青年作家成长、推动省际文学青年交流的文学活动,自2019年启动以来,已在南京大学等六所省内高校举办了多场对谈,对当下青年写作的诸多热点话题展开了充分深入的交流探讨。如皋历史悠久、文韵悠长,近年来,如皋市正在申请创建“中国文学之乡”,文学活动丰富多彩,文学氛围日益浓厚,为与文学之乡有所呼应,本场江苏青年文学论坛以“地域文化与作家成长”为主题,希望在场的本地作家积极参与到话题的思考与讨论中,也希望更多人关注到如皋的文学创作。

近年来,地方性写作渐渐蔚为大观。“在当下谈论地域空间与作家创作的关系,需要更加开放的视野。”徐晨亮指出。参与讨论的青年作家和批评家一再强调,地方性不等于地理区位;他们援引诸多地域写作文本,深刻提示地域空间在当下文学写作中的审美意义和价值寄托。

徐晨亮以青年作家陈志炜、胡晓江、罗周、何袜皮为例,指出青年作家的精神背景或依托的精神空间往往是很开阔的,他们的精神世界深为动漫、电影乃至专业背景、新闻事件所影响和渗透,因此当下去理解某个地域的创作特征时,可能不是事先去假定这个行政区域的写作公约数,而是要“以一种测绘学的方式把跟这个地域有关的代表性作家的写作轨迹描画出来,然后把这些轨迹连接起来,构成更大的图形”,从而地域性的探讨提供新的可能性。

三位青年作家延续这一话题,以自己的创作经验为例,为丰富地域写作的思考提供了不同的视角。出生于省际移民家庭的郭爽,从小就生活在多语言、多风俗的环境里,大学来到福建,毕业后又去了广东、上海。“这是物理迁移轨迹,但同时你的精神内在是什么?或者说哪些构成了你的大脑,构成了你的恐惧,构成了你的梦,是更为复杂的事情。”郭爽直言,自己其实对作为物理空间的家乡十分陌生,她在写作中寻求的是心灵和精神的安放空间。“随着小说叙事艺术的发展,时间变得充满了可能性,时间是散点的、环状的,这时小说中的空间是什么样的呢?”

叶迟有着类似的成长背景:母亲是苏州人,父亲是盐城人,但叶迟两边的方言都不会说;后来毕业去了北京,2016年写了第一篇小说《青色蝉》,“这时我已经在北京待了十多年,对苏州的印象已经很稀薄了;但写的时候会发现这些东西是刻在你基因里的东西。”叶迟对于自己的地方背景介于熟悉和陌生之间,时而亲近时而疏离,“觉得地域性起初会带来一些便利,但慢慢地就会想要撕掉标签”。在他看来,地域是时时刻刻在流动的,“比如你看《流浪地球》或《星际穿越》,你当下是把自己和整个地球联系在一起,那一刻你不是苏州人不是盐城人,你就是地球人”。

魏思孝的地理迁移代表了一种相反的方向。他毕业后决心写作,后来因为生活开销问题搬回农村,依靠杂志稿费和签约作家补贴。“我一直在农村里面,写的也都是农村题材。”去年疫情刚放开的时候,魏思孝去镇上赶集,看到村里的男女老少晒得黝黑,满脸都是皱纹,“我看到他们,内心就充满了力量,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多故事。”他讲了一件和母亲去买粉皮的小事,“他任何沟通都有玩笑似的怼你的成分,我听了就觉得很有意思。”魏思孝说,自己小说里很多素材都来源于母亲,包括小说的语言风格也受了她的影响。

当郭爽思考人的精神空间时,她写下《月球》,探讨现代人如何生活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交互界面;感受到地理空间的流动后,叶迟不断开拓着小说的时空维度;返乡的魏思孝赋予乡村世界及世情人心以鲜活的细节和生机。从地理轨迹来说,郭爽、叶迟和魏思孝的经历恰好对应了项静和李壮提到的“中心-边缘”结构。在项静看来,世界各国的写作似乎都会经历这样两个阶段:首先是往大城市,从边缘去往中心;然后是往小地方,从中心走到边缘。“城市与乡村,地方与中心——这不仅是地理概念,还代表了我们对生活的某种想象。”项静也赞同要用更加开阔的角度来看地域空间。谈到地方性写作,《繁花》似乎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存在,但项静指出《繁花》恰恰“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上海方言的作品,它里面有苏州的成分,有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其实跟大时代的交融是有关系的。”这种呈现出来的地域写作是地方融合之后生长出来的新东西,这个新东西能够与正在进行中的生活相对接。“地域一定要包含着先锋性的东西,一定要与生活的想象勾连起来,才有可能被激活,成为一种有效的文学元素。”

项静提醒我们,“地方”是一个相对“中心”的政治文化指认。然而,在时空重塑的现代社会,“地方”生发的生活经验和心理想象又发生了怎样的裂变?李壮引用卡尔维诺对蒙塔莱《也许有一天清晨》的分析,提到后视镜的意象,“后视镜出来之前,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后世界是怎么样的,你可以想象背后有一个灵魂世界、神秘世界”;但发明后视镜以后,前方、后方被取消了,没有任何一个世界对你是封闭的,可见和不可见某种意义上也被取消了,人的经验发生了本质性的改变。李壮认为,当下对地域性的重视建立其实在对现代文明的反思之上,“大量的经验的不连续感会激发出保护机制,那就是怀旧。”从这个层面上看,地域写作具有强大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但也面临着自身的瓶颈和困境:地方和中心的纵向的二元对立结构在小说中已经被书写得相当充分,新的突破亟需作家将注意力转移到二者的横向结构,把有辨识度的地方特色以日常经验的方式融入写作当中。他以宋阿曼《啊朋友再见》为例,指出当下“与地域有关的,与漂泊有关的叙事里”,作家越来越趋向内心的探索和自我的寻找。

由此,地域成为作家写作的空间支点,他们以此想要撬开的是对人类生存处境和精神世界的思考。这也是臧晴观察到的变化。在她看来,近年来地域写作的变化,一是越来越偏重空间背后依托的人的情感、人的价值和人的记忆;一是开始脱离乡愁乡情的审美范畴,转而借助故乡来寻找自己的个性和内心,“它代表的是在当下急剧变化的时代中,反映到创作和研究领域中的动向。”

参与论坛的作家和批评家还与如皋当地作家和文学爱好者进行了互动交流,大家认为,地方性写作应当在地方性知识的基础之上,深度建构一种可以被异乡人所认识、所理解的“地方生活”,地域文学的“个性”最终还是要指向现代人实际生存体验和精神情感的“共性”。

在如皋期间,省作协还组织作家走进如皋安定小学,开展文学进校园活动,并举行了全省文学内刊联盟年会。如皋市委领导何益军、丁兴华、高峰看望了部分作家,并就如皋文学史整理、如皋建设文学之乡等课题进行交流、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