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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瀚海之光
来源:光明日报 | 陈新   2023年11月08日08:59

1

在平生初见沙漠之前,我是见过沙的。我所见之沙,是页岩经过日晒风吹雨打霜冻风化而成的泥沙。它们在我老家川北绵延起伏的红丘陵中,以司空见惯的形式存在着。它们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岩崖之下,呈淡淡的橙黄色,颗粒有芝麻大、米粒大、黄豆大、胡豆大,然后在静静的岁月里进一步剥蚀分解,直至随风起舞成为灰尘,薄云疏雨化为泥土,遇水淙淙化作泥浆。

这是泥沙存在形式之一种。

老家还有一种淤积的泥沙要好玩一些,这种好玩当然只针对不识不知的童稚而言。这些成堆的泥沙是山坡上被风化了的页岩颗粒,它们被山洪冲刷,顺着过山渠流入沙凼而形成。山洪泄尽,这些沙子干燥之后,便特别松软绵柔,小孩可以从高处朝着沙凼里的沙堆跳,因为沙粒绵绵,而不会担心伤了腿脚关节。

当然,这些绵软又能塑形的沙,还可以玩出很多童趣,比如建造沙堡、制作沙画、设计沙盘、捏制动物……

严格意义上说,这种沙不是沙,至少不是后来所认识的沙漠中的“沙”。是的,它是泥沙,而沙漠中大量存在的沙则是石沙,也就是石砂,是石之细碎者。

不过,即使在故乡,在童少之年,我依然接触过大漠之“沙”,它们是外来的,腾云驾雾,千里迢迢,然后尘染蜀地的绿水青山。

对今天的人们提及下雨、下雪、下冰雹的天气,无不了然。但说到“下黄沙”,则可能闻之生疏。

天“下黄沙”时,往往北风呼啸。伴之而生的,则是弥望的黄沙笼罩天地,致乾坤晦暗,混沌一体。世间但无遮拦之物,都会积上一层细如面粉的黄色沙尘。

这种天气令人呼吸不畅,要不了半天,鼻腔更会积上一层湿的黄沙。也没人敢洗衣服,不然晾晒后会积上一层黄沙,跟没洗相差无几。

黄沙如果连下几天,绿色植物也会萎靡不振。因为被覆盖上一层黄沙的叶片,光合作用大大减弱。

设若黄沙到来正值春天油菜吐蕊、小麦扬花,不仅佳境芳菲顿无,而且那玷污花儿的黄沙更会影响菜籽与小麦的产量。

“妈,这风真厉害,把地上的泥巴吹上天之后,磨得这么细,就像用磨子推碾过一样。”

看到黄沙细得像面粉,我感慨地对母亲说。

我稚拙的话把母亲逗笑了。她说,天上落下来的黄沙,不是从我家乡的土地吹上天的,而是从遥远的沙漠中被大风刮来的。

“沙漠是啥?”

“沙漠,就是指地面完全被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子所覆盖、植物非常稀少、雨水稀少、空气干燥的荒芜地区。”

母亲读过大学,喜欢看书。母亲说,关于沙漠的知识,她是从书中读来的,她也没有见过真实的沙漠。

上学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沙漠开始逐渐了解。

我从古代诗人的诗中,读到了沙漠,那是怎样的沙漠啊?“长风吹大漠,万里白浩浩”之时,是“大漠风尘日色昏”;是“沙翻大漠黄”;是“雾暗长川景,云昏大漠沙”;是“沙平连白雪,蓬卷入黄云”……

边塞诗云“沙飞朝似幕,云起夜疑城”,晨色初露,军行连绵沙海,将士们突然发现,前方竟有重重叠叠的敌军营帐。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被狂风卷涌而起的沙尘。在夜晚,又常有浓云腾立天边,令人疑心那是敌人守卫的城楼……瀚漠里的晨沙夜云,是如此令人胆战心惊。

2

见到真实的沙漠,置身于真实的沙漠之中,才明白了什么叫一望无际,什么叫苍茫浩荡,什么叫黄沙莽莽无南北。

库布齐沙漠,是中国第七大沙漠,北临黄河,南依鄂尔多斯高原,长400公里,宽50公里,总面积约1.39万平方公里,流动沙丘约占61%,像一条黄龙横卧在鄂尔多斯高原北部,横跨内蒙古三旗。

文化工作者老魏是鄂尔多斯本地人,陪我行走沙漠的他向我介绍了库布齐的前世今生。他说,有典籍为证,库布齐曾绿草如茵。我后来查阅相关资料,其凿凿之言,确有信据。

《诗经·小雅》载“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说明早在3000年前的西周时期,此地有城。有城即有人,有人即说明生态环境不错,能够养育人畜。史载,我国古代少数民族戎狄、匈奴都曾在这里繁衍生息。

自商代后期至战国,这里的生态环境开始恶劣,至南北朝时,库布齐的沙化程度逐渐严重。《魏书》载,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西北古城湾附近、古黄河河心洲上的古薄骨律镇,前往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乌拉特前旗北部的乌梁素海北侧古沃野镇的粮运通道,“道多深沙,轻车往来,犹以为难”“每至深沙,必致滞陷”。

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也有关于库布齐沙漠的记载:“南河、北河及安阳县以南,悉沙阜耳,无佗异山。故《广志》曰:‘朔方郡北,移沙七所,而无山以拟之’”。

唐代诗人李益将库布齐沙漠(时名“库结沙”)的地貌写进了诗歌里:“我行空碛,见沙之磷磷”“风沙四起云沉沉”“眼见风来沙旋移,经年不省草生时。”

风狂沙漫,植被稀疏,“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老魏说,古代如此,他小时候也见到过躁狂得令人恐惧的沙漠之景。

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每逢冬春,狂风肆虐之时,无不黄沙弥漫,天地昏暗。

见到真实的沙漠,听了老魏的解说,我理解了少时家乡“下黄沙”的原因。看地图,库布齐沙漠以及乌兰布和沙漠、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这四片紧挨着的沙漠,都处于四川的正北方。它们离四川的距离有1400多公里,竟然对四川的影响这么大,足可想象沙漠大风刮起时,在当地有多严重。

岂止四川饱受黄沙之害,北方的城市乡村,从天而降的沙更多,沙尘暴是华北北部地区的强灾害性天气,不仅污染自然环境,破坏作物生长,甚至可致房屋倒塌、交通供电受阻或中断、火灾、人畜伤亡等,给国民经济建设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严重的损失和极大的危害。

“过去我们可真是难啊!”老魏说,生活在这里困难,要娶上老婆更困难,谁愿意嫁到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来生活呢?

老魏的感叹我能理解,“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一辈子所过的生活和无边的大漠连在一起,笼罩四野的黄昏的天幕,使你仿佛处于幽闭之中,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你的一切都将被吞噬,被消化。当年王昭君嫁过去都如此,何况普通人?那种感觉都是不惯胡沙远,但忆家乡美。

几千年前的库布齐地区原本紫芽荏苒,丹颖葳蕤,为啥后来变成了沙漠呢?沙源主要来自黄河冲积物。数千年来,这里一直为干冷多风的气候所苦,加上历朝历代的过度垦牧与战火兵燹,土地荒漠化程度逐渐增加,大片良田变成沙漠,城池荒弃,胜景湮灭。

新中国成立时,库布齐沙漠每年向黄河岸边推进数十米,流入黄河的泥沙量达1.6亿吨,直接威胁着“塞外粮仓”河套平原的生态安全。

荒漠化是影响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全球性重大生态问题,黄沙步步紧逼,治沙势在必行。

因而,早在20世纪50年代末,中国科学院便在磴口县设点,组建治沙综合试验站,并在库布齐建立固沙实验基地。

“大漠横万里,萧条绝人烟。”沙漠,被称为不可治理的“地球癌症”,要治理有多难,想想就知道了。

莽莽黄沙,该如何治理?高寒多风,选择什么树种才能存活?天干地燥,如何合理配置植绿用水……

3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古今中外想治理沙漠的人可谓众多,所用方法也是穷极所能,然而治沙效果却聊胜于无,甚至适得其反。

今次复来,看到的是中国在沙漠治理方面所取得的令世界瞩目的巨大成就。在恩格贝沙漠博物馆里,我既看到了人类治沙的探索历史,也看到了世界治沙的艰难历程,更看到了中国治沙的成功经验和丰硕成果。

治沙,最应该治的是阳光,是风。

阳光当何治?能请后羿再出山,将天上唯一的太阳射下来?

狂风当何治?没有谁持有灵吉菩萨的飞龙杖,因而也治不了!

治不了,我们就防。后来又利用。阳光如斯,风亦然。

阳光,防,怎么防?沙漠面积太大,无法为其撑起遮阳伞。沙漠亦非人,无法给它擦防晒霜,所以,防阳光很难办到!

风呢?如何防?来时遮天蔽日,去时飞沙走石,惹不起,躲得起吗?不能!

这是千百年来人们与沙漠战斗的结果,且是通过战斗得出的经验或教训。

然而,当代中国、当代中国人,却终结了这个魔咒。

地处库布齐沙漠腹地达拉特旗、北距黄河仅5公里、在蒙古语中有“平安吉祥”之意的恩格贝,总面积30万亩。这儿曾经水草丰美、风景秀丽,然而,战乱、洪水、滥伐、滥垦,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这里已是一片沙海,自然条件十分恶劣。

老魏说,自1977年始,恩格贝便拉开了防沙治沙生态建设序幕,植树造林、引洪治沙、澄地造田。

他还说,在恩格贝的治沙人中,有两个人名气很大,一个叫王明海,一个叫远山正瑛。

1989年,鄂尔多斯羊绒厂决定在恩格贝建立自己的种山羊繁殖基地,培育良种山羊,以解决原料供应问题,扩大企业规模,以12万元盘下了30万亩恩格贝沙漠。时任羊绒厂副书记的王明海带领着他的团队来到恩格贝,开始了沙漠治理及开发的工程。

转眼几年时间过去,无情的沙漠先后吞噬了600万元治沙投入,却毫无产出,因而羊绒厂决定撤出恩格贝。但这时王明海却决定留下来。继而,他辞去厂里职务,背着治沙过程中欠下的150万元债务,与政府签订了30万亩沙漠治理承包合同。

1990年,原日本鸟取大学名誉教授、被日本人尊为“治沙之父”的世界知名治沙专家、时年84岁高龄的远山正瑛到恩格贝考察时,被王明海及其团队的治沙精神所感动,因而决定将余生贡献给恩格贝治沙。

自此,每年他都要前来住八九个月,几乎天天都要种树10个小时左右。

远山正瑛虽身健不扶拐杖,骨瘦却筋强。但治沙不仅需要热情,还需要大量金钱。为了给恩格贝治沙,他回国变卖了自己老家的祖产,并在日本巡回演讲,募集资金,号召日本民众“每人每周省下一顿饭钱”用于治沙。同时宣传日本应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赎罪;宣扬治理中国沙漠也是在保护日本的环境。为感谢远山正瑛对人类治沙事业的奉献,联合国为他颁发了“人类贡献奖”,中国为他颁发了中国政府友谊奖等诸多荣誉。

在恩格贝沙漠科学馆里,我看到了老魏所讲的王明海与远山正瑛的治沙事迹,确实令我感佩异常。

诚然,数十年如一日与黄沙战斗的人,远不止王明海及远山正瑛,还有数以万计、默默无闻的治沙人。在馆里,我还看到以图片形式、视频形式再现的人类艰苦卓绝的治沙故事,看到了可歌可泣的恩格贝治沙故事。

恩格贝沙漠的治理工程,实际上包括治理和开发两方面内容。

40多年间,一代代恩格贝人和国内外万千志愿者、社会各界,致力于防沙治沙事业,终使恩格贝实现了从“沙进人退”到“绿进沙退”的历史性转变。

人们在这里栽活乔木700多万株,灌木5万亩,优良牧草5000亩,使植被覆盖率达到78%,森林覆盖率41%,动植物种类由原来的20余种增加到600余种,生物链、生物种群得到有效恢复;恩格贝土地的沙化程度实现了有效控制,初步形成一条长约15公里、宽约10公里,由带、网、片、乔、灌、草相结合的综合防护林体系,为黄河筑就了一道绿色屏障。而且建成了总蓄积量达300多万立方米的4个大水库,使沙漠里有了常年不断的水源,并淤澄出可种植蔬菜、瓜果、花卉、药材、沙野菜的万亩海绵田,创造了“沙漠变绿洲”的传奇。

离恩格贝沙漠科学馆不远,是恩格贝示范区沙漠生态农业科技展示中心。

走进中心,但见瑞霭纷纷,芬芳缭绕,番木瓜、西瓜、番茄、李子、冬枣、莲雾、芒果,以及栀子等瓜果花卉,生长在沙漠之中,既令人惊讶,又让人佩服。

如今,恩格贝成了集沙漠珍稀动物观赏、大漠风光探险、生态农业观赏、沙生植物观赏和游客休闲度假综合服务为一体的国家级生态示范区、国家4A级旅游景区……

实际上,恩格贝只是库布齐沙漠治理中的美丽风景之一。

4

沙漠虽然破坏着人类的生存环境,有时令人恐惧,但沙漠下藏有资源,沙漠本身也是资源。因为沙漠中通常有石油、天然气等矿藏。

沙漠之所以影响人类的生存,是因为沙漠地区日照强烈,降水量少,蒸发量大;因无植被阻拦,故而大风暴戾,刮得沙丘不断移动。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看,沙漠令人恐惧的不是沙本身,而是强烈的阳光和能刮得沙丘浪荡的狂风。

钱学森院士的“多采光、少用水、新技术、高效益”的沙产业发展理念,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实践。“多采光”是最大限度地开发利用阳光资源,“少用水”是科学用水、合理用水、节约用水,“新技术”是利用科学技术和现代管理方法治理沙漠,“高效益”是实现单位面积土地产值绿色效益的最大化。

在具体实践“多采光”方面,体现为光伏发电的广泛运用;“少用水”体现为大量采用滴灌技术,实现节水比例超60%;“新技术”和“高效益”体现为在农业的经济效益方面,大约超过大田农业的9倍。

随着科技的发展,沙漠里强烈的阳光和狂暴的风,都变成资源,被用来发电——太阳能发电和风力发电。沙漠里的热能,也能够创造财富。

中国荒漠地区全年日照时数长达3000小时以上,每天平均超过8小时,西北部的荒漠年均每平方米的太阳辐射能可达1800千瓦时,如利用1平方米的太阳能,全年所获得的热能就相当于烧掉约200公斤标准煤。

在库布齐沙漠里,有一座由19.6万余块规则排列的蓝色光伏板组成、占地139.84万平方米、从天空俯瞰,有如“骏马奔腾”的光伏电站。

这座电站,是国家电投集团投资建设的全国最大沙漠生态光伏发电站,是达拉特旗光伏发电应用领跑者基地,100万千瓦项目全部建成投产,每年发“绿电”可达20亿度,每年节约标准煤68万吨,减排二氧化碳165万吨,减排粉尘45万吨。

“薄厚曾无意,飘扬似有因。”令人惊喜的是,光伏电站建成后,光伏板下原本寸草不生的沙漠,却开始生长起野花野草来。这一奇迹产生的原因,是光伏板挡住了炽烈的阳光,于是光伏板下的沙地水分蒸发量随之大大减少。不仅如此,到了夜里,雾气遇到光伏板冷凝成水后,顺着倾斜的光伏板滴落回地上,还润湿了光伏板下的沙漠,从而给草籽提供了发芽生根成长的条件。因而,沙漠电站通过“板上发电、板下修复、板间种树”的新方式,将沙漠从昔日令人头痛的“沙窝”变成了印钞机一样的“金窝”。

经过艰辛的治沙战斗,库布齐沙漠出现了几百万亩厘米级厚的土壤,改良出大规模沙漠土地,使其初步具备了农耕条件,并以节水灌溉农业为主,创造出数百亿的沙漠绿色生态财富,累计带动沙区10万多人彻底摆脱贫困。

再次来到库布齐沙漠,寥寥天净,熙熙生气,令我感到欣喜惊诧。

在巴彦淖尔,沙漠治理的情况也是如此。成立于1960年的巴彦淖尔市临河区国营新华林场即为一例。

建场之前,辖区所在皆是沙地、碱滩,沙尘暴强势地主宰着这里的天气。

“无风满地沙,有风埋人家。只见春天籽下种,不见秋天收庄稼。”

这是当地被无情的沙漠折磨出的民谣。

春天,本应煦风暖吹,阳光明媚,一派祥和,然而这里却黄沙弥漫,百姓所种农作物幼苗都被硬沙吹死,生活苦过吞咽滩头盐碱。

新华林场成立之后,以贾克明等为代表的林场职工在沙漠里打井,用水浇灌林草,不断提升育苗技术,提高种植苗木的数量,引进种植机械,使林地面积一步步扩大,实现了“沙退人进”的治沙新貌。

经过60多年艰苦卓绝、坚持不懈的努力,今天的这片沙地、碱滩上林木葱郁,杨树、柳树、樟子松、云杉、榆树等林木把这里建成了幸福家园,在燥烈苦咸的岁月里,它们无论是已年逾六旬高达50多米坚强地扎根此地的“寿翁”,还是低得仅有1米多一点儿刚被林场职工栽下的树木幼苗,以及跟它们一起战斗的沙枣、紫穗槐、杨柴、梭梭等较为低矮的灌木,都各尽其能,携手团结,共御风沙,协心呵护这片从曾经的不毛之地变成今日绿洲的塞外江南。

现在的国营新华林场沙地面积由原来的2.15万亩缩减到现在的0.5万亩,林场周边大量荒滩碱地被改造成了林地、耕地,从而使土地沙化得到了有效控制。这些树木形成了防护带,保护了周边农田,使农田实现了稳产、高产。

我脚踏曾经桀骜不驯、浩荡奔突的沙丘叠岭,看着而今俯首帖耳的沙漠,深思良久。近十年来,家乡南充“下黄沙”的日子越来越少,我猜大抵原因是土地包产到户后,家乡光秃秃的山重新披上绿装,黄尘弥漫的天气便几乎消失。如果以往弥天浩荡的黄沙随风从远方而来,家乡的青山又怎抵挡得住?此次在鄂尔多斯和巴彦淖尔目睹沙漠治理及取得的成果,才真正明白“下黄沙”的天气几近消失的原因。

风尘漫卷,沙漠的每一粒沙,铭记过历史的沧桑变化,流淌过治沙者的汗水,也闪耀着治沙人的理想。行在瀚海,真是每一步都可穿越千年,每一步都能连接未来。

(作者:陈新,系成都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