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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墨》:展现知识分子的学术初心与情怀
来源:文艺报 | 吕佳泽   2023年12月13日16:19

《余墨》是作家房伟“高校知识分子”系列小说的中篇新作。作品通过梁城大学知名教授容焕余及其弟子,展现了高校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与内心世界,深度勘探与透视了高校的学术生态,反思知识分子如何坚持学术理想,重建学术价值,回归学术初心。

教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大学教师不只要教好课,还要做好科研;不只自己做,更要带领学生攀登科学的高峰;要实现研究成果的转化,形成产业化、社会化,即产学研的一体化。小说《余墨》的叙事实际也是环绕高校这种状况展开的,但作为人文科学,或许小说更切近人的自身,甚至更关注着人的精神与心灵,更能体现初心与情怀。史学家容焕余在历史学界及社会层面声名卓著,无疑也带领着出色的青年学术团队。弟子谷墨、程济、高晓菲都是学界的佼佼者,他们同样在循环着高层次祈望:获得项目、发表论文、出版专著。他们都孜孜以求、历尽艰辛、各显其能,都取得不菲的学术成就,他们的经历也是时下高校学术生态的生动写照。

谷墨、程济都才华横溢,有坚实的学术理想,在导师荣焕余团队及麾下硕果累累,但他们或更认同以个人的才智及能力参与竞争。然而竞争是激烈的,这无疑也在不断放大学术的功利面。能力、竞争、功利的缠绕,也使学者们的学术目的变得多元化,从事学术研究的路径也更加多样化。导师荣焕余功力深厚,学术造诣非常高,且守持崇高的学术理想。他坚持“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甘于寂寞,潜心学术,成为弟子眼中真正的历史学者。如果说荣焕余作为个体,也许可以做到“直中取”,但作为梁城大学领军人物,为了学科发展,他又无奈地“曲中求”。荣焕余让余墨编造评估材料,自己则提着贵重礼物,穿梭于酒店,完全顾不得斯文扫地。谷墨拒绝造假,导师的“跑点”行为让他痛心疾首,最终因学术理念不合离开导师,投在导师的对手梁城师大金辉教授的门下成为师门“叛徒”。谷墨为了安身立命,在梁城师大还是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在极度痛苦中踉踉跄跄地追逐着自己的学术梦想。同门程济自知学术能力不及谷墨,为了在学术上压过谷墨,将精通人情世故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余墨》塑造了三类知识分子形象。第一类以容焕余与谷墨为代表,他们坚守的主要是传统的道德秩序和学术规范。虽然他们在如何实现学术理想的路径选择上存在着差异,在学术理想与生活现实之间也有纠结、冲突与挣扎,现实的种种遭际也让他们感到非常的无奈和困惑。然而难能可贵的是容焕余与谷墨在各自功利追求的同时,并没有放弃学术理想。面对复杂的学术环境和生活环境,谷墨在不得不向社会妥协的同时,孤独悲情地坚守着学术研究,不惜耗尽自己的生命。容焕余为了学校的利益,有时不得不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处理学术问题,其内心深处仍然存在着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和对学术理想的追求。所以,他最终原谅了背叛自己的弟子谷墨,甚至反思了自己的过错,希望谷墨回来,一起做学术研究。容焕余与谷墨用精神和毅力战胜了物质和欲望,守住了学术良知,他们是学术的孤勇者,是学术研究实现良性发展的希望。第二类以程济和高晓菲为代表,他们善于精致地规划自己的学术发展,找到未来学术发展的生长点,也善于利用各种学术资源与社会资源,重视团队合作,并自觉把个人学术追求同学校的需要紧紧联系在一起,从而能以最有效快捷的方式获取学术成果,实现个人学术的发展。第三类以“我”(周丹)为代表,“我”是体制外的历史学者,研究历史的出发点和路数与学院派大不相同,对历史的研究和传播有独特的认知。前两类知识分子更多是坚守传统的文化信仰和学术规范,他们不善于将学术价值转化成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我”则活跃于传统与时代之间,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让历史介入时代生活。

《余墨》对历史研究及其学术价值的反思是深刻的。小说把荣焕余及其弟子塑造成研究中国史的学者是有深意的,实际上作家是以历史研究“镜像”,以探究当代如何进行历史研究,历史研究的价值何在?继而引发人们对学术研究相关问题的思考。小说体现了作家对个体生存尊严的关注和浓郁的人文关怀,也体现了作家对学术何为、学者何为问题的思考。学者既要有坚持探究本源、揭示本质、追求真理的科学精神,也应有深深的学者情怀,观照现实,关怀人生,以人文引领和畅扬学术研究,如此才能回归学术初心、优化学术生态。

(作者系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