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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洋惊叹》:书写向海而生的精神华章
来源:文艺报 | 王振羽   2023年12月18日21:51

在宏观的历史大背景之下,与上海一江之隔的隶属南通的如东,不过是中国近3000个县区中的小小一个,这一靠近南黄海的蕞尔一隅的县级小市,能有什么惊人的故事?她在中国张开臂膀拥抱世界加入的环太平洋的亚太经济圈中能有怎样的方位?丁捷报告文学《望洋惊叹》从洋口港这一小小切片入手,细说一个港口从无到有的前世今生、一个滨海小县的筚路蓝缕波澜壮阔、一个小县的顺应大潮坚韧不拔、一方水土一方人的敢想敢干挺立潮头,展现出南黄海人汪洋恣肆向海而生的冲天豪气。

《望洋惊叹》共分“兴叹篇”“惊叹篇”“咏叹篇”3篇16章,近26万字的篇幅盘点如东的洋口港,若仅仅局限于一座港口的动议、立项、开工建设,仅仅着眼于一个港口中的曲曲折折故事点滴,不能说不行,但往往会失之于就事论事登东山而小鲁,会缺乏一定的历史感与纵深感。丁捷避开这一惯常的套路与窠臼,把洋口港置放在南通的如东,置放在南黄海的如东,置放在历史经纬中的如东,有顾家三兄弟的传说、扶海州的由来、八仙过海的附会、贾大夫射雉的佳话、精卫填海的传奇、文天祥在宋元较量搏斗之中的无望奔走、煮海为盐的艰辛、甲午之年黄海大战的血雨腥风、抗战之时陶勇姬鹏飞等人在苏中四分区如东一隅的艰苦卓绝、粟裕运筹帷幄创造七战七捷的军事传奇,更有史不绝书的发生在如东的令人触目惊心的多次灾荒,水涝、旱灾、风灾、虫灾、地震、严寒、冰雹、病疫、饥荒。因有这样的如东,就有了历史的苍茫与厚重,就有了人世间的苍凉与磨难,就有了切合一地民风民情的精神概括与提炼、升华。

《望洋惊叹》在诉说如东这一地域历史的厚重灾难频仍的同时,彰显出这一地域环境中人们的坚韧不拔宁折不弯,以及人们的精诚合作向海而生。丁捷说,江海交接,大滩洪荒,如东地理特殊,人们被逼迫与任性的大自然抵足而眠并肩而行,上天的赠予也不断激励子民接受大海的拥抱,忍受风浪的肆虐,且抗争且妥协,且合作且感恩。人们世代怀着敬畏的心情生活,一腔热血地奋斗不息,一生生交集悲欣,一代代跨越峥嵘,打造了绵延的锦绣江河,也书写了流芳的丹心文章。筑坝、围垦、养殖、煮盐、下海,范仲淹的栉风沐雨披星戴月并不是文人夸饰凭空想象,状元张謇的扎根通海创办实业改造社会也不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他们充分认识到这一地域的优势所在,充分认识到自强不息的真谛旨归,充分认识到靠海吃海并非虚妄与不切实际。

时代发展到风起云涌的20世纪80年代,如东人已经非常切实地认识到,靠海的发展再不仅仅是踩文蛤等滩涂上的“迪斯科”,不仅仅是海洋捕捞、地里刨食,他们的目光开始眺望大海,他们的触角已经雄视整个大洋,这就有了40年前近乎异想天开的一种想法,如东能否也有大港?孙中山先生生前曾经有东方大港的设想,如此浩瀚无垠辽阔无边的海岸线,王侯将相,“港”有种乎?

以人的胆魄执着加之科学务实的精神,终于使南黄海一隅的大港梦无中生有横空出世。世人多知黄河多次改道饱经忧患,如今的黄河入海口也不过数百年时间。世人也多知处在长江与黄河之间的淮河也曾经是四水之一,却因为黄河夺淮,以及京杭大运河的贯通南北而存在感大大减低。长江这一母亲河这一中国最长的河流曾几何时也是有多条通道注入大海,西湖、太湖都曾经与长江密切相关,也是长江入海的通道。长江在当年也曾经有一脉东流在如东入海。究竟在哪里?据科学家们的反复研究,就在如东的洋口。经过一番反复求索审慎论证,就有了在此修筑港口的声音。敏锐而执着、胆大而心细的如东人就此而心生渴望就此而不言放弃。丁捷在书中提到周树立到北方寻求专家在火车站广播找人的故事,常务副县长单晓明一干人等在北京小店吃饭的窘迫、在香港会晤港商捉襟见肘的尴尬,更有审批手续的一波三折,专家意见的歧见纷纭,山重水复,曲曲折折,20年的不屈不挠、上下求索。一个小小如东,居然做出来这样一篇大文章,真是人间奇迹。

终于柳暗花明,但资金从哪里来?有什么项目落户港口?丁捷在《望洋兴叹》中如写章回小说一般,细说港口开工前后的曲折萦绕山重水复,有的已经签字画押最终却功败垂成,有的虽然没有具体参与,但因高人点拨茅塞顿开,有的看似不大靠谱却历经磨合终于合作成功。王永庆的高屋建瓴、杨镜吾的几乎“不认”老妻、单晓明的风风火火、王颖夫妇的科学求真,众多人物在其中默默奉献孜孜以求,方才有了一座大港的巍然耸立,生机勃勃。转眼间,这一港口一路走来,居然与北冰洋、与白令海峡、与中东有了密切联系,所谓的经济全球化,这不就是生动而具体的一个例证?20载春华秋实,这座港口已茁壮成长,成为如东乃至南通的一大靓丽名片,成为这一方水土全面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一极。

值得一提的是,《望洋兴叹》行文节制,收放自如,不无端地抒情,不刻意地拔高,而就在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中全面展示出一座新生港口的前世今生。

(作者系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