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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一部精神赋格的生命交响乐章
来源:《当代作家评论》 |  王红旗   2023年11月20日21:39

何向阳的诗集《刹那》,(1)是诗人被疾病卷入生死抉择困境之时,立虹为记、自我拯救的灵魂夜航的产物。诗人把评论家的智慧,散文家、诗人的性灵,以及女性的生命之爱与关怀融会,携带真诚与善良、博弈与中和的文化基因,结合万物共生的本然思维逻辑,以强劲的生命力、以生命诗画与自然之乐为阶梯,探寻天地诗心。在精神与自然时空的循环往复中,诗人聚集一次次生命瞬间内觉,深悟个体命运的无常之理,如立于天地间的至诚赤子,“像人类的诞生……把自己开放给整个宇宙”,(2)向更深远的“我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同苦与共甘的人类”(3)的境界盘旋奋飞,广延至民族、国家与人类的亘古苦难。可以说,《刹那》是以多重复调的抒情性叙事以及多部和声,创构了一部精神赋格的生命交响乐章,是以女性精神自传的方式书写的一部“疾病的隐喻”之书。

诗人体验着汲取“原型母神”创化人类的超验性、精神性“母乳”,省察自我世界的情感深渊、身体疾痛的反复纠缠,以及纷繁现实的各种羁绊,不仅发现了个体生命与自然存在之间的一种“传动方式”,还“致力于表达无情的力量之上还有一种有信仰的抵抗”。(4)诗人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5)的坚韧,“我独步银河/为的是溅起星星/照亮这段最暗的旅程”(6)的精神实践,发现了潜意识深处存在的神圣性能量,升华出朴素深邃、具有精神美学光辉的生命逸响。如诗人所言,“当生命中的一些事物猝不及防,推之面前时,你能使出的应对可能只会是诗”。(7)

一、创构“瞬间”到“永恒”的精神美学时空

从《刹那》的整体结构看,诗人继承中国诗画同源、仰观俯察的审美传统,以灵魂夜航的精神旅程为序,以似断似续的断句体式,多层潜结记忆的共时节奏,连缀成了百章千行的诗歌长篇,并嵌入亲手拍摄的35张彩色照片。留白手法的相互映衬,多种色彩的变幻与才情意蕴的堆叠显现,和着玄妙神韵,使诗句幻化出“腾踔万象”的审美意境。如枯黄的草“结”(8)或许是身体疾病的镜像,但灿烂阳光下另一种生命的明亮,在客观时间与心理时间的强烈对比下,深藏一颗不屈不甘的灵魂。如“从至甜到最苦/来,让我一点一点品尝/让我一点一点记住/随后再一点一点遗忘”。(9)“至甜”“最苦”“品尝”“记住”“遗忘”,几乎贯通其整个生命长河流变的情感体验,诗人将自我的不同时空记忆,瞬间提升至“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精神维度。

如果说诗人从生命千头万绪的瞬间顿悟流淌出的每一首小诗,是“长长隧道的一束束亮光,让我看到的不只是隧道中长的暗的现实,更是暗黑隧道外不时闪现的光芒与明媚的召唤”,(10)那么,诗人亲手拍摄的每一幅照片,犹如生命深度体验的一幅幅心灵画像,也可谓诗人寻找光明、跋涉求索的精神之隐喻。诗人从探究“水追逐着水”(11)的急湍猛浪、眩异呈奇的混沌初开,到回归母腹“再生之水”的婴儿初我,其深层意识和彩虹、太阳、月亮、银河、星星、蓝天、群山、神树、雪峰、海洋、田野等永恒存在紧密相连,仿佛自然万物闪射着自足富有的光芒,朝着诗人精神生命的轴心凝聚,在自我生命与自然相融的过程中,形成了包举诗心天宇的大圆,昭示灵魂夜航之终极目标——重生。

暖阳下的枯蔓衰草,被酷寒冻裂的黄土地,冰河融化成一个个圆形的连环,万木凋零的另一种绚烂;无眠的海上,连接云涛的雪峰,墨色的模糊阴影,不忍沉入海底的炽亮银斧,可以扭转一切的混沌;无岸的水下,一串串脚印似的人生小道,一条伸向天际的隐约之路,深藏于根茎里的生命,形态各异的心途迷宫,漂浮着如一张张薄纸片似的灵魂;“湛蓝之水”浮游着似是而非的鱼群,“黑化之水”生出醉人馨绿。这些相互冲突而又混融、不断变形的人情化自然意象,表现出“以天地为心,以造化为师,以真为骨,以美为神,以动荡的社会人生为源,又以人间的喜怒哀乐为怀,它是从一时代一历史时期的生活土壤里,生长出来的平凡而又稀罕的精神现象”。(12)这种强烈的生命意识,将瞬间即逝之景,定格为心灵内海的一种永恒精神实存。

扉页诗《立虹为记》和第一张照片《向高山举目》叠现,天边挂着一弯彩虹,高原雪峰映在水中,露出破碎的明丽与暗花,这是诗人内心“从黑夜走向白昼”的象征。诗人写完诗集后说道:“我面前出现的一道彩虹,现实中不断地与之相遇,仿佛神启。2016年5月23日傍晚,术前一天,它出现在北京上空,我在协和病房中仰望着它,心生感慨。……心中的虹又哪里会沉入黑夜。”(13)诗人以瞬间显现、重复出现,又“永恒”存在的虹,暗喻其心灵微宇宙曾反复出现,而不会沉入黑夜的虹,象征诗人病痛中坚定的信念。“心有星光/在黑夜中大声吟诵的人/得以生还”,(14)是诗人的灵魂夜航与平日极目“云霞明灭或可睹”的记忆相交织,以死亡连接新生,以绝望连接希望,向天地“大声吟诵”的精神歌唱。

全诗的恢宏、邈远之光亮统领夜航。诗人向内倾听,吮吸儒道先贤诗化哲学的“天机美蕴”——宇宙生命精神——喂养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以“一个叛徒/一个圣徒/一个圣徒/一个囚徒”(15)的多个自我的反思、抵抗、朝圣、修行,寻找驱走黑暗的原动力。诗人发现黑暗其实是一种邀请或启蒙,疾病囚禁的只是“我”的身体而不是灵魂,反而成就了“我”诗思灵性的飞跃,发现了“诗歌是人类与宇宙时空异质同构的精魂”的奥义——“永恒”的光明存在于现实时空之外、天人合一的诗心里。诗人创造了一个“你就是你所创造的宇宙”(16)的精神美学时空,开启了自我生命夜航精神的主题乐章。

二、开拓“至暗”至“澄明”的精神重生之路

《刹那》开篇,“群山如黛/暮色苍茫”,(17)暗示灵魂夜航之日暮途远,渐渐“至暗”的夜,已露出“狰狞的面容”。这是诗人遭遇一连串生命“至暗”事件的隐喻:“2016年5月6日,我和哥哥赴青岛将母亲的骸骨安葬大海,完成了母亲一直以来的海葬的遗愿。24日我确诊乳腺结节并做局切,30日出院。当天父亲体检结果不好,6月24日父亲确诊胰腺占位早期,当天我手持电话,一边嘱托友人应对困难,一边应对自身病痛,心绪已然跌入人生的最谷底。父亲月底来京,多方论证后于7月12日手术并于25日顺利出院。两个月来的心身磨折,或是成就这部诗集的关键。”(18)诗人在生命不堪承受之重的心境下,从对父母之爱的回忆,对被病痛折磨的父亲——“仍在此岸与彼岸间奋力泅渡的人”(19)的担忧,想到不在身边的爱人和儿子,“我喜欢停在你琴弦上的沉默/如同我曾经长久无悔地爱着”(20)“我站在地狱的入口/唯有儿子的阻拦能够使我得救”,(21)从自我身体病痛,体会到家庭之爱的血缘亲情,延伸到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

诗人面对“每一天都是未卜/但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全部交出”(22)的矛盾困惑,自省沉思,仰天叩问,“你是谁/谁又是你/谁是你/你又是谁的你”,(23)从自我生命来路的“寻母”开始,将记忆与幻想融化成与母亲精神团聚的审美体验。“我只要一座花园/一个你/坐在对面”“一棵平原上的树/它的血液里流着黄金”。(24)在花园里,“我”坐在母亲面前听她讲述,你是平原上的“一棵树”,母亲河——黄河之水哺育着你的身体,血液里流着黄金,可以超越一切苦难。母亲这双手曾轻拂过的麦芒,“仍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催生万顷丰收的田野,赋予“我”无限希望。点燃高原火焰的雪莲,母亲把冰凉的手上恒存的温暖传入“我”的体内,就可以向更高的神树梢攀缘。侧耳倾听“落雪的大海彻夜低音的讲述”,犹如与母亲彻夜不眠的倾心畅谈,母亲“在我耳边说的那些温柔的话,一如原野上盛开的轻盈的花”“你温暖的句子如一匹白马”,一扬蹄,就变成人类神话里的“飞马”,带领我寻找到了“万物葳蕤/水草丰盛”(25)的精神家园——灵魂原乡。

诗人认为,人的个体生命只有与宇宙自然相和谐,才有可能达到至真至善至美。“也许有一条路需要我去修行/只要意志坚定就能最终走通”(26)“你若信神/神必为你降临”。(27)然而诗人意识里的“神”是“原型母亲”,是“再低一点/底到最低的尘埃/听那孱弱而坚定的声音/说:爱”,(28)即听从母亲爱的召唤。无处不在的母神巨灵即肉体血缘的“母亲”、文化血缘的“原型母亲”与自然血缘的“宇宙母亲”的精神联合体,如“停在半路的雨/海面上的熹微/山坡漫步的薄雾/田野中疾走的/你”。(29)“母亲”的无极大爱之包容、和谐大美之精神,不仅将诗人至暗的灵魂夜航之路,照得澄明通透,而且对当下物质时代人类失去爱的灵魂,具有救赎意义。

由于对中国经典哲学“内圣”的人格理想、“性心德行”的感悟,诗人形成了一种反复求诸内心的精神美学创作理念,认为人的生命历程本来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重生之圆”。如“身体从不撒谎/它一笔一画记录下忧伤”(30)“第一刀四十三岁落于子宫/第二刀四十五岁落于腹部/第三刀四十九岁结印左乳”,(31)此种记忆叙事,绝非身体的疾病言说,而是将忧伤化为对生死彻悟的乐观与豁达,承接“神赐予你这颗心/不是用它来盛忧愁的”(32)“看过最黑暗/你才能领略光的美”(33)“一条路的尽头/另一条路缓慢地开端”,(34)表达出极其深刻的生命洞见。诗人还将情绪递进至邀请“死神”偶尔喝喝下午茶,“乐此不疲”为生命讨价还价,“我”可以给你“睿智”“财富”,但原谅“我”不能献出“自由”,请你拿去“刀刀见血”的冷,“我”听得到远方的呼救声,“为此需奋然前行”。诗人化身为一个跨越生死两界和平谈判的“使者”。“众神活着/我是她们赋予使命的一个”,(35)这里“她们”的深意不言而喻。

诗人从女性与自然深层联系的原始想象入手,把自己因局切手术而“结印左乳”之事,比喻为“圆月”变成“半月”,将“乳房”与“月亮”合二为一,以心理时空与自然时空,强调自我生命的双重“至暗”时刻。如“我日夜躺在这里/看月亮如何从圆满变成了一半”(36)“请握住我的手/还有臂膀/再请握住我的乳房/请问它是否像今夜皎洁的月亮”,(37)不仅从诗化哲学的层面阐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人生哲理,而且诗人思路悠然转向,“我的乳房”是否像今夜皎洁的月亮。试想,当流水似的月光,如母亲温柔的爱泻满诗行,诗人有皎洁的月光为伴,“一颗平静的心/一颗狂野的心/并排走在自由的路上”,(38)一定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诗人通过灵魂的夜航,不仅找到生活中最本真的自我,而且回到了温馨的日常生活状态。在安详宁静中,“土豆”“洋葱”“西红柿”和“牛尾”在炉上沸腾,“昨夜的诗稿散落于/乡间庭院里的/长凳”(39)“我看见清晨的我在庭院中浇水/裙裾的四周种满了蔷薇”(40)“我看见我坐在一座明亮的大房子里/在阳光照彻的书桌上/笔尖的句子奔涌而来”。(41)“选择性”记忆片段的诗性叙事,以真切自在的日常生活交响曲,展现出诗人“回归”“重生”的喜悦澄明。这不仅是诗人在身体最痛苦的时刻,以最健康最理想的精神状态飞翔,表达“重建生命”的自我灵魂样态,而且更表现其以有限的生命之爱,重建人类“心上殿堂”的济世理想,“在活泼泼的心灵飞跃而又凝神寂照的体验中突然的成就”,(42)开拓出一条从“至暗”到“澄明”的精神重生之路。

三、《刹那》与《疾病的隐喻》的异同比较

如果《刹那》作为“疾病的隐喻”,与美国女作家苏珊·桑塔格20世纪书写的《疾病的隐喻》相比较,两位不同时代的女作家以迥异的方式书写相同的疾病痛苦,其在全球化语境下的“精神相遇”,体现出中西方女性写作超越国界与文化时空的殊途同归。但是苏珊·桑塔格的《疾病的隐喻》(1990),是《作为隐喻的疾病》(1978)、《艾滋病及其隐喻》(1989)两篇论文的合集,核心主题是“探讨‘仅仅是身体的病’为何会变成道德批判,又为何会转换成一种社会压迫和歧视”。(43)

苏珊·桑塔格通过数年的实地考察,从患病群体的生存现状与文化境遇,深入了解因疾病而丧失“社会人”身份的孤独焦虑,寻找美国人灵魂失去爱的“时代病根”。对歧视患病者的社会文化现象,进行反抗性批判。“因为这些(疾病的)隐喻把病人看作疾病的责任人。使我们难以在资本主义社会本身找到人类苦难的社会病源。”(44)她是以思辨的论文体裁,直指社会制度、文化结构的问题,形成一种外倾式的社会文化学考察报告。

《刹那》则是在宇宙精神的“原始心智”引领下,以自我身体疾病为出发点,顺从“心能愈身/静能养道”(45)的“正心”净化,从个体生命之自然、社会与文化多个维度,以“一个觉者站在山顶/风的力量不能将她移动”(46)的自信力,把被岁月藏在地层深处的岩石作为攀缘的石阶,倾听“暗夜/谁在对岸大声歌唱”“灵魂在寻找它的伴侣”,(47)以回溯永恒存在的源头活水,探寻如何修复当代人失去灵魂之爱的心。虽然“闪电将自己插入水中/它淬火的战栗令人心痛”,(48)但是“黑衣人”打铁铸剑必须在闪电下高歌,以精神之斧(49)凿开命运之门,“将怨愤的芒刺/转变为黑夜的星光/你必须由此能量”(50)“一点一点地晒出心底的寒冷/正如一滴一滴挤出身体里的奴性”,(51)进而“穿越泥泞”“拨亮神灯”,把握个体与时代的精神脉动,形成一种内倾式的审美诗学表达。

从写作时间看,《疾病的隐喻》从写作到出版相距十几年,《刹那》却是诗人从写作到出版用时最短的一部诗集。“……这部诗集的全部写作不足三个月,但这三个月之于我,心理上并不比三十年短,时间在此呈现的质地又哪里是长度与数量能比!”(52)

两位女作家都进行着以生命点亮生命的写作,但是,一位对群体生命疾病进行了艰辛漫长的田野考察,另一位则直接、全然地打开自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精神行走”。她们以“疾病的隐喻”为共同主题,书写出人类对生命尊严与公正、爱与美的心灵诉求。

《刹那》与《疾病的隐喻》的书名亦各有特点。《疾病的隐喻》选择一篇论文的题目为书名,直指主题;《刹那》的书名是一种象征隐喻,虽然只是一个瞬间片段,却饱含着诗人深沉的情感、哲思的律动与生命的灌注,包罗自然万物的“永恒存在”,正如诗人所言,“许多年只是一年/许多首只是一首”。(53)这不仅揭示“一切人生悲欢都可能在瞬间出现,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时间绵延都是由相互渗透的瞬间所构成”,(54)而且诗人以“诗者天地之心”“找到心/然后顺从”,(55)将无数的自我经验、矛盾与无常体验,以及混沌驳杂的现实表象,通过聚焦瞬间变形,聚升为一种独有的美——生命精神之永恒。

《刹那》重要的审美贡献,首先在于呈现了诗人在“生命中最艰难、最灰暗也最残酷的岁月”,(56)面临疾病、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以“不一样的精神”飞向充满精神的天空,面向天地母亲敞开心扉,开启了一场“天人之际”的交感对话,探寻到一种消解自身病痛的“本心之药”,一条“光明如初”(57)的重生之路。虽然疾病是人最切身的痛苦,但当患病的身体里健康向上的灵魂焕发出美妙绝伦的光辉时,生命将表现出一种非常态的创造性。诗人“不喜不虑不忧不惧”,(58)平静笃定地坚信:把真爱化为写在额头上的“玫瑰”,“就能在地狱中穿行”(59)“把手放在经书上/惟有坚信者能够获得永生”。(60)甚至“有时在写作的过程中对病痛能保有一种复杂的感激心绪”,(61)每个人内心永恒存在着“无限神性”的一小片因子。这种精神抵抗之美,使诗人超越文化既定的女性柔弱之美,重获战胜疾病的内在生机活力,确证“无常”只是生命“常态”的一个变奏,人类完全可以自己拯救自己。

其次在于呈现了诗人自觉面向天地之心的精神吐纳方式。诗人在灵魂的夜航中,把接踵而来的生命苦难幻化为一种内心永恒的精神梦巢,从遍体鳞伤的身体里生长出自由飞翔的翅膀,从天地自然、日月星辰中,升腾起一个与身心共存、与日月同辉、爱与美永存的生命精神的“母神群体”。诗人超越病与恨的情感,诠释了人类强韧与美好的生命状态,这一切都源自诗人内心涌出来的强大精神信仰。对当代人被物质遮蔽而失去爱之灵根的精神症候,诗人以沉思者的光明磊落,以断句体式的小诗,深寓对灵魂与社会现象的反思批判,以微言大义的神思灵光,开出“修心”的救治良方。《刹那》可谓一部涅槃之书、救赎之书,更是一部希望之书。

注释:

(1)何向阳:《刹那》,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21。本文所引该书皆出自此版本,只注明页码。

(2)〔意大利〕伊塔洛·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第10页,黄灿然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9。

(3)、(6)—(11)、(13)—(41)、(45)—(53)、(55)—(61)何向阳:《刹那》,第31、187、217、197、199、219、27、223、200、8、81、1、217、68、135、151、175、25-26、38-39、189、141、44、211、212、80、165、123、165、62、93、56、33、127、213、195、110、147、73、20-21、163、189、139、145、215、215、205、134、215、49、153、103、97、219页。

(4)何向阳:《我为什么写作?》,《小说评论》2021年第4期。

(5)李清照:《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周汝昌等编:《唐宋词鉴赏辞典》,第1178页,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

(12)(54)杨匡汉:《中国新诗学》,第21、17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42)宗白华:《美学散步丛书·天光云影》,第91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43)〔美〕苏珊·桑塔格:《前言》,《疾病的隐喻》,第1页,程巍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

(44)〔英〕布莱恩·特纳:《身体与社会》,第333页,马海良、赵国新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