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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作家看临潭”采风作品—— 申海亮:北方,我的王叫做可汗(外三首)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申海亮  2024年09月04日08:18

申海亮,笔名茕石,甘肃镇原人。西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业余爱好诗歌、散文创作。部分诗歌、散文诗发表于《散文诗》《甘肃经济日报》等。现就职于临潭县税务局。

北方,我的王叫做可汗

牵我的玄马,牧天地以风

自西向北。

北方,我的王叫做可汗

梦里,王两次唤我踩月踏尘。

寒光的弯刀,

拉满的弓。

我的灵魂在远方,

在白山黑水,在贝加尔湖。

一座苍茫茫的高山之巅,

有一眼泉,清甜甘冽!

召我为兵,热血伴酒

乌兰巴托的夜,

静如裹蹄衔枚。

王的大帐顶天立地,大纛迎风

天明,一人一马半山风雪,

一花一剑,浮云不见红颜。

踏山河万倾,

往事如烟去。

巴特尔

请以此呼唤兄弟,或战友

命我以铁以木之名。

梦醒之前,马奶酒入喉

篝火如荼,目极洪荒处

王呵,我见你,

面容沧桑而坚毅。

昆仑有神在左,

长生为天在上。

海东青,翅羽成箭

声鸣如光,穿越整个草原。

你立在人群中央,

黄昏将来的时候影子最长!

千言万语话,

十万八千梦,

卷起来都做了行装,架在马背上

北方,向北方去

那里还有阿尔的太阳,

王,肃穆地站在篝火旁……

车过土门村

从隧道的一头到另一头

便是一程

这一百多公里的路

竟然会有二十多个隧道

一程又一程

车便在黑暗与明亮的变换间

越过了土门村

土门村其实叫土门关

一条河把远山辟成两岸

出了关

便是川

这条路有起点便有终点

往来奔波的是呼呼的汽车

和车里懒懒的人

他们是谁

他们又要去何处

时间的鞭子抽在路途上

生硬而急促

道路笔直 长风万里奔袭

冬天的高空

蓝得格外澄澈

远山蒙蒙如梦披雾

任凭双眼如何看得细致

我沿着那些隧道

在山间钻进钻出

如同一只精明能干的穿山甲

暗自发笑

你钻得过山

趟得过河

你可能刨得开时间

真是一只可怜而自信的小动物

走完一段路

就像翻完一本书

忽而才发现日子又过去了一些

这无情的家伙

一旦过去

便再不回头

比流水更决绝

连一丝影子

一点声响都不叫你发现

呵 时光

时不时就流逝的净光了

翩舞岁月,流沙般金黄

土门村

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因为来来回回地走

土门村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因为从未停留

路旁飞起两只灰喜鹊

翩舞岁月

羽毛间

阳光流沙般金黄

六月的村庄

一个鸟窝里

两颗蛋孵化

麦苗的芒 向上

将我的头颅抬起

一块黑色的小石块

在大门口的路上

被一双双脚

踩掉了头发

光光的脑壳太阳般闪亮

大黄狗一声吠

夏日的急雨

打哭了我的童年

催急了父亲一生的忙碌

母亲的收获和衰老

田里的庄稼

场里的草垛

甘甜的乳汁

健壮的生命

泥土一样美的是

泥土的回答

黑 鸟

当阳光,第一次刺破我的眼睛,

神经的苏醒如春风开到

千年冰封的雪山。

哪怕是一潭死水,沉寂浇铸一切,

这时,我们都需要剧烈的跳动,

踏破铁鞋和神话的沉默!

我是亚当,我是夏娃。

我是人类失乐园里最后的守望者,

和流亡的河流一同流亡。

那黑色灼烧所有的眼睛,

那黑色引领所有的朝圣者和寺庙。

脚步是希望的子嗣,

脐带般连着母亲的肚皮,

孕育所有潮水的涨落。

谁想奔跑? 谁想飞翔?

谁想甩掉最后的地平线?

用自己坚硬的壳

换得太阳的火热与梦想托起生命的粮食

解冻大地和冰冷

获得渴望已久的温暖与呵护

我是太阳的种子

我是故乡贫瘠的土地里,成熟的高粱

向上的躯体是所有饥饿者丰盛的谷仓

我没有饥饿 没有绝望

只有血液

寂静的雪一样的血液

汹涌的火一样的血液

我是盘旋在故乡上空

漂亮的黑鸟

有旗帜样的翅膀和眼睛…