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煮茶的诗词之妙
天气转凉,围炉煮茶之风又开始兴起。约上三五好友,选择一静谧之所,虽不一定是传统的茶炉和茶具,但煮上一杯好茶,一股暖意从心底涌起。南宋诗人杜耒在《寒夜》中道破了“围炉煮茶”的美妙:“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其实,自古以来,围炉煮茶一直就是文人的高雅时尚。有资料指出,煮茶源于西汉,盛于初唐。汉魏六朝的饮茶法,是“浑而烹之”,煮成浓厚的羹汤而饮。那时还没有专门的煮茶、饮茶器具,往往是在鼎、釜中煮茶,用食碗饮茶。唐初,才出现了文人饮茶,并逐渐走向时尚、高雅,形成了茶文化。被后人称为“茶圣”的陆羽曾专门撰写一部《茶经》,开创了饮茶新风尚,推动了唐代茶文化的形成和发展。
据《茶经》记载,当时煮茶的器具,有二十四件之多,除了炉具以外,先要焚香备器:茶客们坐在一旁,闻着优雅的檀香,听着音乐,静心养神。第二步是用木炭烤茶饼,将茶敲碎、碾末,然后才是煮水。煮水很讲究,听到釜中的水微微沸出声音,再投入茶末。“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就是说煮茶“三沸”恰到好处,煮过了,茶味就不佳了。
尤其当寒冬之时,室内炉火正旺,知己好友品茗论诗,非常惬意。白居易晚年隐居洛阳,常在寓所里煮茶温酒,邀友叙谈。有一天晚上,天要降大雪,他燃起小红炉,烫酒煮茶,写了一张请柬让童子送给刘十九,这就是著名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宋代是茶文化的鼎盛期,茶事活动丰富多彩。苏轼是煮茶的行家,能从茶中品出生活的真味和人生的真谛。他在很多诗中,对茶的品质、风味有细致的描述。《试院煎茶》一诗中,“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蒙茸出磨细珠落,眩转绕瓯飞雪轻”,这是对煮茶时水发出的声音、研磨茶团时茶叶的形态以及茶汤在茶盏中旋转的样子的形象描述。“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铫行相随”,说的是煮茶的器具也很讲究,要用烧炭火的砖炉和陶制的石铫。
苏轼人生多舛,仕途曲折,但他生性豁达,常以茶会友,咏茶言情。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因“乌台诗案”刚从狱中出来的苏轼立即给好友杜道源写了一张便札,邀请他过来啜茶:“道源无事,只今可能枉顾啜茶否?有少事须至面白。孟坚必已好安也。”
元丰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深夜,大雪初晴,任黄州团练副使的苏轼做了一个美梦:用雪水烹煮最名贵的北苑贡茶“小龙团”,且有美人端茶歌舞,好不惬意,于是他兴致勃发,饮茶赋诗。然而醒来后发现竟是南柯一梦。他立即把所记梦中残句续为两首回文诗,其一云:“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红焙浅瓯新火活,龙团小碾斗晴窗。”
苏轼即使一年被连贬五次,但爱茶初心不改。绍圣元年(1094年)他被发落岭南,抵达惠州后,看到一株野生的茶树孤零零地夹在松树之间艰难生长,他不忍心茶树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于是将茶树移植到自己的寓所白鹤岭,由于土壤肥沃疏松、春雨浇灌,茶叶长得很不错。春天时,茶芽细嫩饱满,堪比紫笋茶,可是由于数量少,只能采摘以闻茶香。
他在晚年被贬到荒蛮之地儋州,仍然与茶为友,他作于元符三年(1100年)春的《汲江煎茶》这样写道:“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