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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出澜湄记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 杨红昆   2023年07月01日09:28

青藏一出气若虹,关山飞渡仍从容。大河万里衣带水,众神澜湄走蛟龙。

——题记

那一年,参加澜湄六国文学交流活动,开阔的澜沧江、湄公河水波浩荡,两岸的雨林密密丛丛,顿生与世隔绝的幻觉。在身后5个国家作家代表兴奋的呼喊声中,眼前幻化出6个国家优美的文字在水波中闪烁,在湄公河的沐浴下文采四射……

2016年3月,在海南三亚,中国与泰国、柬埔寨、老挝、缅甸、越南六国领导人,拿着盛有澜湄江水的竹筒,将水注入启动台水槽内,随即六水合一。这一象征“同饮一江水,命运紧相连”的仪式,宣告澜沧江—湄公河合作机制正式启动。

在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华文明与其他文明之间的交流,主要是通过“道路”来进行的。在汉语中,“道”是一个重要的哲学范畴,包含着对道理的认识和道义的坚守;“路”则非常具体,它指向和通往“道”,是途径和方式。这条著名的“道路”就是丝绸之路。丝绸之路展现出来的,是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在不同国家和地区敞开怀抱欢迎和平友好的中华文明的同时,中华文明也从这些国家和地区身上感受并学习到了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人类文明,共同谱写了多种文明交流融合的历史篇章。在今天的东南亚,这条“道路”之一是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全球化趋势下,山水相连地区国家与国家之间、人民与人民之间的沟通交流途径很多,方式也不少,从澜沧江到湄公河,文学无疑是美好的交流方式之一。

湄公河发源于中国唐古拉山的东北坡,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流入中南半岛后的河段称为湄公河。流经中国、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于越南胡志明市流入南海。正是这一衣带水、江之头到江之尾的共生属性,催生了湄公河文学奖的诞生,我有幸多次代表云南作家参加澜湄文学的交流。

“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我汲川上流,君喝川下水;川流永不息,彼此共甘美。”澜湄流域友谊如江水绵绵不绝,澜湄文学同样甘美如饴,热带雨林嘹亮的歌声响彻六国。

文学的澜湄意识随着六国文学交往的日渐频繁,渐渐变得如椰子树的年轮那样一圈比一圈紧密。20世纪90年代初,云南省作家协会在中国作家协会支持下,与缅甸作家协会进行了多次互访,并出版诗文集《伊洛瓦底江两岸》。之后又组织作家多人行走澜湄全流域,行走了昆曼大通道,显著的成果是于坚的《众神之河》一书以及4集专题片《同饮一江水》。

2013年9月,云南省作家协会收到中国驻老挝大使馆、云南省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转来的老挝外交部及老挝作家协会的邀请函,邀请云南省作家协会组团访问老挝。同年12月19日至12月23日,云南省作家代表团一行5人,访问了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老挝新闻文化旅游部部长、万象市委书记和市长会见了代表团一行。同时,云南省作家协会代表团还与老挝作家协会执行委员会举行了会谈,并与老挝作家、诗人进行了座谈,从此开启了澜湄文学交流的蜜月期。

访问期间,老挝作协主席皮拉万·栾婉娜女士着重介绍了湄公河流域国家老挝、泰国、越南、柬埔寨等共同举办的湄公河文学奖,该文学奖每两年举办一届,已经连续举办了四届,活动经费及奖金由主办方承担。每届每国获奖作家2人,参加颁奖典礼的作家5人左右。湄公河文学奖在老挝、泰国、越南、柬埔寨等国是重要的文学奖项,地位很高。获奖作家具有较高的荣誉,每届颁奖典礼,几国的国家领导人都会发来贺信贺电。老挝作家如能获得该文学奖项,会获得老挝劳动奖章。栾婉娜还介绍了2014年3月要在柬埔寨举办第五届湄公河文学奖颁奖典礼,希望云南省作协代表中国以观察员的身份出席颁奖活动,并希望云南省能代表中国加入到这一在东南亚具有重大影响的文学活动中来。

整个出访行程圆满紧凑,其中有重要意义的是提出建立双边合作机制并签署了备忘录,同时邀请云南省作家协会代表中国加入湄公河流域国家举办的湄公河文学奖等事项。

2014年3月应柬埔寨作家协会主席辛番那的邀请,云南省作家协会一行5人的作家代表团参加了由湄公河流域国家柬埔寨、老挝、越南、泰国共同组织的第五届湄公河文学奖颁奖活动。

3月30日晚,举行了六国作家协会主席会面会,湄公河文学奖组委会成员国柬埔寨、老挝、越南、泰国讨论并通过了缅甸作家协会及中国云南省作家协会作为正式成员加入湄公河文学奖的申请。云南省作协向柬埔寨赠送“牛虎铜案”,并向组委会赠送时任云南作协主席黄尧书写的“情满湄公水,笔逐沧澜诗”书法作品,云南省作家协会还向到会的柬埔寨、老挝、越南、泰国、缅甸作家协会递交了邀请函,邀请每国作家协会主席及4名作家出席2014年6月在昆明举办的中国·南亚东南亚作家昆明论坛。3月31日,第五届湄公河文学奖隆重举行。开幕式播放六国国歌后,以具有浓郁柬埔寨特色的舞蹈许愿舞欢迎各国作家,柬埔寨作协主席辛番那致欢迎辞,柬埔寨副首相梅森安宣读柬埔寨王国首相的贺信,宣布会议开幕。越南、老挝、泰国、缅甸作家团代表宣读贺词。

2015年12月8日至12日,第六届湄公河文学奖在老挝举办,笔者再次有幸代表云南作家参与盛会。在这届颁奖中,黄尧、笔者荣获第六届湄公河文学奖。这也是中国作家第一次获得湄公河文学奖。笔者作为获奖者的代表,在会上宣读了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向大会发来的贺电。

湄公河流域五国是中国的邻居,与我们山连山水连水。云南是中国在“一带一路”上“面向南亚东南亚的辐射中心”。澜湄六国大地山川多样,民族文化多元,无论地理还是人文,都可谓异彩纷呈。通过多种多样的文学艺术活动,能相互多角度了解彼此的丰富性和独特性,并以此为窗口,加深对彼此的认识和了解。我们也相信,通过这些活动能近距离接触到各国经济社会、地理文化生活,从而建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达到沟通、交流的目的。

因为澜湄文学,云南省文学界组织作家走过昆曼大通道,我们在亚洲第一高桥驻足,在野象谷观象,在澜沧江、湄公河上漂流,在清盛学到了“萨瓦的卡普”(泰国男人问好的词),在眉赛感受金三角,在素可泰领略泰国的古老,在柬埔寨看到吴哥的微笑,在越南下龙湾感受海上石林的风光,在缅甸蒲甘看万塔之城……

文学的交流无国界,艺术的交流更没有障碍,在这一点上,人类可以说息息相通。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世间万物随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写作者在纸面上经历风霜雨雪,感受四季轮回,唯真情与爱永恒长久。

在不同的地区与国家,写作与阅读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文学的存在为生活增添亮光与色彩。如天上流动的白云、地上绽开的鲜花、草原漫步的骏马,自然而本真地存在着,千百年来从未改变。我们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却能内心相依相通,因为我们的字里行间,都流淌着爱与纯真,美好与希望。

澜沧江—湄公河是一条多姿多彩、流淌着文学梦想的河流;是一条承载着流域各国人民幸福和梦想的河流;是一条充满创造活力的河流;是一条滋养伟大文明并奔流不息、永远年轻的河流。文学呈现了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环境下的不同经验,唯有交流与分享,才能使思想进入无边的疆界。

世界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