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走向生活的时候,会获得灵魂的照耀 ——文化强国建设高峰论坛“繁荣文艺创作”分论坛文学单元综述
文化关乎国本、国运,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5月23日至24日,2024文化强国建设高峰论坛在广东深圳举行。本届论坛主题为“中国式现代化与新的文化使命”,旨在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凝聚起建设文化强国的强大动力,为更好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贡献智慧和力量。
在主论坛和八个分论坛上,与会人员围绕中国式现代化与新的文化使命、繁荣文艺创作、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加强文化遗产的整体保护和活态传承、文化产业创新发展、数字时代出版人才发展、电影业高质量发展、推动文化贸易高质量发展、人文湾区机遇湾区等议题展开了深入研讨。其中在“繁荣文艺创作”分论坛文学单元,与会者就“文学如何观照时代”这一话题作了分享交流。
“今天,我们依然需要文学”
文学映照时代,捕捉着岁月的流转和变迁;时代为文学提供创作土壤,孕育无数感人的故事和情感。中宣部文艺局局长刘汉俊在“繁荣文艺创作”分论坛致辞中强调,为何“今天,我们依然需要文学”。在他看来,文学是文化的硬核,是艺术的母体,一切艺术形态都是“文学+”;文学关乎人的话题,指向本体、本根、本原,是关于终极关怀的永恒话题。要让心灵回归文学,用文学滋养心灵;要让文学回归社会,用文学观照社会。“让心灵回归文学,就是不管你看过多少风雨、多少狂沙,看过多少黑夜与污秽,你的眼睛依然明亮。让文学回归社会,就是不管你经历过多少苦难与辉煌,走过多少阑珊与高光,你依然从容笑对社会、热烈拥抱生活,以一颗赤子之心。”
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邱华栋以《文学与时代》为题作主旨演讲。他表示,中国文学是无数中国人个体经验的表述,承载着几千年中国的集体记忆。作为“中国问题”的一部分,中国文学始终在与历史、国家乃至世界进行对话。中国的历史意识和民族传统一直沉潜在文学之中,我们拥抱文学就是在打捞鲜活的当下中国。“今天,我们依然需要文学,既是为了克服历史健忘症,也是在重新体会作为现代民族国家的中国,更是要把个体的精气神汇入源源不断的民族文化传统中。”
“我出生的地方是中国最北的村子,当时还叫漠河村。我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创作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所以将其改名为‘北极村’。1986年,我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发表在《人民文学》杂志上,就叫《北极村童话》。”回忆起故乡,黑龙江省政协副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黑龙江省作协主席迟子建颇为感慨,她没有想到的是,漠河村在上世纪90年代正式更名为北极村,将她的文学虚构变成为现实,“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一个作家的出发点,文学的原点和这个时代的关系”。
在迟子建看来,作家的“造血功能”来自于强悍想象力推动下的原点,即生活本身具有的热度、鲜活度。她想象一位好的写作者,就如同“一个小杂货店主,偏于一隅,出入我店里的是五花八门的人,他们随意翻看我的货品,甚至酱油瓶子都留着五六个人的指纹”。为了写出映照时代的作品,迟子建表示作家要熟悉出入他们生活的人的声音、气味,积极拥抱五味杂陈的生活本身,把握好人物的脉搏,体味人们细致入微的情感。“一个作家在走向生活的时候,在汲取生活营养的时候,会获得一种灵魂的照耀。”
持续创作40年,文学虚构为迟子建带去了迷人的精神生活,甚至超越生命本身。“这个世界实在太迷人了,而这都是我所生活的时代赋予我的。当作家在塑造人物的时候,生活本身也在悄悄地塑造自身。”中国作家正是通过深扎自己的泥土,用笔书写出不一样的情感世界和生命世界,如小溪汇聚成河流,呈现出雄壮之势。
“文学是精神的故乡”
从故乡出发,离开故乡又回到故乡,中国作协副主席、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的文学步履在故乡和他乡之间流转来回。在他看来,故乡是用来离开的,没有对故乡的离开,就没有外面的世界;但在文学上,故乡则是用来回归。“在回归的过程中,故乡有了理想主义的色彩、理想主义的光芒。”这是文学虚构带来的一种重要价值:虚构源于生活,同时又饱含着创作者对新生活的强烈期待。“我们用虚构、小说编织一个向往的世界,这个世界不仅仅关于物质的丰富,更关乎与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阿来表示,作家都是从一个村、一个社区出来的,在回归故乡的过程中,作家不自觉地美化了那个世界,让其具有理想主义的光芒,他们的书写也不再拘泥于一村、一社区。随着这种书写范围的扩大,作家的故乡也在不断扩大,写过的地方都是故乡。“或许这听起来有一点狂妄,但历史是共同书写的、文化是共同创造的、精神是共同培育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它们都是我们的故乡。”
谈到文学与故乡的话题,北京市作协副主席乔叶用“文学是精神的故乡,故乡是生长的文学”概括了自己的创作。出生于河南乡村的她,曾经一度很想离开故乡,但在远离乡村的过程中,她的创作又不断回到乡村。荣获茅盾文学奖的《宝水》便是乔叶回到乡村反复“跑村”“泡村”的结果。“对于乡村的架空判断,永远都只是一篇干枯的论文。只有走到乡村内部去端详,你才会发现它蕴藏着一部怎样丰沛的小说。”
对于作家与时代的关系,乔叶坦言,作家的写作必然在时代之中,无论多么个人化的写作,也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创作。“你的写作必然会和时代情绪、时代话题有关联。作家和时代的关系,就是浪花和大海、庄稼和土地的关系。弱水三千取一瓢饮,这一瓢水里也是时代的成分。”
“走进生活才能走进时代”
“宏大壮阔的时代主题,需要细致入微的艺术表现。”凭借《雪山大地》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家杨志军同样肯定了作家与时代的紧密关系。他谈到,是时代培育了生活的奔流不息,也培育了作家的激流勇进,文学创作要建树一种立心立命的时代性,建树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的标准,这个标准“应该有河流的清澈、有高山的雪白、有大树的挺拔、有森林的茂盛;它是我们的追求,也是我们的作品被时代所赋予的标志”。
杨志军认为,时代和生活之间一定有一个媒介,这个媒介可能就是作家对生活的认知。生活提供的故事不会重复,这给予了创作无限的灵感。“文学的意义在于可以用一滴眼泪映照全世界的悲喜,用一脉星芒穿透所有暗夜的遮挡,用一颗心起搏千万人的心灵,用一丝温柔抚慰情感天地的荒凉。生活是时代的底蕴,走进生活才能走进时代,走进心灵才能走进理想。”杨志军说。
如今,在各大网络文学平台,各类题材、风格的网文触手可及:有医生写的医院题材小说,有退役维和士兵写的维和题材小说,还有海外工程师写的“一带一路”题材小说……这些非科班出身的创作者在手法上可能不够娴熟,但他们的作品都反映出鲜活的时代气息。网络文学作家齐橙便是这样一位“业余作家”,他的本职身份是北京师范大学统计学副教授。
齐橙认为,网络文学让各行各业的人都能通过表达反映自己所处的行业和生活,同时这些鲜活的文学作品又成为我们理解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力量和价值的方式。谈到当下中国的工业文学创作,他表示,“硬核的工业题材也有知己。”创作者要在继承过去工业文学优良传统的同时,“写车间、写机床,写出机油的芬芳、锻锤轰鸣、焊花飞溅,写出一代代工业人激扬的青春”。如他所言,文学与时代的关系正在于,文学要深入时代、理解时代和记录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